('林暮笑笑,看向窗外,黑色的车窗倒映出他灰蒙蒙的影子。
火车启动,嘎达嘎达的车轮声响起,带着他走向熟悉的,距离陈淮越来越远的地方。
思绪万千,意外与遗憾都太多,林暮睡不着,打开手机,他的屏保是一张手写字的照片,照片上写着[不回去,跟你一起。]
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手机可能被陈淮碰过,不知道陈淮有没有见到这张照片——或者说,不知道陈淮有没有认出这是他写的字。
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林暮靠在窗帘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着这张屏保看了很久。
陈淮那些偏执的疯狂的都保存在他的记忆里,从未随着时间褪色,倒是在一次又一次得反复回忆里逐渐清晰。
假如现在问林暮“得到后又失去”与“从未得到”两个选项里面他会选择哪个,他还是会坚定不移的选择拥有陈淮的那个选项,哪怕会很痛。
所以在“再次见到陈淮”与“永远不见”的两个选项里面,林暮依旧倾向于前者,痛苦与快乐都好,这些都是生命附赠给他额外的礼物。
深夜车厢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林暮一直没有困意,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陈淮说的,把资料发送到王助提供的那个邮箱。个人私情与孩子们的事相比,他要拎得清,无论是多么小的机会,他都不能放弃。
做完这一切,林暮才在火车行驶声中缓慢睡过去,半梦半醒的他在每一次到站中醒来,又在每一次出发后合上眼睛。
直到窗外景色越来越熟悉,北城终点站的提示音响起,林暮感觉仿佛重新被注入了血液。
他随着人流下车,看见熟悉的摊贩,周围的人们操着一口听了二十几年的口音,林暮迟来地发现,原来他也有着名为“故乡”的东西,这是一种只有远行后才能体会到的归属感。
他先去县城医院看了团宝,小小的一团躺在氧气舱中,跟普通小孩不一样,睡眠与昏迷是团宝的常态。
医生说她的状态还算稳定,这让林暮的疲惫减少很多,他弯下腰,将额头抵在舱外,小声呢喃:“对不起呀团宝,是我不好。”
想了想,他又说:“其实还是有好消息的,我们有钱了……虽然不多,但很快就可以凑够费用了。等团宝健康长大,就能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玩,一起念书读大学了。”
看完团宝以后,林暮去医院附近的水果店卖了一些水果送到护士站,她们都很喜欢也特别心疼团宝这个小可怜,林暮能收到团宝的日常状态,全靠她们热心分享。
把这些事情做完,林暮坐上公交,回到了那条他熟悉的春花胡同。
胡同的变化不是很明显,干净整洁不少,拐角处的垃圾堆不见了,换成了两个大的绿色垃圾箱,似乎还装上了路灯。
进院的路上,林暮遇到了同个院子的婶婶,大抵是她年纪大了,见到熟悉的小孩长大成人,也没了从前那么强的偏见与攻击性。
她朝院子一角泼了盆水,跟林暮笑笑:“诶呀,这不小一嘛,多少年没见了,长成大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