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慧大师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正好遇到僧人送月饼进来,他便将话收了回去。
“过两日,我送个小孩过来。让他当个俗家弟子。大师,你给他找个师傅吧,找个性子好的。最好话多一些,人也要温和……”瑾夭掂了掂手里的月饼,突然转移了话题。
她仔细地嘱咐了半天,将寺庙里能当师傅的僧人细数了一遍,勉勉强强找出一个性子最好的。
了慧大师听着她说,不自觉地拨动了手串,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眸色稍有些凝重。
瑾夭在屋中吃完了一个月饼,又插科打诨了几句,才晃晃悠悠地出了大殿。
了慧大师目送她离开,才慢慢合上了眼睛,继续在香火缭绕的佛前诵经。
日升日落,大殿的光暗了下来,有小沙弥轻手轻脚地进来点了灯,捧着一封信轻手轻脚地凑过来。
了慧大师没有睁眼,信无风而动,最后飞到了他的面前。
小沙弥默默地退下,大殿悄静无声。
了慧大师将信拆开,里面掉出来一沓银票,信上的字狂放潇洒。
‘秃驴亲启。吾徒可安好?近日天凉,替我给小徒弟多买几件衣服,要穿得舒服又漂亮的。小徒弟爱吃东街的桂花糕,万万别让那家店关了……’
信才看到前几行字,便已经看到了三四个“小徒弟”的字样,吃穿住行,各类杂事,用最狂放不羁的字写得絮絮叨叨的小事。
在信的末尾,许是终于想起了真正收信的人。只是字迹一下子就不耐烦起来,更加杂乱起来。
‘秃驴,我还在找你说的法器。你最好期盼那个鬼东西能对小徒弟有帮助,不然等我回去一根根扒了你的胡子!!!!’
了慧大师目光扫过信上的“秃驴”两字,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只重新取了纸笔,将他嘱咐的事情一件件梳理出来,小到一个发梳,又或者是冬日的披风。
等都写完,已经用了满满两页纸。了慧大师将纸交给随行的僧人,最后将信封同信纸一起烧了。
了慧大师忽然似是有所察觉,抬头看向夜空,神色微变,手中的佛珠快速转动了几圈。
第25章翻出裙子
后面的几天,似乎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院子里少了一只小狗,其余的好像一切都相同。
陆肖的厨艺越来越好,瑾夭也时不时陪着打下手,帮着切个菜,递个柴火。
很快便到了第七日,陆肖后背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瑾夭写的手稿也已经是厚厚的一沓。
这天,瑾夭起得比往常早一些,从隔壁的屋子里翻出了一个巨大的箱子,打开后蜀绣绸缎琳琅满目,旁边的箱子里堆满了珠宝翡翠,发冠簪子。
她蹲在箱子前找了许久,精挑细选了一条浅粉的襦裙,配了一套浅色翡翠珍珠的发冠。
陆肖做了早膳回来时,正看到她坐在镜前梳妆。
少女身着一件秀丽华美的襦裙,裙摆刺绣的花瓣似乎被风吹动,像是跃然纸上的画。她的眉目本就极为漂亮,这会儿坐在镜前细细描画,红纸被轻轻抿在唇间,美好得更多了明艳色彩。
恰好有一束阳光顺着窗户探进来,似乎也对铜镜前的人格外偏爱,温温柔柔地散落在她的周身,将那柔软垂落在肩头的发照得近乎透明。
她听到门响,动作微顿,侧头看过来,发间的翡翠流苏叮当撞响,像是山中的清冽山泉。笼罩在阳光下的她,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眉目间的清冷褪去,隐隐透出些温柔来狰。
陆肖的动作突然停住,周围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就像是整个人一脚踩空,思绪都悬在半空中。
两人视线撞到一起,陆肖猛地回过神来,僵硬地转移了目光,耳朵莫名红了大片,唇瓣动了动,声音竟有些磕磕绊绊:“该……可以吃饭了。”
“好。”瑾夭将梳妆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应了一声便起身准备去端菜。
这是两人相处几日的默契,陆肖这次却跑得极快,连两副的碗筷都抢了过去,一点没让她沾手。
瑾夭皱皱眉,被弄得有些疑惑,抬手又看了看今日穿的淡粉襦裙,大概是找到了原因。
陆肖今日似乎格外拘谨,吃饭都埋着头,几乎不与她有视线接触。
瑾夭心里想着手稿的事情,虽然觉得他今日反应不同,但毕竟已经到了最后一日,也就没有多做探究。
等吃过了饭,瑾夭拿着那一沓手稿,又从侧屋里找出一壶好酒,便准备往后山去。
陆肖将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瑾夭今日穿着长裙,走动间动作更为轻缓,走了不到半刻钟,两人到了一处半山腰,鸟语花香风景秀丽。
在丛林掩映中有一个无字的墓碑,周围的花花草草都被精心打理过。
瑾夭整理了裙摆,在墓碑前跪下来,取了火折子,将重新誊写的手稿点燃。
陆肖跟在她旁边,跪得极为实诚,一声闷响听得瑾夭都是一怔,侧头看了看他。
手稿正好被点燃,火蔓延上来,瑾夭将注意力转移回来,把点着的手稿放到无字的墓碑前,低声开口:“师傅,你方子里的问题,我替你改过来了。里面原本用的药材是……”
瑾夭垂着眸子,开始细细地解释,没有太多的表情,语速却比往常慢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