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夭转头时看到他已经乖巧地脱完了衣服,眼中终于透出了几分满意,拿着那瓶药粉走过来,动作仔细地给陆肖拆了身上的纱布。
陆肖盘腿坐在床上,歪头看她,面色还有些苍白。
随着纱布被拆下来,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又暴露在空气中,他的身体瞬间紧绷,却抿紧了唇,强忍着没有发出一声闷哼。
瑾夭朝他摆摆手,低头打开药瓶。
陆肖会了意,向后仰到到床上。
瑾夭踢掉鞋子,翻身上床,动作自然骑在陆肖的身上,弯下腰,将白色的药粉均匀地洒在他的伤口上。
她的动作极为认真,尽量一点药粉都不要浪费。
那伤药要省着点用,配药的密室被她锁起来快半个多月,打开以后定然还要收拾一番,着实是麻烦。
屋中的烛影摇晃,床间总有几分暧昧的气息。
陆肖的身体僵直,因为伤口的阵阵疼痛,削瘦的胸膛微微起伏。他偏过头,脸上奇异地有几分燥热,耳根发烫,臊得厉害。
小丫头这动作可比他刚刚过分多了。
第44章疼到哭鼻子了?
陆肖在心中暗暗嘀咕一句,视线偷偷移到小丫头的身上。光影交错之下,小丫头的眉目都似乎柔和了下来,给他处理伤的动作也是细致又温柔。
他自然不知道瑾夭为了节省药粉的打算,只以为对方是不想弄疼自己。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心尖便是被软软地撞了一下,升起几分酸胀来。
这会儿的陆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的伤口为什么会裂开。
简直是记吃不记打的典范。
陆肖的耳根更红了几分,视线飘了半圈,忽然哑着嗓子开口道:“我身上这么多疤痕,是不是很难看?”
他这会儿已经挂上了笑容,语气也似是调笑。
瑾夭竟真的停下了动作,认真地去看他身上的伤疤。
陆肖也有些意外她的动作,抿紧了唇,努力保持了轻松的语调:“没办法,优秀的人总是会遇到很多意外的。就像是被各种被追杀……”
他抬手用胳膊盖住眼睛,像是讲故事那般开口,尾音上扬似乎还夹带着几分笑意。
瑾夭拿手指戳了戳他身上几处极深的暗伤,微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微凉的触感,带起陆肖身体的一阵颤栗。
他的声音更哑了几分,又往后说了两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便是没有这次的追杀,家里也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所。自从母亲离世,后来父亲找了续弦,新的嫡母变着法折腾,生生让父亲与他离了心。如今是准备要了他的命,给刚出生的弟弟腾位置。
其实……便没有是胸口的伤,他也没有几天可活了。
嫡母给他下了毒药,深入肺腑,没几天可活了。
可,无所谓了。
他只是想在死前过两天轻松的生活,不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陆肖的忽然沉默,引得瑾夭都皱眉抬头看过来。
“夭夭……”陆肖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又已经换上了笑意,调笑般开口“我说了那么多,夭夭你也不说心疼心疼我!”
陆肖的语气明明随意的,掩藏在暗处的眸子却黯了很多。
他嬉笑着捉住瑾夭垂落的发丝缠在指尖,甚至做好了再挨一顿打的准备。
没关系,小丫头高低不会打死他的!
然而这一次,瑾夭给予他的反馈却不是疼痛。
瑾夭骤然俯下身,手撑在陆肖的耳边,歪着头仔细将他的神情瞧了两遍。
陆肖被吓了一跳,呼吸都是一滞,下意识抿紧了眉。
“疼到哭鼻子吗。”
瑾夭用指腹擦过陆肖的眼角,指尖果然感受到几分湿润,她皱紧了眉,吐出的话似是疑惑。
陆肖被说得一愣,等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红成一片。
怕不是要被小丫头瞧不起了。
他一阵苦笑,又想要用手盖住眼睛。
也是他自己活该!
竟忘记了小丫头的性格,其实自己根本不该说那般软弱的话。
不用拉开对方的手,瑾夭便知道这人的情绪更低落了几分。
她拧紧了眉,将药瓶里的药粉倒在掌心,用指尖沾了尝了尝味道。
嗯……这药没有问题啊,明明有止痛的效果的。
最容易同时出现的并发症,应该会同醉酒差不多,神志会暂时受到轻微的影响。
但是!这种效果反而是帮助止疼的。
瑾夭又仔细看了看陆肖身上的伤口,见也确实起到止血效果了,便更是不解。
根据这种情况,这伤根本不会比早上更疼的。早上还能走几步,这会儿正疼得直哭,真是奇怪。
难道是这药粉对他不起作用?
瑾夭眉头紧锁,正要拉过陆肖的手腕给他仔细号号脉。
陆肖被握住手腕的瞬间,情绪已经被压了回去,他反拉住瑾夭的手,惩罚似的轻轻地握了一下:“还不是怪你下手太狠,本来都愈合了的!”
他的嗓音微哑,理直气壮地开始谴责。
瑾夭看他情绪变化极快,猜测应该还是有些并发症的,毕竟早晨刚捡到他的时候,这人还挺正常的。
至于刚才的事情,她又仔细想了一遍。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与外人接触过,也不太清楚山下的女子面对方才那种程度的轻薄,都是应该怎样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