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烨正在放药碗,听完后整个人忽然顿了一下。
睡在她边上?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极不自在地说道,“我……我还是睡榻上吧。”
“房里只有一床被子了,你搬去景园住,鹤园每天来探我的人来来去去的,鸳鸯便把榻上的被子收了起来。你睡榻上,夜里没被子保准睡不好,我们俩病一个就够了。”
赵云珺没多想,虽然两人未曾同床而眠,可住在一间房里也接近两年了。现在情况特殊,两人在一张床上挤挤也是可以。
更何况,他们房里这张床,四个人都睡得下。
赵云珺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身子往里面蹭进去不少,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就睡这吧。”
顾辰烨迟疑了好一会才道:“好”,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向床靠近。
赵云珺把被子腾出来一大半,自己盖上另一半便躺下来。
她听到顾辰烨脱了披风,又感觉到他动作极轻柔地拉开被子的一角,缓缓将身子探入被窝中。
不说别的,两人中间还能躺下两个平安。
赵云珺心里不禁失笑,知他极不自在,便翻身面朝里,喝了药也觉得有些乏了,便兀自睡去,不再逗他说话。
两人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听着熟悉的气息,都倍感心安。
可这种情况下顾辰烨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赵云珺居然会因为自己生气,而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向他全盘托出。
他无需再怀疑她的真心,以及自己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了。
原来以前对她与周翊风的猜测,全是自己的臆想。
也未免太傻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落水事件,他的醋不知道要吃到猴年马月去。
这次的事情,唯一不好的,就是让赵云珺落了病。想到这里,他又放不下心来,蹑手蹑脚地起身,伸手去探她的额。
好像没方才那么烫了。
赵云珺微微蹙了蹙眉,吓得他立刻松了手。
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飞快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一动不动。
可方才他那么一顿操作,将赵云珺那边的被子扯过来了一些,赵云珺睡着睡着觉得手臂凉凉的,便迷迷糊糊往顾辰烨那边移动。
感觉到赵云珺窸窸窣窣地往自己边上靠,顾辰烨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先是将身子转了过来正对着他的侧面,又用手扒拉他那边的被子。
被子下一双手已经攀上他的身体,他慌张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才惊觉她的手很凉。
他责怪自己竟没有察觉,赶忙伸手将她两手紧紧捂住。可好一会儿过去,她的手始终是凉的。
顾辰烨没有再犹豫,一手穿过她的脖颈处,将她拥揽入怀。
赵云珺像是触碰到了一个温暖源,自然而然地就往他身上蹭,以索取温暖。
一时间屋内的旖旎气氛弥漫开来。
他的呼吸随着赵云珺没重没轻的动作渐渐粗重起来,他的身子现在恐怕比赵云珺的还要滚烫。
翌日一早,刘太医已在鹤园等候多时,平安他们怕误了郡王妃的病,迫不得已敲开了房门。
房内安安静静。
鸳鸯翡翠二人靠近床边一看,便露出心领神会的笑。
只见两人紧抱在一起,睡得无比酣甜。
鸳鸯轻推了一下顾辰烨,“郡王,刘太医在外候着呢,可别误了郡主的病。”
顾辰烨睡眠本就不沉,若是平日,窗外泛了点亮光他就醒了,可今日竟然是被叫醒的。
醒来后第一件事也没顾得上留意他跟赵云珺的姿势,只是下意识就转身摸了摸她的额头。
烧退了……
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既然太医来了,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让太医给瞧瞧。
刘太医看赵云珺脸色已大好,便知她大抵无碍。摸了脉又一切如常,便仔细叮嘱了一些饮食上的忌口之物。
可刘太医在房内磨磨蹭蹭,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赵云珺便知他有话想说。
“刘太医,可是我这病……有棘手之处?刘太医不妨明说?”
众人听赵云珺如此发问,只当是真的,都吓了一跳,顾辰烨更是紧张地倏地站了起身。
刘太医连忙躬身道:“非也非也,郡王妃的病确实已无大碍。只是……恕微臣斗胆,有一事微臣实在不解,还请郡王妃不吝赐教。”
刘太医年纪虽轻,对医学可谓痴迷,视治病救人为天职。他的医术在太医院数一数二,除了天赋极高以外,也少不了他刻骨钻研的劲头。
刘太医还对不少疑难杂症颇有心得,宫内很多奇病怪病皆是由他突破。
“哦?您不妨说说看,我定知无不言”,赵云珺说道。
“那日在莲花池,微臣看得出来,郡王妃是在对世子爷施救,可这施救之法臣前所未见……”
在他看来,世子那日溺水时间过长,恐已无力回天。可没想到郡王妃竟有如此奇法将世子救活。
这事儿憋在他心里好几天了,只可惜郡王妃身子一直不好,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也想问个明白。
平日他可没少听说赵云珺脾气古怪,可那日见她竟为了救人做到这种地步,不禁对她肃然起敬。
巾帼不让须眉,赵云珺不愧是赵将军之女。
“哦——”,赵云珺焕然大悟,“那是心肺复苏跟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