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7节</h1>
“带着了。”辛珊思直视着小姑娘,郑重道:“谢谢。”
满绣两腮渐红:“你要是个男子,我就留你做夫婿。”
“多谢抬举。”辛珊思乐了。
醒面的工夫,李阿婆将车棚子按到了长板车上。
次日寅时初,三人就起身洗漱,把行李搬到牛车上。烧了猪腰子汤,馒头就咸菜,用了早饭便赶车往临近的城门去。
到时,天还麻麻亮,已经有不少人候着。辛珊思和满绣坐在车棚里,车棚前后都挡着布。
“我有好几年没见过我舅公了。”满绣声低低的:“自打唐梅娘跑了后,奶便没回过娘家。倒是舅公在我十岁整生时,来瞧过一趟。”
这个她理解李阿婆,辛珊思轻吐一气。她娘在和离后,也没再回过娘家。不是不想回,而是怕娘家遭人闲话。
等了两刻,城卫开城门。不一会,牛车便动了,十来息又停了下来。一个浓眉细眼的城卫掀开布帘,见到两瑟缩的小姑娘,问:“都是你孙女?”
“是。”李阿婆膀子上扎着麻,眼红肿着:“去给她们舅公奔丧。”
城卫放下帘布,摆摆手:“过吧。”
牛车刚动,辛珊思就闻哒哒马蹄声来。之前查检她们的城卫语调亲和,“辛家主这是去红黛谷?”
“魏小哥辛苦了。”辛良友一行,五匹马,一辆略显俭朴的马车。没有排队,跟随在后的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丢了块碎银予城卫。城卫便笑呵呵地放行了。
弘江城与红黛谷一个方向。好在马跑起来比牛快多了,辛珊思并未与他们同行多久。天大亮后,满绣实在忍不住了,将前面的车帘掀了起来,顿时满目绿野。
李阿婆见官道上行人不多,也就没管她。
辛珊思挪挪屁股,面向前抱膝坐着。
“你对日后有打算吗?”满绣把车帘打了个结,退到她身边。
望远山,辛珊思想了会,道:“先四处走走,然后选一块风水宝地,买下建座…茶庄。茶庄里摆一些架子,放话本、盆景…再置几个柜台,把我打的络子、结都摆上,明码标价。进茶庄歇息的客,看中了什么可以买下。”
盆景,是放在盆中的景吗?她有计较,满绣就不担心了:“你做掌柜。”
“也不用一直守着。”辛珊思笑言:“心情好时开门,心情不爽,就出去耍几日。”
听着的李阿婆,一脸的不认同。哪有店家这样随意的?
满绣想了一会:“那你得多攒点银子才行,不然…”不定哪天就糊不上口了。
中午,她们在路边的茶寮歇了一会,草草用了点汤水,去茅房方便了下,便继续赶路,傍晚抵达昌河镇。
古代的镇子,比现世电视里放的要破乱些。路上的人,衣着少有光鲜。吵吵嚷嚷的,很热闹。辛珊思没急着离开,等瞅见白帆时,才伸手向竹篓。
满绣哭了:“要走了吗?你今晚歇哪?”
拿帕子给她擦了眼泪,辛珊思心里也难受:“等我的茶庄建好,请你来做客。”
“我记着。”满绣眼泪汹涌。李阿婆拉缰绳,停下牛车,回头看向姗娘子:“在外一定要小心,还有你这脸,太白净了。”
“阿婆…”已经离范西城老远了,辛珊思也不想再隐瞒:“洪南枫是我外祖,我娘叫洪淑绢,我是辛珊思。”用力搂了下满绣,利索地下了马车。
“你要来这昌河镇,我就猜到了。”一个镇上的,李阿婆知道洪南枫。那是个能人,一家子都有学识,就是唯一的闺女,没落着好归宿。“你外祖家在城东,这里属城南。这条路到头左拐,走个半个时辰,就到城东地界了。”
辛珊思背上背篓:“我走了。”
“你仔细点。”李阿婆送了几步:“辛家找你,肯定不会错过你外祖家那片。”
“我知道。”辛珊思深鞠一躬,最后看了眼泣不成声的满绣,微笑着快步离开了。小跑到路尽头,她左拐,抬手抹泪,又是一个人了,喉间堵塞,朦胧的两眼坚定地看着前方。
到城东时,天都黑尽了。相比城南的连片矮房,城东要显贵不少,路都平平整整。外祖家在千平街。她娘说过,洪家前院有棵松。那松枝干分两头,一头在院里,一头伸向院外。
路过客栈,走了又回头。辛珊思迟疑了两息,进去了。
“姑娘住店还是吃饭?”肩头挂着抹布的店小二笑嘻嘻地迎上来。
“住店。”辛珊思抬头看过挂牌:“给我来间地字号房。”
“好嘞。”店伙计应得响亮。
辛珊思随他去了地字十三号房,推门扫了眼,还不错。一扇小窗,一张桌子一张床,虽逼仄但她睡觉够了。没放下竹篓,关上门转身出客栈。
店小二送她到门外。
辛珊思也不问他千平街怎么走。一个镇子,城东就这么大,她会找到。辛家尚未放弃寻她,她若不想给外家招事儿,该悄悄地来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只半个时辰,她就拐进了千平街,看到了伸出墙头的松枝,直走到街尾,再右转,绕一圈至洪家后门。
避在一棵垂杨柳后,辛珊思望着不远处那扇紧闭的门,迟迟不动。风轻轻吹,柳枝慢摇。她在心里对为女惨死的洪淑绢说:“我代您看过洪家了,这里很宁静。”站了有半刻,起步离开。才走出几步,忽闻吱嗯开门响,不禁回头。
一老汉半身跨出:“唉…丫头你往哪走,说好的下午送野栗子来,等你到现在了。”
辛珊思心头一动,脚跟一转往洪家去,怯怯道:“在山上耽搁了,俺怕打搅您老歇息,还想明天赶早给送来。”走到近前,见老人含着泪,莫名心酸。
“明早就晚了。”老汉把人让进门。
辛珊思进门,望着站在丈外的老先生和红着眼捂着心头的老妇人,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溢。
像,是她洪家人。老妇人冲上去一把将人抱住,哽咽低骂:“我可怜的孩子…杀千刀的辛良友,他该遭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