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上看着一粒吐沫星子飞落到他鼻上,不由发笑,走到炕边望了眼在咿咿呀呀兀自玩着的黎久久,抵近珊思:“初次遇见的时候,我确是身中剧毒,且正毒发。”
“你毒不毒发,现在不关我的事了…”辛珊思抬手推他:“离远点。”
抓住她的手,黎上杵着不动:“怎么不关你的事,我毒就是在怀山谷底借你的功力和乱窜的真气逼出的。”
什么?正欲抽回手的辛珊思愣住了,看着他,两眼里充满了诧异,回想起怀山谷底那一夜。
黎上握紧她的手:“是你自己说的全都给我,我也再三向你确认了。”
静寂几息,辛珊思粉着腮驳道:“什么再三,你就问过两次好吗?”你愿意?是你说的都给我…当她没记忆的?
对对,你说的都对。黎上见她和缓下来,暗舒口气:“我六岁时被白前从乞丐窝捡回。当然他不止捡了我一个,还有很多人,有比我年长的也有比我更小的…但我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辛珊思看着他,他语气平和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七岁,白前在我身上种下七彩毒,赤橙黄绿青蓝紫,每种颜色都是当世少见的奇毒。”黎上娓娓述说着他的经历。
炕上小娃儿不知什么时候不再咿呀,胖乎乎的小手揪着小被子,两眼皮正一点一点地靠近。
“白时年不满我掌着百草堂。我知道有一天他肯定会朝我下手,便等着。单红宜大婚前夕,他引我毒发,我顺着。之所以愿意坐上那顶喜轿,是因我需要借红黛谷的玄冰洞将毒冰封在穴窍内。”
黎上看着珊思,笑了,笑得灿烂:“但我万万没想到会在怀山谷遇上一位内里浑厚又真气逆流的姑娘。那傻姑娘还见色起意,要将所有都给我,我心怦…”
“什么见色起意?”辛珊思不认这茬:“明明是你摸了我的脉,知晓我厉害,蓄意勾引,趁虚而入。”
他没有,黎上用力将人拉近。
辛珊思向前冲了点点,手抵上他,羞恼:“做什么?”
“做夫妻啊。”黎上说完,脸上也泛起热,心揪着凝望着面红耳赤的她,在期盼又在胆怯。
“你…”辛珊思没想到他这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就那么梗塞在那。
等了近十息,没等到她颔首认同,黎上有点失落但并不意外,看着她的脸烧红得似要冒烟,也知她对自己并非没有情意,心里又生出丝窃喜,放开她的手揽住肩,带着她转身看向炕上已睡着的小丫丫。
辛珊思斜眼瞥了他下,弯身去将小被子盖到久久的小肚皮上,握了握小家伙的小脚脚,不热不凉正正好。
“所以你不是没守住我给的内力?”
轻嗯一声,黎上靠过去:“你身子亏空得厉害,没有内力根本撑不到天明。我不想辜负一个愿意将所有都给我的姑娘。只逼完毒,我气血亦两虚,根本做不到输内力予你,故…只能送内力下行。”
辛珊思眼一沉:“所以我们那晚…”
听出话里的沉闷,黎上唇贴上她的耳,低语:“别的男子如何,我不知。我只晓若非情动,就是亲眼看着你死,我亦不会与你行敦伦之礼。”
这人还真是…不知羞。炽热的气息扰得辛珊思心都乱了,抬手想将黏着的人推开。
可已表明心扉的黎上,却不愿轻易放过机会,从侧将人圈紧,张嘴轻咬住她的耳垂,齿摩了下:“珊思,我们试试好不好?”
一阵酥麻,辛珊思腿都发软,手紧紧抓着他的衣,眼里都泛起涟漪。几月相处,说不心动,那是自欺。但她亦有顾虑:“你看护我生产照顾我月子…”
“是图你们娘俩。”黎上放过耳垂。
“我一身麻烦,虽然这些麻烦不是我主动要沾惹,但因着师父…”
“我也有,白时年投了诚南王。”黎上亲吻上她的腮。
哎呀,这个人…辛珊思被他闹得想事都想不了,一把将他推开,气汹汹地说:“别急着献身,我还没同意跟你过呢。”
被推出三步远的黎上委屈,嘟囔道:“我没急着献身,你这才做完月子,还需养些日子。”
“那你还这样?”辛珊思指指自己的腮和沾有他口水的耳垂。
“我情不自禁。”
不听不听,辛珊思手指向门:“你出去,我要静静。”
“我不扰你,你…”
“你出去。”他站这就够扰人了,辛珊思推着他朝门口去:“我不叫你,你不许进来。”
黎上退到门口:“那你还收拾行李只带我闺女走吗?”
什么你闺女?辛珊思赏了他一记白眼:“不是说我们过几天要离开塘山村吗?”
黎上笑开,捏了捏她颊上的嫩肉:“我去给你杀只鸡吃。”
“那就别磨蹭,快点去。”将人赶走后,辛珊思杵门边站了一会,才回身来到炕边坐,眼望着睡熟的久久,嘴角微微扬起。侧躺到久久身边,抬手描绘着小人儿的眉眼。
久久的眉形长长的,像她又像黎上。眼睛随了爹,介于桃花眼与凤眼之间,形似柳叶,招人得很。忍不住凑近,亲吻她的宝贝。
珊思,我们试试好不好?
好吗?辛珊思没有确切的答案,手来到闺女的小爪子,执起送到鼻下,嗅着甜人的奶香。看着嫩嫩的小肥肉,她好想咬上一口。但舍不得,最后只连连亲嘬来过过瘾。
黎上提着刀到后院鸡舍,鸡舍里原在悠闲啄食的七只老母鸡,争先恐后地往鸡窝里拱。逮了一只芦花,捏住嘴,拔了颈口的一撮毛放血。
尺剑端着个小碗,跑来接。
黎上闻到股酸味,也不问他接鸡血做什么,只把鸡流血的脖颈抵上碗口。
主子不问,尺剑会说:“我打算给那几个地主家扎几个草人。”
不管他,放完血,黎上拎着鸡到厨房丢盆里,用开水烫一烫。
风笑搬着杵臼走出正房,瞅了一眼安静的东屋,坐到厨房门口,压着声问:“主上,您把事跟阎小娘子解释清楚没?”
“我们没吵架。”黎上拽着鸡翅膀拔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