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149节</h1>
黎久久嘴一松,不吃奶了,小身子使劲往起拗,可急了。辛珊思笑开:“赶紧把你家馋丫头抱走。”
两手一掐,黎上将小胖丫跑到怀里,快速给她穿上夹袄:“我家的就是你家的,我瞧你还能赖了不成?是吧,久久,爹说得对不对?”
“哈…”黎久久随她爹摆弄,仰着小脸张着粉嫩的小嘴笑。黎上一边给她扣扣子一边低头朝她嘴里望:“珊思,久久小牙又顶出来一颗。”
辛珊思扯了放在炕尾的棉袄正要穿,闻言忙凑过去:“我瞅瞅。”
西屋,洪老太挽好发髻,将炕上被褥理一理,套了件罩衫就出去了。恭桶,大儿一早来给拎走倒了。堂屋门帘掀起,她就见几个孙子往东厢南屋里拱,不禁笑骂:“那小土城算是把你们都给迷痴了。”
“祖母早。”走在最后的洪华勤止步请安。
“别扰着凡清。”洪老太摆摆手,让他去吧。
屋里头,凡清在练大字。几个半大小子全挤到窗户底下,看土盘。这土盘,一张圆桌大小,是他们模拟盛冉山那的地貌新做的。
“主街还是不要沿官道建。”洪南枫坐在小凳上,拿着根比筷子还细一圈的小竹条点着土盘上的官道:“我们的武林村并不是因官道而生,官道上往来的人,对我们村子以后的经营是很重要,但并非占主导。”
“说得对。”挨着陆耀祖坐的程余粱,手抚着须:“咱们村子想立稳,还是要着重筑根基。盛冉山的位置已占了地利,再有江湖武林医毒冠绝的大夫坐医馆,起始的经营肯定不会差。但要想长久繁荣,咱们就得有几样拿得出手。”
“就目前的形势,之后十年间科举难恢复。这于我们是坏事也是好事。”陆爻言:“书院跟私塾虽都是读书育人的地方,但运作起来书院远要复杂得多。这个过程,需要我们慢慢摸索。”
“书院的名声,也需要漫长的累积。”不过洪稼维对他们洪家有信心:“我赞同主街不依官道而建。”
“但也不好离书院太近。”蹲着的洪华勤指在土盘上虚划了两条线,将地分成四块:“珊思说可以分区规划,我觉得可行。以书院为依托,占一块。”手点官道,“它也可以带富一区。主街取中段,横穿剩下两区。”
“这个好。”洪华启附议:“遍地开花。”
厨房里,肉汤饼已经煮好了。尺剑帮着盛到大瓮中,搬到堂屋去。满绣拿碗筷,跟在后,朝东厢喊:“吃饭了。”
东厢没人回应,但正房里有人应了她一嗓子:“啊…”嫩嫩的奶音,惹得端着一大盆热腾腾包子往正房去的梁凝盈哈哈大笑。
黎久久戴着顶猫耳帽,由她爹抱出屋了。两粒冰沙打到脸上,她被吓得一个回头埋进她爹的怀里。
辛珊思捯饬好自己,将洗脸水倒了,跑去厨房:“夜里下雪粒子那会,我就醒了,只是后来又睡着了。”
“你现在不用急着解释,中午给我们多露两手。”洪老太玩笑。
“那是一定的。”辛珊思查了缸里的水,提了桶:“我先表示一下,把缸里水装满。”
“成。”几人欢笑。
这个除夕,过得是是热热闹闹。午饭整了十八个菜,两张桌摆满满。除了在喂奶的辛珊思,旁人都多少吃了点酒。下午洪南枫裁红纸写对联,凡清端着一碗浆糊跟着洪华启跑,贴对联。晚上炖鱼下饺子,饭后大家聚在堂屋烤火,一边嗑着边果谈天说地,一边守岁。
风笑有买炮仗,子时至,听到屯里有人家放鞭炮,他立马叫上华启华立几个搬炮仗出院子。引信一点,噼里嘭隆。没跟着去的凡清,坐在炕上,两肉乎乎的小手帮已经睡得呼哧呼哧的大侄女堵着耳朵。
炮仗放完,人就散了,打着哈欠各回各屋。
当辛珊思一家熄灯睡下时,西陵城那头几百黑衣自各个犄角旮旯里走出,皆提着个什么往方家大宅去。他们几乎是同时抵达。
静寂的夜里,突然鞭炮炸裂。方家门房惊起跑出,分辨声响,发现不止大门口就连围墙外也是噼里啪啦响,才要去开门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在闹,不料方抬步一道黑影就自他身前掠过。脖上一凉,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去,指下股股温热向外涌,随着两眼凸起人直直向前倒去。
不多时,腻人的血腥自大宅里溢散出,混入呛人的硝烟里。
方家祠堂今夜未熄灯,一高大的黑衣推门走进,站定在供桌三尺之地。他拉下遮面布,目光定定地看向摆放在方毅然牌位右后的那块黑木上,方姚氏之灵位。
一刻后,两黑衣押着发髻凌乱的方子和到。方子和武功已尽废,被扔在了地上,像块烂泥一样地瘫着,漂亮的桃花眼大睁,此刻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平静与冷情,充斥着不可置信。
“大哥。”两黑衣拱手。
还盯着方姚氏灵位的黑衣未动,直至一身材略娇小的黑衣拿着卷画来,他才长叹一声。
娇小的黑衣,看了一眼那些被高高供着的牌位,双手捧着画卷走上前:“大哥,月河图。我已查检过,是真的。你再过一遍眼。”
“嗯。”被唤作大哥的黑衣拿过画,展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转身面向方子和。
看清面孔,方子和恨毒,咬牙切齿:“姚述黔。”
正是东太山垚军城姚家当家人姚述黔,他手背到后:“你很意外?”冷然笑之,“是意外不是你方家的刀砍向我姚家,还是意外自己机关算尽却落得这般下场?”
方子和怒得两眉倒吊,扑向姚述黔。姚述黔抬脚一踹,正当他心口,将他踹离:“你恨什么,我姚家从不曾亏欠方家毫末,不亏欠方家,自是也不亏欠你与你娘。我姚家祖姑奶奶,是你祖父你爹亲上门求娶。这些你该都清楚。”
“跟他废什么话,”姚家小妹姚思静下瞥了一眼方子和:“他要是个明理人,也不会一而再地把我们往死里算计。”
他也没别的话要说了,姚述黔回身再次看向祖姑奶奶的灵位,沉凝三五息,左手伸向旁。
姚思静立马点燃火折子,奉上后退至三哥身侧。
方子和盯着那根火折子,眼睁睁地看着姚述黔将火折子靠近月河图,不禁失声喊道:“不可…”
没人听他,姚述黔未有迟疑地点燃了月河图,神情平和。传说月河图里藏着本天书,天书中有千年世态。他也不知道这话出自谁的口,又是谁在传。月河图,只是一幅出自武侯之妻英女手的月夜下河图。图里有月有河有草木影,唯独没有天书。
日出日落,四季轮转,万物有道法亦有灵。千年世态岂会是个定数?他该说信那传言的人痴还是贪?
“住手…”方子和爬上前去抢。画已被烧了小半,姚述黔随他愿。轻易抢到手,方子和还有一瞬的愕然,但很快他就回神了。火苗爬上他身,肆意燃烧。他忙打火,想将火扑灭。
姚家四兄妹不管他,到供桌那取了香点燃,朝着自家祖姑奶奶叩拜。未等香插到香炉中,祠堂里就响起了方子和的惨叫。火已经快将他吞灭,他满地打滚灭火。
拜完祖姑奶奶,姚述黔沉声:“我们走。”
姚家老二转身走在前,进到方子和三尺地时抽剑手腕一转挽剑花,后又刷的一声收剑入鞘。灭了火才爬起来的方子和没了气息,黑黑的脖颈血急涌。
兄妹四人出了方家大宅,西去百丈,入一深巷。深巷尾一人背手而立,待他们走近,出声:“方子和那个东瀛小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