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出宫去,不要搅进这趟浑水。
楚颜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他厌恶的本来就不是她,而是她背后代表的势力和她若是成功上位后会出现的对他不利的后果。
若是她不按照赵容华的想法来做,若是她肯放弃当太子妃的念头,他完完全全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厌恶。
可是她没得选,她也不会再出宫。
出宫做什么呢?当个被退货的次品?
楚颜清楚自己会继续走下去,而她也有那个信心,去改变这个老成早熟的禁欲式苦行僧太子。
毕竟她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楚颜,不是这个时代怯懦而没有主见的女子。
挑战性越大的事,做起来也越有意思。
她忽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来,用衣袖把眼泪擦了个干净,站起来拍拍裙子,“我会和太子哥哥一样的,一样坚强独立,一样勇敢。”
反倒是顾祁诧异了,她如何知道他是在以自身经历开导她?
可是楚颜笑得那样好看,哪怕年纪还小,也掩饰不住稚嫩的面容上显露出来的倾城绝色。
她遗传了母亲的容貌,不够清秀,却娇艳异常,哪怕不施脂粉,也是朱唇红艳、肤若凝脂,完完全全的祸水样。
顾祁在失神之际,又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样貌,还真是,真是祸国殃民!
两人在书房里待了好一会儿了,破天荒的没有争锋相对,反而说出了这么一番心里话。
若不是清阳打从走廊上经过,忽地推门而入,恐怕这样的时光还能持续更久。
清阳堂前屋后地捉着只麻雀,匆匆跑过书房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于是脚步一顿,分辨出了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哥哥。
若光是太子便罢了,她还没那么想不开,巴巴地跑到自己畏惧的人面前去,可是拔腿走掉之前,却忽的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枝头黄莺。
这这这,这不是楚颜吗?
清阳一惊,跑到门口去听墙角,岂料门没关好,只是虚掩着的,她这么一靠上去,不由自主就顺着门跌进了屋子。
屋内的平和氛围倏地被打破,顾祁和楚颜都回过头来,看着跌在地上哎哟连天的清阳。
顾祁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不悦地看着清阳,“你在偷听?”
清阳一看见他皱眉头就哆嗦,哭丧着脸狡辩道,“没啊,我没偷听……”
楚颜一脸黑线地扶额,“没偷听怎么会忽然摔进来了?”
清阳猛地朝她怒目而视,“关你屁事!”
“……”
楚颜没吭声,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心里却直感叹这位郡主果然是五岁多的孩子,战斗力低下成这样。
胜之不武何来成就感啊?太遗憾了。
太子殿下在这种时候果然发怒了,冷冷地看着清阳,伸手往门口一指,“若是要撒泼,去大殿找你母亲,此处是看书的地方,容不得你胡闹!”
在他眼里,清阳纯粹是被长公主宠坏了的孩子,无法无天,没大没小,实在是令人厌恶。
清阳在府里素来都是小霸王,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当下眼泪涌上眼眶,只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出去。
楚颜看着太子的脸色,觉得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招惹他,便轻手轻脚地把书放好,规规矩矩地说了句,“太子殿下,我先告退了。”
她低眉顺眼地从他面前经过,而顾祁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没有说话。
楚颜沿着长廊一路走到了尽头,却在池子边上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北郡王秦远山,清阳的亲弟弟。
那个五岁多的男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垂头认真地看着本书。
楚颜想哭,为何到了古代以后遇见的人都是学霸?
她在现代也是从小学才开始接受这种正规的文化教育,怎么搁在古代就成了现在这种情形了?本来还为这次穿越专业对口而洋洋得意,可这么看来,恐怕十五六岁的时候这群熊孩子的本事就得赶上她这个汉语言博士生了!
想到自己和清阳看不对眼,她转过身去,不打算和这位小小年纪就受封的北郡王有所交集。
可是才刚转过身,先前的脚步声就已经惊动了秦远山了,他就这么回过头来看,叫住了拔腿欲走的楚颜。
“赵小姐。”
楚颜腿一僵,无可奈何地回过头来,像个真正的淑女那般对他微微一笑,“见过北郡王。”
秦远山不似清阳那般飞扬跋扈,恰恰相反,他的笑容像是真正的三月春风,叫人觉得平和而美好。
和太子一样早熟的家伙像个成人一样笑得温和有礼地望着她,“赵小姐不用多礼,叫我名字就好。上回姐姐和你闹了点不愉快,多亏你不计较,我替姐姐谢谢你了。”
上回和清阳打架的事情确实是楚颜让了步,没有拆穿秦远山为姐姐编造的谎言,所以这回他谢她也是应该的。
楚颜也不客气,也因为这位北郡王温和又宁静的态度,没法把他和他那个飞扬跋扈的姐姐联系在一起,于是笑道,“郡王客气了。”
“秦远山。”他又一次纠正道。
楚颜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秦远山。”
进宫以来,有过交集的小孩就只有清阳、沈辛了,今日又多了个秦远山——当然,太子和顾明安在她看来已经不算小孩子了,而这个秦远山算是楚颜最喜欢的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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