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被打开了,一把小嗓音囔着:“母妃怎么了?”
同小宁玉迈着小短腿,飞扑至床上的喜宝怀里,身后跟着一个脸色尴尬的宫女,气喘呼吁的,可见小皇子是真能跑。
喜宝一把接住他,往小脑袋上揉了两把:“玉儿要有弟弟妹妹了,开心吗?”
宁玉咬着根手指,拢起淡眉:“能吃吗?”
“不能。”
“哦。”他兴趣缺缺:“母妃不是病了就好,玉儿出去了。”
“乖。”
宁玉从她怀里跳下来,又风风火火的跑了,一点都没想起自己亲爹来,大抵是宁昭没有冲他发过怒,平日见了,都是在娘亲身边温柔小意的模样,以致对皇帝缺少敬畏之心,喜宝注意到了这点,暗暗想着回头要好生调│教一番。
宁昭倒是不以为忤,他却是担心起不着边际的事儿来:宝儿有喜了,那得好久不能行房!玉儿刚出生时宝儿就天天惦记着那粉团儿,这会又来了一个,真是愁煞寡人!
喜宝提醒:“皇上,能怀上龙裔,是大大的喜事呀。”
他这才记得赏赐来,嘴巴一张,赏得房间中的下人笑得合不拢嘴。
到底是宝儿的孩子,他的赏赐自然也不会少了,只是沉吟一下,计上心头:“至於宸妃娘娘的,朕择日再赏。”
在场的人心里明镜一样清,皇帝这么说,那赏的就不止是摸得着的金银珠宝了,看来是位份也要跟着提一提。
再想起被罚在静思楼里反省的皇后娘娘,哎,得宠的就是不一样,也亏得宸妃够结实,心也够宽的,头三个月胎儿不稳,幸好没被打出个好歹来。
这时,医女和胡太医一合计,从望闻问切里细细给宸妃诊断了一番,大抵意思就是娘娘郁结在心,又受了点凉,所以才会发热,然後开了一张药单,上面的药全是贵不可言的,总之不求最好但求最贵,治不好人也能补身子。
皇帝看也没看就允了,只是狐疑道:“郁结在心?”
胡太医心想,宸妃娘娘心里烦的什么他怎么知道?却还得恭敬道:“双身子的人不宜思虑过多,至於发热,只要小心调理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大碍的。”
大实话是:吃一剂药就能见好了
但这些提头来治贵人的,都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喜宝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也不去拆穿:“那便麻烦胡太医了。”
他矜持地一拱手:“不敢不敢。”
待下人退出房间,该煎药的煎药,该看风的看风,喜宝抬头一看,宁昭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怎么了?子昭。”
“没什么。”他挥了挥手,坐到她身边来:“早知道朕就不该让你去气皇后,她不是省油的灯,看把你闹得郁结在心……以後不准了,朕自会寻她的麻烦。”
喜宝晒笑,这是把她发热的原因归在皇后头上了。
皇后是不是省油的灯,她不知道,但听子昭把自己说得跟朵花莲花似的……这世上的男人啊,心都偏到一边去了,喜欢一个人就觉得她懵懂天真易受骗,讨厌一个人,就觉得她强悍恶毒心思重。
宁昭却是认认真真地心疼着宝儿的,半晌没作声,一回头就摁着她吻了上去。
……结果把自己吻得满脸飞红,多大的人了,还一边脸红,一边喘着气:“宝儿,朕会保护你的。”
“嗯,宝儿知道啊。”她笑睨他:“我还等着当皇后呢。”
“朕不会让你白等的。”
宁昭拉着她的手,郑重其事道。
宸妃又怀孕了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朝廷,众人暗暗称奇,宸妃虽然受宠,但皇帝并非专宠她一人,为何诺大后宫,居然就只有她一人能生?难不成真是个好生养的。
一时之间,身怀龙嗣的宸妃俨然一跃为众人焦点。
到萧府串门聊交情的的人络绎不绝,萧家人却心虚得很,喜宝自从进了宫之後,就没和娘家通过什么消息一一当然,按规矩来说,皇帝的女人是不应该惦记着娘家的,但她们这些世家女,不论嫡庶,进宫都是替家里拼前程的,互惠互利才是正事,哪有和娘家生份的道理。
喜宝正在延禧宫里教宁玉认字,喝了一服药,精神劲头便足了。
她要做事,已经不需要大张旗鼓地把人叫进来,皇后被关在静思楼,子昭又是最听她话的,她就是让晴初拿着令牌出宫送消息,也没人敢拦下她。
宁玉鼓着包子脸听娘亲念书:“母妃。”
“嗯?”
“父皇呢?”
“这时辰,还没下朝吧。”喜宝淡声说道:“我说的你都听懂了?”
“懂了。”
宁玉颔首,乖巧地朗读起书上的内容来,童声清脆,好不动听。
喜宝支着下巴,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子昭决意要废后,但她也不是全然交给他去办的,私下让允义对着草根派的新秀拉了不少关系……只是这些都没告诉子昭罢了。
听着儿子朗朗读书声,沏一壶清茶,彷佛天下烦心事统共与她无关,无欲无求,惬意得很。
人的外貌很多时候都是具有欺骗性的,听着外殿传来的“皇上驾到”,她挑了挑眉:“玉儿,别念了,你父皇来了。”
“哦。”宁玉放下书,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知道了。”
果然,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尊贵的皇帝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反手一下关上门,差点撞了明安一脸木板子。
他呼吸不稳,刚下朝就坐着帝辇过来,下了步辇,走得又快又急,下人跟得苦哈哈的,他满心就只有想告诉爱妃好消息……高大的明黄青年弯下腰,一把拥住她:“宝儿,朕答应你的事情,没有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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