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34节</h1>
不知道洵儿有没有冻着。下了这般大的雪,路怕是难走得很,若是不小心就会摔着了。身上穿着的棉袍亦不知够不够暖和。他身上带着的银钱也不多,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干净可意的店家落脚。从来爱鲁莽的洵儿,有没有叫人给骗了去。
万般担心千般忧,在郑梦境的心里说不完。
出了年,史宾带着被赏了飞鱼服的林海萍回去漳州。他们还得预备着开春的出航。
与此同时,播州也传来了好消息。各路大军陆续抵达播州,联合当地石砫宣抚司马千乘给予杨应龙痛击。先前一味只吃败仗的明军总算是打赢了一回。
朱翊钧该高兴的。可是却高兴不起来。
开春后,柳枝上的柳絮四处漂浮,也带走了王喜姐最后的一点生气。
朱轩媖顾不上在榻上安胎,整日整日陪着母亲说话。
王喜姐已是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了。在前一日睡了一天后,太医终于宣告药石无效。
朱轩媖将母亲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母后便是看在这外孙孙的面上,也得好起来才是啊。”
王喜姐不无留恋地一下下摸着,“我也想呐,可惜这就是命。瞧不见,总归是瞧不见。往后啊,你凡有事,先同驸马商量。他虚长你数十岁,走过的路,吃过的盐都比你多,又是个教过皇子的读书人,总归有的是法子。”
“哎,我都记下。”朱轩媖知道这是母亲临终前最后的一番话,不免一一全应了。
“莫要同翊坤宫对着干。”王喜姐叹道,“我知你心里还有怨,可都已经过去了。皇贵妃不是什么坏人,若是不信我的话,你且看着往后她是怎么做的。能叫你父皇独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子,岂会是什么简单人。”
朱轩媖没说话,看看母亲的神色,还是将这些记在心里。
万历二十五年,四月初四,中宫王氏喜姐薨逝,享寿三十二岁。谥号孝端皇后。
郑梦境原以为王喜姐还会再撑上一段时候,起码也会撑到朱轩媖生产的那一日。却不想菩萨连这最后一点时间都不愿给。
春风拂面,轻柔地叫人心中欢喜。可丧仪之中,哪个都欢喜不起来。
哭得最厉害的便是朱轩媖,她是王喜姐仅存于世的唯一孩子。永年伯府这次也入了宫,痛失爱女的永年伯夫人强忍着悲恸,让朱轩媖好生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往后你母后不在了,便是生产时候也没个可心人盯着。徐驸马到底是男人,荣昌你不靠自己,还能靠谁去呢?”
朱常汐的死因有些人聪明,猜到了,有些人还叫蒙在鼓里。
永年伯府一家子就是后者。正因不知内情,永年伯夫人这次话里话外没带上翊坤宫,只在心里暗恨着得亏王嫔同朱常洛都叫天子给罚了。否则便是自己,也会日日在菩萨跟前求着叫他们母子二人不得好死!
郑梦境主持了一场丧仪,累得几乎坐不住,却也只得亲自过来劝朱轩媖莫要太过于哀毁伤身。为防了自己撑不住,她还特地将不愿来的朱轩姝也给带上了。
长辈们都出门料理事务,独留下姐妹两个一处。朱轩姝心里慌了许久,不断地去看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的皇姐。
朱轩媖擦了擦眼睛,“有什么话,你说便是了,扭扭捏捏的,哪有半分皇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