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92节</h1>
殷楚也不管旁人怎么看,跟着江茗一起趴了下去。两人面对面,过了稍许,殷楚问道:“你可曾做好了诗?”
江茗略一摇头:“之前就说了,小女子不擅笔墨,不及世子才思敏捷。”
“哦,那是该罚了。”殷楚笑道:“罚什么呢?”
江茗眨了眨眼:“把我的簪子还给我!”
殷楚瞠目结舌,这人怎么还能记着那件事儿?他摸了下鼻子:“当时一下子拿了太多,忘记是哪个了,一起都卖了……”当时只觉得这丫头伶牙俐齿,哪里想着之后还会有这些事情?
江茗冲他皱了下鼻子:“那你还敢提罚我一事?对了,说起这个,当日大婚的时候那词是你自己写的?”
“不然呢?”殷楚回道:“这等大事还要假借人手,我回去便要被父亲揍一顿了。”
江茗“哦”了一声,没想到殷楚诗词也好,再看看江宛,选的什么东西啊?能看?她又说道:“那咱们两个总得做一首出来吧,一直在这儿趴着,一会儿人家要笑就连着昭南王府一起笑了。”
殷楚瞄了一眼江茗身旁的怀寅,小声说道:“没事儿,反正有怀寅垫底。”
江茗叹了口气,坐起身子:“不瞒你说,丰弗早就把这次的题目告诉她了。”
殷楚:“……”
两人为了不给昭南王府抹黑,便只好都坐起来苦思冥想,毕竟碗这个字,并不怎么好作诗。
半柱□□夫到了,丰弗便从桌席一侧慢慢走来,一一评鉴,身旁仍然是陆湛之作陪。
待读到怀寅的时候,陆湛之明显有些困惑,抬头看了怀寅好几次,怀寅俱都冲他点了下头,一脸的把握。陆湛之无法,只好读出声来:“冰碗饷西瓜,一碗甘甜醇。”
江茗:“……你说的没错,反正有怀寅垫底。”她想了三天三夜就想出这么一首诗吗!?
陆湛之苦苦思索如何夸奖怀寅,丰弗却在一旁说道:“平凡质朴,可见怀寅公主有颗返璞归真之心。”
江茗:“……”你这也夸的太生硬了些。
放下怀寅的诗,丰弗走到江茗和殷楚面前,看了看这二人。江茗扫了一眼殷楚面前那张白白的宣纸,只好说道:“我们两个同做了一首。”
丰弗拿起江茗那首诗,慢慢念道:“茗碗参世味,甘苦常相持。”
陆湛之在旁夸道:“世子妃这诗确实应景,甘苦常相持。”
江茗笑笑,殷楚却在一旁眼光灼灼的看着江茗——茗碗参世味,甘苦常相持?
江茗转头看他,解释道:“以前我养父总念这句,所以我才单名一个茗字啊。”
殷楚点头:“是句好诗。”大抵是自己想多了。
丰弗和陆湛之兜兜转转一圈,最终到了江宛面前,丰弗拿起宣纸读道:“茶一碗,酒一尊,熙熙天地一闲人。”
陆湛之原本就十分欣赏江宛身上流露出来的才气,便不由地夸赞道:“千金的诗句仍是一如往常的豁达,耐人寻味。”
江宛低头笑道:“哪里?都恰好是陆吏郎喜欢的便是,个人心境不同,看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同。”
她原本就是故意这般说,说给殷畴看。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可不仅仅是在床笫之间,更多的确实在男人女人和男人之间。男人因感到威胁才能更为重视一个人。
看完了众人的诗句,丰弗便和陆湛之商议起来哪首才是今日的最佳。丰弗喜欢江茗那首,陆湛之却更喜欢江宛那首,两人一时争执不下。
此刻怀寅却在一旁开口了,她又念了一遍江宛的诗,转头说道:“江宛,你写的真好。”
江宛抿唇一笑:“谢公主殿下夸奖。江宛才疏学浅,这才献丑了。”
“只是……”怀寅眉头微微皱起:“我似是在哪儿读过这首诗呢。”
江宛一听,脸色大变,陈青歌此时已经不在场中,她无法知道是否他那里出了岔子。更因这是怀寅所说,她怎么也不相信陈青歌能和皇宫内的公主有过接洽。
江宛犹豫一下,尝试辩解说道:“兴许是我之前读了类似的,便也说了类似的,那我再做一首便是。”
丰弗听了,问道:“千金可需要再半柱香的时间?”
江宛温声回绝:“不必。”她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对自己有把握,果然,未出片刻,她又说道:“槐柳门前气成雾,清风茗碗只谈诗。”
未等他人鉴赏,怀寅又开了口:“这首好像也在哪儿听过。”
江宛咽了下口水,强使内心镇定,笑道:“大概是我之前出的诗集,公主屈尊读过,这才有此感受。”她确定这首诗是之前剩下的那些之一,陈青歌专门写的,绝对未有他人读过。
“是吗?可是我没读过啊。”怀寅看上去有些迷惑,她低下头思忖,片刻之后抬头说道:“既然江宛你这么有才气,再来一首想必也是信手拈来。”
江宛仍以为这是怀寅在故意针对,便是因为方才陆湛之夸赞自己。江宛笑的温柔,更是将怀寅衬的像是个乱发脾气的孩子。
江宛柔声说道:“巧了,方才也一同想到另一首。疏帘竹簟山茶碗,此是幽人安乐窝。”
便是这个时候,众人也都和江宛一样,认为怀寅是因为陆湛之才不高兴的,心里都觉得她有些孩子气。但想起往日她那骄纵的传言,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在旁看着江宛如何解难。
怀寅慢悠悠的让侍女递上一本书册,在里面翻了两页,朗声念道:“闲看蜂卫足官府,梦随蚁鬭有干戈。疏帘竹簟山茶碗,此是幽人安乐窝。”
她念完,停也不停的便翻到下一页:“钦翘人物观奇士,芳润衣冠俨硕师。槐柳门前气成雾,清风茗碗只谈诗。还有刚才那首什么?茶一碗,酒一尊,熙熙天地一闲人。名山浮爽秀,朝暮瀹尔神。”
将这三首诗词都念了个遍之后,怀寅“啪”的一声将书册合上:“真是巧了,我前几日才新购的落苍院主诗集,怎得就从你这儿出来了?还是你便是那个落苍院主?”
原本伴着怀寅的读诗声,江宛的脸色就愈加灰败下去。此刻她只能慌乱的自我辩解:“不,不可能,公主殿下拿书册里哪儿来的诗词?莫不是故意害我?!随口念了些东西来?”
江宛说着说着,竟呜咽起来:“殿下的心事我们都是知道的,我又与太子有婚约,殿下怕是误会了什么。”
因着晋江书社的掌柜便是江茗,江宛知道自己在此处说谎也是无济于事,此人立刻便会拆穿自己。思来想去,只好先哭,抢尽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