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叹了口气:“自然。”她屈起手指,比了个三。
殷畴心里一惊,想着下人大概估摸的名公子身家,知道这自然是笔巨资,可阮庆是什么东西?他岂能左右父皇的想法?而且这阮庆也是萧罗手下之人,亲近也可,但不得不防。
江茗便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看了殷畴一眼,心里有数,说道:“如今陛下加了粮税,可这些粮食却都在路上一层一层被那些贪官摸走,最终到了华京城的,也就剩不了多少。我自然有报国之心,可钱财却不是这般用的。我性子直爽,这便说了。若是殿下需要,我们知交一场,殿下又是英明之人,我能拿出多少便给多少,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可若是进了他人的口袋……”
江茗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殷畴:“那便是长他人威风了。”
她话中有话,实则是在告诉殷畴,这些贪官和太子的派系实为两家,到时候反而会对太子不利。
殷畴琢磨片刻,说道:“明弟放心,若是朝中真有人这般提议,我自然会为明弟周旋。明弟心中有大胤,大胤自然也不会愧对明弟。”
江茗连忙要冲着殷畴下拜,殷畴扶着她说道:“明弟无需如此客气。”
江茗轻声说道:“殿下圣明。”
殷畴闻言愣了一下,圣明这个词可不是能用在殿下身上的。他即刻明白了名公子的意思,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孤身难圣明啊。”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暗示了一番,殷畴被江茗吹捧的心里高兴,又喝了些酒,江茗这才说道:“家中贱内平日常说起太子妃,听闻太子妃文识渊博,若是她听闻我同殿下成了知己,怕是要羡慕不已。”
殷畴酒兴正起,听到江茗这么说,叫了下人来:“去,把太子妃请来。”
这语气要多随便有多随便,可见江宛在殷畴心中地位。江茗连忙说道:“殿下,这不合规矩。”
殷畴笑道:“她在院子里待的也乏了,再者咱们这是家宴,定然要让你见见,回去好同弟妹说道说道。”
江茗微笑:“那……明弟在此先替贱内谢过殿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茶茶:好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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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江宛进门的时候,倒是让江茗眉头微微一动。
江宛颇有太子妃的气度,之前在皇宫中那种谨小慎微的感觉全都一扫而空。矜持、桀骜、高贵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倒不像一个被禁足在一方小院中的妇人。
江宛扫了一眼殷畴,行了礼,目光这才扫向江茗。
江茗连忙站起行礼:“见过太子妃。”
殷畴这次并没有搀着她,而是冷眼看向江宛,说道:“这位便是我常同你说的名公子。”
江宛看得出,殷畴是在人前故意和自己装亲近,想必是有目的的。她虽然心中对殷畴又诸多怨言,但此刻自己毕竟是太子妃,这府的主人是殷畴,她便必须给他面子,否则也是在自讨苦吃。
江宛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回礼道:“原来是名公子,殿下总是提起,说要请你来府中一叙。我还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得我们殿下如此盛赞呢。”
她这话说的圆滑,只是将殷畴方才的话拓上一拓,至于名公子是谁,做什么的,为何和殷畴这么熟,她哪里知道。
殷畴便又说:“名公子说他夫人十分仰慕你,我这才请你出来。”
江宛轻轻“啊”了一声,笑道:“夫人呢?今日可也来了?”
江茗回道:“未曾,她人还在闽州。”
江宛听到闽州这两个字,倒是猛然想起,自己以前确实是听过有个名公子的,年纪轻轻便掌控闽州海上咽喉,经商行事过人,难不成便是眼前这人?
她这么想着,嘴角的笑容便愈发和煦:“哪日夫人若是来了华京城,名公子可是要将她带来。我在府中闲来无事,也能多个伴儿。”
“好。”江茗垂着头,恭敬答道。
江宛就这般坐在一旁,殷楚倒也不管她,只顾着和名公子说话。
江宛仔细听去,这名公子说话做事妥当,倒是听起来十分熨帖,既不显得过分阿谀奉承,也不显得疏离,加上山南海北的见识,怪不得殷畴这么看重他。
江宛自然也想到,殷畴和这名公子结交定然是为了银子。这点,她和殷畴的出发点是一样的,两人原本就是拴在一处的夫妻,殷畴能有自己的银子,摆脱萧罗和皇后的制衡,也是江宛乐于所见。
两人说话之间,不知不觉的就引到了延庆道和西北方。殷畴问道:“明弟这般会做生意,为什么不朝西北去呢?”
江茗爽朗笑道:“西北运送货物辛苦,大多是官道,要走的话手续太多,时效性差。做生意,自然是讲究一个快速便捷。若是可以,我自然是想去西北走一趟。”她压低了声音,凑到殷畴耳旁:“如今最合宜去的,便是雍阳关,能大赚一笔。”
殷畴眼睛微动,小声问道:“为何?”
江茗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如今因着那昭南王世子调到雍阳关去,那处都乱了。”
“怎得就乱了?”殷畴问道。
江茗扬了下眉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殿下,前有闽州大捷,后又青扣关大捷,这里面谁才是军功最高民望最高的呢?便是昭南王世子这柄旗帜。”自己夫君,她自然是想怎么夸就怎么夸,只恨不能夸的太过头了,引起殷畴怀疑。
江茗看着殷畴脸色微微变沉,这才又开口说道:“皇上将世子殿下放到雍阳关,那雍阳关内的百姓如何想?他们会觉得安全?非也,他们只会觉得,前面守不住了,这就要达到雍阳关来了。皇上为了保这雍阳关,这才让世子殿下去的。能走的自然走了,走不了的当然要提前囤积粮食,可这山西去年方才大旱,哪儿来的粮呢?”
说到这里,江茗微微一笑,往后一靠:“殿下可明白了吗?”
殷畴想了片刻,问道:“明弟,这岂不是在发国难财?”
江茗笑了两声,给殷畴倒上酒,又自己端起酒杯,说道:“殿下,那您说路上克扣粮税揣进自己口袋的,是不是发国难财?”
“此等中饱私囊,定然是发的国难财。”殷畴断然回道。
江茗又说:“那殿下,我如果能送粮食到雍阳关,这粮食是谁的?是我的。我一不趁机买低卖高,第二不是偷来抢来的。此事就算是闹到皇上知道了,也只能说我一声义商。我只是将需要的东西,送到需要的人手里,拿些运输费保存费,不过分吧?”
殷畴听了,反而觉得他说的十分有礼。将南边的粮食,送到西北去,收粮、屯粮、送粮、卖粮都需要成本,路上还要担风险,就算卖的贵些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