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旁边跪着的小孩子吓得一愣一愣的。
杨家也早就挤满了人,跟杨诚算是同辈,也被杨云海尊称一声叔的杨北来了,看到杨云海这副颠狂的样子,连忙使人去拉,“快快快!不要让大将军哀毁过甚!”
于是一堆人拥上去,七手七脚的把杨云海从棺材上撕下来抬进屋,杨云海一路急行,平时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进门前再哭闹一场,现在看起来也是格外凄惨没有人样,他挂着两行浊泪,脸色惨白,手足俱颤。
杨北排开众人坐在他面前,关心道:“大将军,大将军,你要保重自己啊!”说着,老头也哭了。
顿时堂上一片哭声。
这一哭就哭到了后半夜,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全在苍促搭建的灵堂上给杨诚和杨谏守灵。
杨云海和杨北却来到了后堂。
杀人的已经查清了,就是今年跑到杨家这里来打秋丰的燕贵,乌彭。
杨北道:“大将军当早做决断。”他打量着杨云海,不知他是不是明白,他现在就该倾家荡产的替杨诚报仇,如果他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他杨北就要出来主持公道了。
让燕奴闯到家里来杀了家人还不反抗,那杨家人哪里还有一点气性?血性?又有何面目立在这天地之间?
杨云海摇头道:“北叔小瞧我了,诚叔和阿谏这么没了,我恨不能对燕奴食肉寝皮!只是如果贸然出手,对杨家不利。”
他道:“那些人一看就是新出头的小燕贵,家底不丰。”所以找上门去让这个小贵族赔钱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要命。
可杀人也有个问题。
要么,他们深入燕地,把人抓来杀了。
这有点难。他一个太守,带兵深入燕地报私仇,还抓住一个燕王封的贵族砍脑袋,那就等着燕王和鲁王一起来砍他的脑袋好了。
要么,他们就在这边等着,等那个没长眼的小燕贵再跑来,他们再杀他祭坟。
前者,麻烦太大,他兜不住;后者,全凭运气,鬼知道那个什么乌彭的还来不来呢?
杨北点头:“大将军说的也有道理。那大将军可有良策?”
良策,当然是有的。
从一开始,杨云海就没考虑第二个可能。真那样做了,他也没脸再当这个大将军了。他这个大将军,全靠杨诚、杨北这些人的推举,如果他不替杨诚报仇,那这个大将军他也从此不必再做了。
而第一个可能,他缺的就是名正言顺进入燕地寻仇的理由。以私怨不行,那如果是公主让他去呢?
杨北知道杨云海藏了个公主,他只想了一想就点头道:“这样也好。”反正只是差一层遮羞布,到时就算大王或燕王来问罪,只要把这个公主推出去就行了。
杨云海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见公主了。”
他起身整衣,夜拜姜姬。
姜姬当然还没有睡。从白天就听到前面不绝于耳的哭声,让她怀疑杨云海是不是死了。可如果他死了,怎么杨家不乱?难道杨家还有一个她不知道的定海神针?
直到杨云海披麻带孝的进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杨云海见姜姬披衣起来却不敢下床,躲在侍女怀中瑟瑟发抖。
卫始挡在前面说:“太守,今日公主吓坏了。”
就是要你害怕。
杨云海扑地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往床榻那边爬,卫始等人来拦都被他给打开了,而杨云海带来的人也帮着按住了卫始等人。
姜姬很配合的发出尖叫。
卫始被人按在地上,目眦欲裂,挣扎道:“太守欲害公主吗!!”
从人道:“休要胡言!”
杨云海来到榻前,他一头一脸的泥汗,又为了做戏,在脸上抹了鸡血,阿柳都吓得浑身发抖了,姜姬还以为阿柳会一直抖下去,不料她猛得一脚跺在杨云海脸上!
杨云海被玉足跺得刚要爬上来就被跺下去。
姜姬目瞪口呆。
云姑他们也一拥而上,手上拿着什么都往杨云海身上招呼,她还看到云姑手上的恭桶!
但杨云海有地利之便,一番混乱后,阿柳和云姑他们也都被抓了缚在阶下。
姜姬尽职尽责的一边发抖一边求情,除了哭不出来之外。
“太、太守有事尽管直言……”她道。
“公主。”杨云海狰狞道,被阿柳云姑她们一通打之后,脸上身上还真添了不少伤,“非是某冒犯公主,乃是今日……”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通,大概就是燕地那边来了一个贵族,贪婪凶恶,以前他们也常来劫掠,他都看在百姓的份上不欲与他们争斗,以免伤到了百姓。
“所以他们要些钱物,我都加倍奉上……”
掏钱免灾这一招,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但是,今年因为公主到此,他就觉得为了保护公主,不能再容忍这种事了!就拒绝了他们,明言从今年起,辽城的一草一石都是公主之物,当然不能让他们想拿就拿。
“谁料这些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将我等的仁善当成了可欺!”
于是这些人见索要不成,就来明抢了。
杨云海他们因为把人想得太好,以为以前你们要我就给,大家就是好朋友了,今年我也跟你们说清楚了不能给,你们就该懂道理啊。结果他没料到那些人根本不讲道理!
于是,他们就来抢人了。抢的还是他准备给姜姬盖行宫而征的百姓。
“燕奴粗蛮,他们抢走了我们的百姓,不过是当成牛马一般的奴隶……”杨云海声泪俱下,痛心疾首,他视百姓如亲子,百姓伤,就是他伤,百姓受苦,比他自己受苦还要难受啊!
然后因为看到百姓被人凌虐,先是一个叫杨谏的少年人义愤填膺跑去阻止,结果螳臂当车,挂了;再然后听说杨谏死了,他亲爹,一个七十多的老人也披挂上阵欲与贼子一校高下,也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