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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又看着他道,这衣裳是好,只是不要辜负了你父皇的心意,把心思放在正头上才是,你父皇给你派了什么差事?
父皇说儿子刚入朝堂,先随着听政,待往后再做分派。郑灿道。
我点了点头,这才是了,你年纪轻,多同你哥哥们学习,一言一行需得慎重。
旁的话我也不说了,只一桩,你从小母亲便同你说,咱们身在皇家,受着天下人的供养,一举一动便要配得上这样的供养,往后你的心里头要先是朝廷和百姓,然后才能是自己,你明白么?
儿子明白。
明白就好,还有一桩,你师傅前儿个跟你父皇上书要乞骸骨,这事你知道吧,你父皇看着他年龄大了便在城西赐了他一套宅子,让他在京城养老,这两天正着人收拾呢。往后你得空了多去瞧瞧,方是你们师徒的意思。
儿子知道,待下回休沐了我便过去。
我转身替他拍了拍衣领和袖口才道,行了,你且去吧,头一回上朝,给各位大人们留个好印象才是。
儿子告退。
我站在丹陛门前瞧着他远去,直到他出了宫门处看不见我才慢慢地踱回去。
娘娘,周夫人昨儿晚上递了牌子,说有事要回禀。这会子在宫门外头呢。我正恍惚的时候突然听见苏泽这样说。
我提了精神道,你亲自带上两个宫人去请进来。
周夫人这两年越发老成了,因着谨慎,她这两年鲜少进宫,但凡来了必然有要事,只是不知道这回又是怎么样。
娘娘,夫人到了。宫人道。
请夫人内殿说话。
周夫人这两年日子过的滋润,人倒显得年轻了,同我也熟稔了不少,也不像从前一般一见面就要三扣九拜的。
臣妇自知娘娘宫务繁杂,旁的事也不忍来叨扰,只是前儿个去银碗胡同收账的时候见了一样东西,臣妇瞧着不是一般的,特带来给娘娘过目。
她说着将一个盒子捧过来给我,我打开锦盒,赫然看见那枚再熟悉不过的独山玉佩。
莹润的质地上缠着明黄的流苏。
上头还用篆体刻着,郑字。
银碗胡同那里有咱们的一间首饰铺子,我前天去那里查账,不想见了这物件儿,我瞧着不凡,便拿来给娘娘过目。周夫人有些惶恐的道。
我叹了口气,道,咱们的交情这么多年了,你直说便是。
娘娘说的是,我昨儿问了那铺子里的伙计,伙计没眼色,只说是个好相貌的公子留下的,我又仔细问了这公子的长相岁数,听着倒像是咱们四殿下一般,我这才赶紧送来了,若是咱们殿下的东西,万不能流落在外。周夫人道。
灿儿的东西为何会到银碗胡同的首饰铺呢?
我虽猜了个大概,但还是道,这倒的确是他的,只是他将这个留下做什么呢。
那伙计说,咱们殿下看中了一把镶着红豆的绿檀梳子,才拿这个抵了。咱们殿下实诚,原本便是自家的,何须如此呢?周夫人笑道。
我也笑道,买东西给钱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他也忒不讲究,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抵了去,还劳累你专门跑一趟。此番多亏了你,不然也不知要流落到哪里去呢。
娘娘休如此说,咱们姐妹们的娘娘照拂才有今日,娘娘在宫里好了,咱们在外头才顺畅呢!
……
又说了一会儿,我才着人好生将周夫人送回去。
晚间的时候,我独个儿坐在窗前,握着手里的独山玉佩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或许我这个母亲做的太过仁慈了,才让我的儿子这般懵懂不知事。
他的爱情那样不容于世,我到底该怎么同他说才好,我怎样同他说,才能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我叹了口气对外头的宫人道,着人去前院守着,见着你们殿下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娘娘,殿下适才派人传话说长孙殿下做生日,在府里摆了生辰宴,这会子一道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原该立时回禀的,只是奴才瞧着娘娘精神不好,这才迟了半刻。
那宫人战战兢兢的,想是我真的脸色不好,吓着她了。
我转头瞧了瞧窗外,看见一轮圆月挂在乌沉沉的夜幕上,四周没有星辰。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数日之后,因着上书房里休沐,皇帝还是开恩给了他半日的假,让他来同我用午膳。
他虽同我住在一座殿里,但是他早出晚归,以至于如今早晚不能相见。
好容易他早来一回,我也亲自下厨做了他喜欢的糕点,他一边欢欢喜喜的吃着,我一边斟酌如何同他说那玉坠子的事。
听闻前两日,榕哥儿作生辰了,你去了可有见什么好玩的,同母亲说一说。
郑灿笑道,不曾有什么,大皇兄一向行事简朴,这回并没有张罗什么,只是请了本家的兄弟们在一起热闹罢了。
母亲,您知道悯毓贵妃么,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一时愣住了,仿佛晴天里的一道响雷一般,让我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我看着他脸上半是随意半是好奇的神情,突然有些悲切。
我承认自己这些年自私了,我贪图这样母慈子孝,母子合乐的时光,所以刻意的回避着他的身世。
暗自以为,这样便可永保无虞。</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