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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漠北王廷,人家的态度是没话说。
还专门为她办了好几场宴会,只是她不是以前。
如今看着这些,只剩下了例行公事的礼貌和客套。
晖爀可汗虽说亲自派了侍女给她,却还是准许她用自己带来的人,吃穿用度都是照着中原的样式来。
更令她不解的还有一件,婚仪也是两样,白天照着传统的蔑尔乞习俗来,晚上依着中原的习俗办。
人家将就到这个地步,连阿烁都感叹,这个晖爀可汗果真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呐!
夜晚,阿烁依着中原习俗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床上。
如此熟悉的精致令她有些恍惚,她穿着凤冠霞帔,顶着红盖头端正的坐在喜床上,心里却想起了云朗。
原本她父皇和母后也都同意了,公主府的址也选好了,连工部礼部都报过了。
临了临了,人跑了。
罢了,终究是她不值。
正胡思乱想时,忽听得外头一阵毡帘响动,门外侍女行礼声响起。
大汗。
阿烁忙正襟危坐,知是这晖爀来了。
那人穿着皂靴,一步一步走到她前头,却并不掀盖头。
只带着些北语口音道,殿下,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若有不周之处,定要告知于我,不要委屈自己。
阿烁声线沉稳道,大汗客套了,我远道而来便是为着侍奉可汗。
警惕间,忽从盖头下多出个小盒子来。
听得头上人道,此物原就是殿下的,今日物归原主,请殿下莫要怪罪。
阿烁看着盒子有些眼熟,伸手接了打开一看,竟是她父皇送她的那颗安南珍珠。
这个东西她曾经给过云朗,曾戏言是向他提亲的聘礼。
如今怎么会在晖爀可汗手上?
她终于不再隐忍,伸手一把扯下红盖头,看见了那副似曾相识的眉眼。
是她前两年在梦里都想念的眉眼,她再三看了,是活生生的……
是你?
阿烁,对不起,我当日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实在是有不能不走的苦衷……
良久,阿烁才看着他道,你不是不会说话么,这也是骗我的?
云朗面露难色,艰涩道,对不起…
阿烁有些难过,但还是道,以往的事不提了,毕竟我如今都在这里了……
我只问你一样,你一个漠北人,带着部下混进中原,还跑到京城去待了那么多年,图谋什么?
云朗看着她道,我从没想过要对中原不利,时局所逼,漠北没了我的容身之地,我才不得不另寻出路的。
阿烁,我跟你不一样,你自小阖家疼爱,金尊玉贵。我呢,同屋檐下的脏水一般被人厌弃。
我额吉原本是我父汗的原配嫡妻。有一年寒冬部落迁徙,漠北与朵颜部开战。我额吉在战乱中被朵颜部抢走。后来,战乱结束,朵颜放我额吉回来,她身上便有了我……
众人都知道我不是蔑尔乞的血脉,我从出生便不受人待见。连我额吉都不愿意瞧见我。所幸,我父汗顾念我额吉,一直维护我,当我是他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终究膈应我的血统,将汗位传给了阏氏所生的拓吉。
拓吉容不下我,父汗一死,他便联合各部给我按了许多的罪,将我额吉也囚禁了。
原本是要杀了我的,我部下的兀将军将我抢出来,带着我一路逃到中原,可是哪怕到了中原,拓吉都不肯放过我,依旧派人追杀,兀将军为了救我死在滨州。
万般无奈,我只好逃到京城,盼着能在那里活下去。
后来,我遇见了你……
阿烁,你信我,我是真的愿意留在中原跟你过日子的,你带我去看公主府的选址,带我见你母亲……
阿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额吉命在两可,我不得不走啊!阿烁……
阿烁看着面前痛哭的男人,她自己也分不清是该恨还是该原谅了……
腊月 京都
我一边用铁钩子戳了戳地上的银炭,一边仔细读着子新从漠北带来的阿烁的信。
既然她一切都好,于我,也是莫大安慰了。
这厢,我正要将信好生收起来,却听得外头的一阵糟乱声。
原来是苏泽脸色大变的跌跌撞撞进来,回话道,娘娘,不好了。恒郡王世子歿了。
我大惊,你说什么?榕哥儿歿了?
是,娘娘,闵州快马加鞭传回来的,想是两三日之前了。苏泽道。
我道,怎么就歿了呢,不是派了五个太医前去的么?上个月还回信说有起色来着……
我又问,景妃知道了么?陛下是怎么说的?
知道了,景妃在养心殿来着,这会子已不省人事了,臣刚使人抬回去。
此番,皇上也是十分伤心,命世子妃梁氏即刻扶灵回京,又派人同恒郡王一起前去闵州接应……苏泽这般道。
我叹了口气才道,景妃如今不定怎么伤心呢,你着太医去了没。
娘娘放心,已安置过了。
想了想我又低声对苏泽吩咐道,你这厢悄悄的派人赶往闵州,找到那几个太医,确保他们全须全尾的回到京城,去办吧。
是。
我一时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按说榕哥儿今年才十八岁,正是身体力强的时候,怎么一场风寒就要了命呢,我知道闵州湿热。</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