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裴慎还没有放弃先前那个问题。
“柳明月。”
他抬头与她对视,那一双黑眸中,有太多的情绪藏在其中。
“我做了一个梦。”
柳明月忽的一怔,裴慎却开始轻声说起他的梦境。
他没有提与今世相同之事,他从替柳明月穿错裙子说起,一直说到他将柳明月又放回崇 安寺厢房的榻上。
“……对不起。”裴慎察觉到柳明月双手攥紧,他唇线紧抿,慢慢的将她掌心掰开,然后一点点握紧。
“这个梦太清晰,我觉得那不是我,但是我又感觉那就是我。”
他大概能够明白梦里的自己为什么将柳明月放下,一是因着她还昏睡不醒,带着她跳后山风险太高。二是羽林军来寻她时喊的是大姑娘,梦里的他,竟以为那是来寻她的亲人。
可是那又如何。
他还是在梦里将她丢下了,丢下她一个人去面对荣亲王。
“然后呢?”柳明月忽然开口,“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梦到了吗?”她的声音轻得可怕,仿佛在自言自语,裴慎却陡然心里一紧。
“没有……”裴慎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没有梦到,但是几乎能猜到。
荣亲王是什么人,那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能看着六岁的孩童掉进水里面不改色,能口出狂言威胁皇妃要弄死她腹中的孩子。
顶着准荣亲王妃名号的柳明月失了身,荣亲王又怎么可能会饶过她,而梦里的“他”,替柳明月穿错的衣服,就将成为那最致命的一剑。
第62章 入狱 老太太抿嘴笑着,连喝下去的苦药……
裴慎没有办法去想, 他只要一想,就感觉心口像是要撕开一般。
光是想想就这么难受,若是再度梦见……
裴慎闭了闭眼, 深吸一口气, 才缓下来问柳明月:“你呢?你是不是……已经梦到后面了?”他轻声开口,想抬手去理柳明月耳边落下来的碎发, 可是却被她微微避开。
梦?
柳明月偏过头去, 唇角露出一抹自嘲。
若真的只是一场梦, 那便好了,那她也不必这般痛苦。
可这不是梦啊,是她上辈子切切实实经历过的一切。
“裴慎, 你现下离我远些,好吗?”柳明月轻声开口, 她不想与他发火, 但是她怕裴慎继续追问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不知道裴慎为何会忽然梦到前世,这或许是老天爷给他的指示, 就好像当初,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一睁眼却又重新回到了这一世。
“……好。”
裴慎看着柳明月的侧脸,握了握手心里先前替她擦过伤口的纱布,起身从床上下来。
“你一个人睡吧, 这样睡得安心些,我不扰你了。”
他能感觉到柳明月身上的疏离之意,她现下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裴慎也不想真的把她逼 急。
他将整个床榻留给柳明月,自己去拉了桌边的四张椅子, 拼成一排,然后拿上枕头与自己原先的外衣,披在身上躺下。
烛火还在燃烧着,裴慎忍不住侧头看去,却发现柳明月就那样在床上静坐着,也不躺,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慎轻叹了一口气,又起来将烛火灭了。
床上的人影于黑夜中又静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窸窸窣窣地躺下睡了。
虽然夜里又没有睡好,但柳明月第二日早上醒得也不算晚,毕竟她心里还惦记着老夫人那边。
春莺进来伺候的时候,悄悄打量了一眼屋内,见姑爷早已经洗漱完毕,此刻正在扣着领口的最后一粒扣子,忍不住心下欢喜,和寒霜咬耳朵道:“昨天姑爷歇在了姑娘房里,没有和大姑娘分房睡。”
虽然她能管住嘴,不将主子的事儿往外说,但是打心里还是希望姑娘和姑爷的感情可以更好一些。
自是希望他俩能睡在一个屋里。
寒霜没有说话,她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姑娘睡着的床榻上,里外两侧的床单都有些皱。昨夜姑娘和姑爷,怕是不只是睡在一间屋子,恐怕连床都是两个人一起睡的。
只她知道的那些内情,却是没办法让她像春莺那般欢喜。
“姑娘今日想穿什么衣服。”
春莺高兴起来,便有些来劲儿。她的乐趣往日里便是打扮姑娘,与寒霜咬完耳朵后,便还如往日一般上前伺候柳明月洗漱。
因着今日还要去老太太身边伺候,所以柳明月让春莺给她找了一身行动方便的窄袖衣衫换上,就连头发,也让春莺给她梳一个简单点的发型。
只刚刚梳完,还没有插上发饰,便有小丫头从老夫人院子里急急地赶了过来。
“大姑娘,不好了,府里忽然来了一拨官差,说是要捉人,如今前院闹得不行,如意姐姐怕老夫人被惊扰到,请您赶紧到前院去看看呢。”
柳明月眉心微蹙,捏紧手里的簪钗,“府里怎么会有官差突然过来?”
如今谁人不知承德侯府是宫里柳贵妃的母家,哪里会有官差不打招呼就直接上门,而且还说要捉人?
柳明月心下有了一个猜测,难道官差要捉的是……
“说是拿着二房与张家勾结的证据,要即刻捉拿二老爷下狱!”传话的小丫头终于喘着粗气将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