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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酱炖鱼

夏月初自然不可能送上门去讨骂,所以直接回屋,吩咐秦铮架火,开始准备做饭。

桶里的鱼先用清水冲洗,再抓了把团粉进去搅动揉搓,这样可以快速去除鱼身上的粘液,让鱼更加干净。

先把三条鲫瓜子挑出来放在小锅里,放足了水,只加葱蒜,大火滚开之后,便压小了火慢慢炖煮。

剩下的鱼捡大的挑了一大碗出来,锅里添油,下葱姜和干辣椒炝锅,然后从酱缸里盛一勺大酱放进锅里,用小火不断煸炒。

灶间很快就瀰漫开一股浓郁的酱香味。

穿越过来这么久,要说她从盛氏身上发现了什么优点的话,那就只有她做的农家大酱真心是太好吃了。

东北农村几乎家家做酱,每家的风味做得都各有不同,大部分都有股淡淡的臭味,很多人都吃不习惯。

但是盛氏做的大酱,不但没有一点臭味,而且格外醇香,生着蘸酱就已经很香了,此时在油锅里一炒,简直是香得人口水都要下来了。

秦铮一边烧火一边吞口水,夏月初也忍不住舔了下盛酱的勺子。

酱炒出香味之后,往锅里添了一瓢水,待水滚开后将鱼放进去,大火煮开后转小火慢慢炖着。

「阿铮你看好火,别把汤炖干了。」夏月初叮嘱过秦铮,便盖上锅盖,自己去准备炸鱼。

酱鱼炖得差不多的时候,在锅里加一层盖帘,摆几个饽饽热一下。

这边裹好麵糊的小鱼就可以下锅了,随着刺啦刺啦的响声,属于炸鱼的另外一种香味也瀰漫开来。

鲫瓜子的汤水已经炖出了奶白色,本来就不大的鱼,此时鱼肉都已经快要化到汤里。

她先把鱼汤盛出来一碗,少加了一点盐,撒上些葱末,端着去了正房。

盛氏看到夏月初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瞪了她一眼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家的大忙人么,忙得一上午都没艰难人影儿,到了饭点儿算知道回家了?」

夏月初听了这话也不恼,把手里盖着个盘子的二碗放在炕桌上说:「娘,我这不是想给大壮和大萍补补身子么,上午便去江里捂鱼了,好在运气不错,弄到三条小鲫瓜子,所以给大萍炖了鲫鱼汤,补身子的,等她醒了娘劝她多喝点。」

盛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说,还被人反弹回来,被噎得几乎翻白眼,却也找不到责骂夏月初的理由,只得沉着脸道:「行了,难得你还惦记着大萍,就搁在这儿吧。」

薛萍一上午哭得眼睛都肿了,刚才听到夏月初进来便闭上眼睛开始装睡,不想让人看自己的笑话。

只是没想到夏月初竟是来送鱼汤的,心里不免暖了几分,再闻到鱼汤的香味,从早晨就没吃饭的肚子顿时开始早饭,她只得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多谢大嫂了。」

「大萍既然醒了,那就趁热喝吧,喝完好生睡一觉,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志君,都得好生保重身子才是。」

夏月初送完鱼汤回来,酱炖鱼刚好可以起锅,已经过了一遍油的小鱼再丢进锅里復炸,再用笊篱捞出来控油。

锅里的油她也不敢浪费,都盛出来放在陶罐里。

好在这是自家用过的,炸一次东西之后便留着炒菜,算不得多次高温烹饪,不然可真是太不健康了。

薛壮在屋里,闻着灶间不断飘来的香味,努力收敛心神,让自己专註在手中活计上,但是口水却是不受控制地不断分泌,让他也不得不频繁吞咽。

直等到肚子里都已经咕噜噜乱叫了,总算听到夏月初犹如天籁的声音:「开饭了!」

秦铮一趟趟来回,把饭菜和碗筷拿进来摆在桌上。

夏月初端着水盆进来给薛壮洗手,泼了水之后,又端进来一碗奶白色的鱼汤,单独摆在薛壮麵前道:「大夫说的给你补补身子,特意给你炖了鱼汤。」

秦铮早就在炕上盘腿坐好了,但还是等夏月初偏腿坐在炕沿儿上之后,才抓起筷子道:「大哥,大嫂,吃饭吧!」说罢就夹了一条酱炖鱼到自己碗里。

这鱼炖的时候恰到好处,鱼肉进了滋味却并没有炖烂,一条是一条的。

夹着鱼头拎起来放进口中,口唇微微用力一抿,筷子带着鱼头朝外轻拉,鱼肉便纷纷脱骨,只剩一根完整的鱼骨脱离出去。

鱼肚子里面是满满的鱼籽,一口咬下去,肉嫩籽紧,满口生香。

鱼肉鲜得秦铮几乎吞掉了自己的舌头,一连吃了三条鱼才舒坦地长出一口气,竖起大拇指道:「嫂子,你这手艺,可真是绝了!」

夏月初就着饽饽吃了条酱鱼,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鲜嫩的开江鱼加上美味的大酱,这可比前世师傅做的都要美味,自己这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青出于蓝了。

她抬头再去夹鱼的时候,看见薛壮却没动筷子,正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眼前的鱼汤。

夏月初伸手摸摸碗壁,见还是热的,便催促道:「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薛壮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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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纠结,这种白嫩嫩的颜色,一看就不像是大老爷们吃的东西。

但这又是夏月初特意给他做的,不喝似乎又对不住她的用心。

看着夏月初满眼期待的模样,薛壮咬牙端起碗,跟喝药似的,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直接灌进肚子。

「好喝么?」

薛壮根本没细品味道,听到她问才咂咂嘴,点头道:「好喝!」

夏月初重新笑得眯起眼睛道:「你若喜欢喝,我每天给你炖。」

薛壮的脸顿时有点发黑,心想自己刚才还不如昧着良心说不好喝呢!

「哈哈哈!」夏月初笑得筷子都抓不住了,「行了,知道你不爱喝,以后再抓到鲫瓜子,就炖了给大萍喝。」

得知自己跟小产的妇人喝一样的汤补身子,薛壮的身子都僵了。

「尝尝酱鱼,这个好吃。」夏月初赶紧挑了一条最大的江泥鳅,放在薛壮的碗里。

逗人虽然好玩,但也要知道见好就收,万一把人逗急眼了可就不好玩了。

045妯娌较劲

因为有了酱鱼,连香喷喷的炸鱼都被排在后头了。

薛壮和秦铮开始还吃得比较矜持,等到夏月初吃饱放下筷子之后,两个人这才敞开来吃。

夏月初出去收拾完灶间再回来,别说是鱼了,连酱汤都用饽饽蘸着吃了,盘子干净得跟新的似的。

炸鱼也没浪费,都被秦铮一扫而光。

「你俩也不嫌齁得慌。」夏月初见酱鱼这么受欢迎,便在心里盘算,得抓紧开江这几日的时间,多去捉些回来,不然错过时候想吃都吃不到了。

下晌,秦铮在家做药糖,夏月初去崔家合计寿宴当天的菜。

王氏对夏月初拟的菜单子很是满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看见夏月初还要做寿桃,更是觉得她不怕麻烦,舍得卖力气,连连夸讚。

双方约好四月初四过来准备食材,四月初五的流水席要吃捞麵,夏月初需得给做一份炸酱和一份面卤。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夏月初也就一口答应下来,顺便也说好了工钱。

崔家上次已经见识过夏月初的手艺,回门宴办得那叫一个体面,直到现在都时不时地被人提起,让一家人都觉得格外有面子。

所以这回王氏毫不吝啬,直接许了一两半银子的工钱,还跟上次一样,可以自己带帮工过来,而且寿宴的时候,老爷子也肯定会给些赏钱,再加上可以拿回家一些吃食,这价钱给的真是大大出乎了夏月初的预料。

正事都说完了,王氏却还拉着夏月初聊家常,最后七拐八拐地说到,崔老爷子的二儿子早年间就去辽东那边讨生活,平时也不大回来,只是打发人回来送些年礼。

但今年是老爷子六十大寿,做儿子的没有不回来的道理,已经派人送了信来,说是这几日就要到了。

夏月初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在她的隻言片语中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待回来找孙氏一打听,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崔家老太太早就没了,没人在上头立规矩,妯娌之间就不免多有摩擦,加之老大和老二隻差两岁,娶妻也都是前后脚的事儿。

后来老大一家老实本分地守着祖宅,儿子又有出息,打算奔着耕读传家的路子去。

谁知老二却不顾家人反对,非要带着老婆孩子去外地经商讨生活。

头几年老二熬出头赚了钱,老二媳妇便年年变着花样儿地往回送年礼,话里话外嘲讽老大一家死脑筋,就会守着老本过穷日子。

直到后来崔书青考中秀才,老大家才总算挺直了腰桿,越发嫌弃老二一家只认钱,满身铜臭味。

两家的嫌隙越来越大,妯娌之间自然也是标着劲儿地攀比。

这回王氏负责老爷子的寿宴,自然希望能够办得漂漂亮亮,不能让老二家的挑出毛病来。

「做个寿宴竟还要牵扯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家务事儿。」孙氏想着就觉得糟心,担忧地说,「大嫂,我怎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呢!」

夏月初却只当个八卦听热闹,见她担心就宽慰道:「咱们只管在灶间做菜,又不跟主家有什么接触,她们妯娌俩再怎么斗法,也牵扯不到咱们。」

谁知头天说了这话,第二天下午就被崔家派人叫了过去。

夏月初走进崔家的东厢房,就看见两个穿金戴银的妇人坐在炕桌两头。

王氏坐在上首处,另外一个想也知道应该是崔家二夫人刘氏了。

「大夫人,二夫人。」夏月初不卑不亢地上前打了个招呼。

刘氏斜着眼睛打量着夏月初,满脸掩盖不住的鄙夷,做作地假笑一声道:「大嫂,这该不会就是你找的大厨吧?瞧这面黄肌瘦的模样,自个儿都吃不饱呢,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不成?」

她说完也不等王氏说话,继续道:「不过我知道,这也怪不得大嫂,参顶子村这么偏僻的地方,比不得城里繁华,没吃过见过的,有个什么香的臭的就当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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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没有她嘴这么利,被气得脸色发青,强压着火气道:「薛大嫂子的手艺好那是全家公认的,弟妹说我没见过大世面也就罢了,但雇薛大嫂子来做主厨,可是老爷子点了头的。就是这回寿宴,也是老爷子早早打发书青去请的人。家里这么多人,老爷子偏要我们书青一个秀才公子去请,可见对薛大嫂子的重视。」

刘氏再怎么跋扈也不敢说崔老爷子没见过市面,又被崔大夫人说的秀才公子给刺激到了。

自家两个儿子出海、做生意都是把好手,但就都看不进去书,别说是中秀才了,认识的大字都不超过十个。

所以自打崔书青中了秀才,她就觉得自己被大嫂压了一头,每每想起都觉得心口窝憋得慌,便一直不肯回来过年,每年都只打发人送年礼回来。

这次若不是老爷子六十大寿,她也不可能带着孩子回来。

「老爷子自然是吃过见过的,不过这次我们回来,可是特意从辽东带了新鲜的海货回来。为了这些海货,我家老爷也是费了老大功夫的,雇了六辆大车,全都装的海水,一路换水地运过来,这要是不懂货可就都糟践了。」

听了这话,王氏也有点心里没底,夏月初的手艺她是信得过的,但若是说让她做海鲜,那可就不好说了。

参顶子村毕竟是山里,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吃过鲜的海货,偶尔能有些干海带、虾皮、干贝肉来煮汤都算是好东西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夏月初的眼神也犹豫起来。

夏月初见两个人终于不斗嘴,而是一起看向自己了,淡定地说:「两位夫人放心,做海鲜还是难不倒我的,不知道二老爷和二夫人都带了什么海鲜回来?正好趁着二位都在,把菜单子重新合计一下。」

刘氏嗤笑一声道:「怕是你见都见过的,我劝你可不要胡乱吹牛,会做几个农家菜就敢出来做厨子,到时候糟践了东西你可赔不起!」

「弟妹,你这话说得也太过了,全国靠海的地方才有多少,不会做海鲜又如何,难不成只有会做海鲜的才是大厨?」

王氏这话让夏月初已经布满冷意的眸子回暖了不少,无论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别的什么,看在她肯替自己说话的份儿上,这回也要好生给她长长脸。

046初见海鲜

「多谢大夫人谅解,不过既然二夫人不放心,不如少取点海鲜过来,我做几个菜给二位夫人尝尝。」

刘氏没想到夏月初还真敢应承这样的事儿,眼睛骨碌碌转了半晌,便出去吩咐了几句。

「走吧,海鲜都放在灶间那边,先带你去开开眼。」

灶间外面贴着墙边放了四隻大木桶,夏月初走近看了一眼,顿时就笑了。

「你笑什么!」刘氏根本不信这种小地方的农妇会认识海鲜,只当她是在硬撑,挤兑道,「今天你若能把这几样海鲜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信了你,也不用试菜了。」

王氏也朝桶里看了一眼,她都不认得桶里是些什么东西,略有些不安地看向夏月初。

「这四种海鲜分别是对虾,皮皮虾,黄蚬子和梭子蟹。」夏月初胸有成竹地说,「对虾的做法有干烹对虾、油焖对虾,茄汁对虾等。」

「第二个桶里是皮皮虾,也有地方叫官帽虾或是富贵虾,此时正是母虾带籽的时候,每隻母虾体内都有一条紫红色的虾籽,从头贯穿到尾。海边吃这个多用清蒸或白灼,其实还可以做成椒盐、葱爆和香辣口味。」

王氏自己虽然不懂,但见夏月初说得这样底气十足,再看着刘氏僵硬的表情,便知道她肯定都说对了,心里很是鬆了一口气,表情也放鬆下来,露出温和的笑意。

刘氏却不肯服输道:「这两个都算你说对了,还有两个呢!」

「第三个桶里的是黄蚬子,这个时节正是蚬子肉肥厚鲜美的时候,黄蚬子可以白灼、辣炒或是温拌,但是在海边最常见也是最鲜美的吃法,就是把黄蚬子放几天吐凈泥沙之后,放在炭火上烤到自然张口,整个过程中不能翻个儿,免得把蚬壳内的汁水浪费了,那才是最鲜美的。海边也有人会直接撬开活的蚬子,直接吃里面的嫩肉。」

「第四个就更简单了,是海里的梭子蟹,这应该是春汛捕捞上来的梭子蟹,个头算是中等。」她说着,手法及其娴熟地从桶里抓上来一隻蟹,看了眼腹部继续道,「梭子蟹每年两汛,春吃蟹黄秋吃膏,此时正是吃母蟹的时候,若是新鲜肥美的好蟹,掀开定是满壳的蟹黄,连蟹壳的两个尖角都是满的。若是说梭子蟹的做法,清蒸佐酒再配上姜醋汁最能吃出鲜美,也可炒食或是炖汤,也可以放入盐滷中腌食……」

夏月初的侃侃而谈堵得刘氏无话可说,她着实没想到这个一身补丁的村妇竟然对海鲜如数家珍,也不好收回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说:「既然你都懂,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寿宴那日就看你的手艺了。」

「那寿宴当天就撤掉两荤两素的菜,换成四样海鲜即可。」王氏这会儿腰桿儿都挺起来了,看向夏月初的眼神也越来越满意,「你的手艺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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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放心大胆地做就是了!」

从崔家出来,正撞见来送山货的张猎户。

夏月初看着他手中提着的肥壮山鸡,忍不住道:「张大叔,这几日若是再打到山鸡给我留一隻呗!」

「你买野鸡干啥啊?」张猎户闻言也是惊讶,村里舍得买野味的,除了崔家也就只有那么两三户人家,这里头可绝对没有薛家。

「大夫说得给大壮补身子,我寻思着野鸡可不正好,若不是今天正撞见,回头我也得去家里找你呢!」

「大壮媳妇,一隻山鸡可要四五十文钱呢,你婆婆能舍得花这个钱?」张猎户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张大叔,你放心吧,上回我爹娘来还给我留了几十文钱,本来就是要给大壮补身子用的。」

张猎户闻言感慨道:「大壮这孩子,虽说伤了腿脚,但也算是命好,遇到你这么个知道疼人的媳妇。」

夏月初没想到的是,张猎户回家吃饭的时候,随口把这件事跟自家婆娘念叨了。

说罢还很是感慨了几句,说夏月初不亏是私塾先生教出来的闺女,老夏头虽说一辈子没能考中秀才,但人品学问都还是让人翘大拇指的。

张婆子不是个坏人,但最大的毛病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喜欢说些个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她听了这事儿哪里还坐得住,抱着针线笸箩就上邻居家扯闲篇儿去了。

第二日还不到晌午,参顶子村就都传开了,盛氏死把着钱儿不撒手,薛壮要补身子还得让媳妇娘家贴补。

盛氏在家伺候大萍坐小月子没法脱身,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直到跟她关係不错的老肖婆子上门来闲聊才知道,气得手都哆嗦了。

她顾不得招呼老肖婆子,直衝到东厢房里,指着夏月初的鼻子骂道:「你个挨千刀的,我到底是亏你了还是欠你了,大壮回来之后,抓药看病不都是家里花的钱?你不知足也就算了,还要到村里去讲七讲八,让别人来戳我的脊梁骨!」

「娘,你说啥呢?」夏月初被她骂得一头雾水,「我去村里说啥了?」

后头跟进来的老肖婆子道:「哎哟,大壮媳妇你就别不承认了,我可是都听说了,你跟人说如今大壮补身子用的都是你娘家给的钱。」

夏月初皱眉道:「肖大娘,红口白牙的可不好胡说,你且说这话是听谁说的,我与你去找他对峙。」

老肖婆子哪里找得到人对峙,更何况她跟盛氏说的也是自己添油加醋过的,顿时撇嘴道:「反正村里人都这样说,难道还是都冤枉你了不成。」

盛氏闻言又要再骂,却被薛芹开口给拦住了。

「娘,大嫂不是这样的人,村里那些人最爱嚼舌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要为了旁人的几句话闹得自家不和。」

盛氏没想到闺女竟然会帮夏月初说话,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老肖婆子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不悦道:「小芹,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薛芹道:「婶子可千万别多心,我是说那些每日闲着没事做瞎传话的人呢!」

047少女怀春

老肖婆子气哼哼地走了,盛氏一把拉着薛芹回了正房。

「你今天是中什么邪了,怎么句句帮着那个小蹄子说话?」

「娘,老肖婆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多半的留言碎语都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

盛氏翻了个白眼道:「你少跟我来这套,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有几道花花肠子?」

薛芹无奈,起身朝外看看,见四下无人,才关起门来低声道:「娘,大嫂过几日要去崔家做寿宴,我想央着她带我过去帮厨……」

「这怎么行!」她话没说完就被盛氏打断道,「你自小娇惯着长大的,哪里会做那些个粗活,再说了,你手上皮肤娇嫩,若是干活弄粗了,你还怎么绣嫁妆。」

薛芹心里惦记着崔书青,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拉了盛氏一把让她小点声,然后道:「娘,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看中崔大公子了,想借着这个机会进入崔家,寻个法子跟他搭上点儿关係。」

盛氏自然也是希望女儿嫁得好的,但是寻思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地说:「虽说你模样人品在村儿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但那崔大公子可是在镇上读书的,听说以后还要去县城里呢,人家能在村儿里说媳妇么?」

「娘,你就别操心里,我自己心里有数。」薛芹早就沉积在自己的幻想里了,哪里听得进去盛氏的话。

她觉得自己生的好看,那日崔书青对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是那么温和,还衝自己笑,肯定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若是这门亲事能成的话,以后娘就直接是秀才公子的丈母娘了,哪里还用受姐夫的气。」

最后两句话又准又狠地戳在盛氏的心缝儿里,让她把原本都到了嘴边的反对又咽了回去。

「好闺女,咱家若真能跟崔家结亲,娘豁出去了,到时候一定好生厚厚地给你备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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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俩在屋里嘁嘁喳喳地研究了大半晌,越说越是高兴,一副崔青书已经尽在她们掌握的样子。

盛氏当家做主惯了,也根本不稀罕用什么讨好迂迴的战术,晚饭前直接到东厢房屋里对夏月初吩咐道:「你这回去崔家就带着小芹去给你搭把手吧!」

「娘,灶间都是些洗洗涮涮,架柴烧火的活计,小芹细皮嫩肉的哪里做得来。」

「她是没出门的大姑娘,我是对她娇惯了点儿,但她又不是不会做,你个做嫂子的,也该带带她教教她才是。」盛氏不容置疑地说,「再说家里也要开始种菜了,一堆活儿要忙,老二媳妇走不开。」

夏月初并不想答应,但心里也明白,若是自己执意要带孙氏去,最后受苦挨骂的肯定还是孙氏。薛芹平时虽然有些好吃懒做,但看着并不算刁蛮任性,只要自己看紧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便点头答应了。

「娘既然这么说了,那也行,不过我丑话可要说在前头,进了崔家小芹必须得听我的话,不能自己乱来,娘也知道,上次村东头的郑春妮就因为打破了东西被赶回家了,那会儿村里的传言不要太难听。小芹还没说亲,名声是最最要紧的,可不能乱来,不然我可担待不起。」

薛芹就站在门帘外,听夏月初同意带自己了,顿时高兴得不行,钻进来一迭声地答应道:「大嫂,你放心吧,我一定乖乖听你的吩咐。」

盛氏翻了个白眼,但为了女儿的前途,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初四这日,夏月初要去崔家收拾处理一些食材,便带着薛芹一道去了。

薛芹这还是第一次进崔家大门,眼睛都快不够使了。

人家院子里都铺了整整齐齐的青石板,砌着几个正方形的花池子,这会儿虽然还没有花,但是绿油油的看着也让人喜欢。

再看着崔家红砖青瓦的大房子,灶间都比自家的堂屋还要大一些。

薛芹的眼珠子都发红了,心里满是羡慕,越发坚定了要嫁给崔青书的想法。

到时候这么好的院子和房子,还不都是自己的。

夏月初哪里知道薛芹心里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见她虽然东张西望地胡乱打量,但还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也没有胡乱说话,心里还勉强有几分满意。

这回寿宴一共要摆五桌,加上还有外面的流水席,所以灶间雇的人手足是上次的两倍,管事儿的自然还是善大嫂子。

「善大嫂子。」夏月初看到熟人,顿时笑开了,「之前听崔公子说嫂子也过来,我就开始盼着呢!」

善大嫂子看见夏月初也是满脸堆笑,寒暄几句之后,才对下头帮厨的人介绍了夏月初掌勺的身份。

大家虽然都听说是个年轻掌勺,但谁也没想到竟是个这样年轻的小媳妇,下面顿时响起一阵交头接耳的响动。

善大嫂子清清嗓子厉声道:「你们都是我从城里带过来的,一举一动可都关係着我的脸面,来之前我也同你们说过了,上次就有不服气的被撵出去,今日谁要是敢不服管或是给我找茬挑事儿,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灶间顿时安静下来,但夏月初看得明白,大部分人还是屈从于善大嫂子的敲打,并不是真心服气的。

不过她也并不在乎,服不服气也不是嘴上说的。

因为第二天不但要招待亲朋,还要在外面摆流水席,所以今日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但多是杀鸡宰鸭之类的粗活,夏月初只要吩咐下去,帮厨们自然就都给她做好了。

她拿着单子跟善大嫂子核对今日要准备的东西,高汤需要全都吊出来备用,寿桃的馅料也可以做起来了。

菜虽然不能提前过水,但先择干净还是能为明天省下时间的。

夏月初先把鸡汤和猪骨汤全都煮上,安排了一个人看着火,要一直保持小火微沸的状态,中途不要往里面添水,半个时辰搅拌一次锅里的汤料。

接下来领着人一起做了几大盆的馅料,留着明天做寿桃用。

馅料做好之后,乳鸽也都被收拾干净端上来了。

夏月初用自己配好的调料将乳鸽腌制起来,放在凉快的地方待用。

临走前,她根据这一下午的观察,把帮厨的人大致分了几组,洗菜、白案、改刀……全都各司其职。

分工不同不但是面子问题,还会影响到最后的工钱。

被分到白案和改刀的自然高兴,只负责洗菜的里面就有人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问:「我跟她们比差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去负责洗菜?」

048如何服众

善大嫂子的眼睛顿时瞪起来了,怒道:「刘成家的,我之前说的话都白说了?灶间的事儿都由小夏做主,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其他人全都不吭声,但也全都在等着看热闹,大家心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不服气,如今有人出头闹上一闹,自然也都在心里偷着乐。

夏月初也不废话,走到案板前,一把抄起菜刀,用刀尖点点刘成家的,吩咐道:「去给我洗一根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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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气场太足,刘成家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乖乖地你拿起一根黄瓜去洗了。

等黄瓜都洗完了才回过神来,顿时觉得老脸一热,但洗都洗了,只得把黄瓜丢在案板上,双手抱臂,等着看夏月初到底能切出个什么花样来。

夏月初前世被师父捡回去之后,一开始根本接触不到灶台,每天就是围着案板打转,足足两年时间,练的就是最基础的刀工。

即便之后开始学着掌勺,师父也隔三差五就要抽查刀工,改刀的手艺也一直没有丢下。

她把黄瓜横放在自己面前,轻提菜刀,与黄瓜成四十五度,飞快地下刀切起来。

满灶间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边,心里也都纳闷得很,切菜居然半点儿动静都没有也是奇怪,而且切了半天,案板上的一根黄瓜还是一根黄瓜,也没见有什么变化。

帮厨的人们忍不住又开始交头接耳,只有站在近处的善大嫂子、刘成家的和薛芹才看清了夏月初的举动,瓜身上布满细小的刀口,却并不切断,每一片的薄厚都那么均匀。

夏月初将黄瓜翻了个面,这次菜刀与瓜身成垂直,再次一阵飞快地下刀。

刀切下去七分便重新提起,刀刃从始至终都没跟案板有过接触,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悄无声息,手腕上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夏月初放下菜刀,捏住黄瓜的两端,将黄瓜轻轻提起,双手一抖,灶间顿时发出一片惊呼。

黄瓜被切成均匀的薄片,却又并不断开,互相牵连在一起,连下刀的深浅都是一般无二。

夏月初将切好的蓑衣黄瓜放在白瓷盘内,顿时如一条盘起的灵蛇般,白绿相间格外好看。

善大嫂子先叫了声好,其他人也都交口称讚起来。

刘成家的对夏月初这手功夫还是服气的,但还是有点不敢闹心,小声嘀咕道:「你切得好又不代表其他人也都切得好,大家都是一样来帮厨的,凭什么她们就能做改刀,我就得在凉水里洗菜。」

夏月初用帕子擦着手,慢条斯理地说:「不凭什么,你不想洗菜也很简单,这里不用你了,明天不用来了。」

刘成家的脸色顿时变了,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看善大嫂子。

「早就该这样!」善大嫂子丝毫不留情面地说,「刘成家的,既然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那我也没必要再照顾你,你自个儿回镇上去吧,以后也不用来找我求差事了。」

刘成家的是善大嫂子从镇上招揽过来做事的,如今工钱没赚到不说,竟然就被辞退了,还要自己回镇上去。

若只是一次活儿,咬咬牙不做也就不做了。

但善大嫂子是十里八乡都出名的张罗,许多人家要办席面都会请她帮忙张罗。

得罪了她,那可就等于丢了以后所有的帮工机会。

刘成家的顿时就软了下来,连声求情讨饶,又目露祈求地看向其他帮厨。

但是大家看到她的下场,哪里还敢开口替她说话,生怕一个弄不好就得跟着她一起回镇上去了。

经过这样一回,帮厨的人再也没有谁不服气了,全都老老实实地表示一定听从夏月初的安排。

回家的路上,薛芹还在回味刚才夏月初震慑众人的气势,快走两步追上去道:「大嫂,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刚才那一番发作,把我都镇住了呢!」

「这都是你哥教我的,他怕我年轻镇不住场子,便教了我几招。」夏月初顺嘴胡扯道,「其实我也就是强撑着,自己也紧张得要命呢!」

薛芹想想觉得也是,夏月初之前什么样她又不是没见过,一副唯唯诺诺的鹌鹑模样。

但是自从大哥回来,她就一天比一天厉害了,看来果然是大哥在后头给她出主意的缘故。

当晚夏月初早早歇下,第二天吃过早饭便带着薛芹赶去崔家。

崔家以挖参起家,说起参顶子村的参把头,上岁数的人都能说出一二,在镇上乃至县里都是数得上名号的。

如今崔家老大是村中里正,加上崔青书又在镇上读书。

所以他家张罗寿宴,十里八村和镇上都有人前来贺寿。

崔家早早便在大门对面的晒谷场摆下了长桌长凳,旁边支起两口大锅,锅里都滚着热汤。

旁边桌上的面案边几个收拾得利利索索地妇人正在揉面,无论是不是本村的人,走过路过只要想吃的,都可以坐下吃一碗寿麵。

桌上摆着四个大盆,一盆是肉酱,一盆是猪肉黄花菜的面卤,另外两个装着白菜和萝卜拌的小菜。

新切出来的手擀麵,在乳白色的汤头里翻滚沸腾,被长筷子高高挑起,落入灰白色的瓷碗中,竟比那碗壁还要白上几分。

舀上满满一勺面卤,再盛一勺高汤冲入碗中,顿时香气四溢。

一大早来帮工的人见时间还早,都选择过来先吃一碗热汤麵再说。

东北四月初的早晨还是春寒料峭的,一碗汤麵下肚,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手脚都觉得更有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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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贪嘴爱占小便宜的妇人,脸都没洗干净就拖家带口地过来吃面。

崔家也不小气,只要不浪费,无论吃多少都笑脸相迎。

「崔家真不愧是村里的大户,连流水席都用的上好的白面,啧啧,这一天得用进去多少呦!」

「白面可比苞米面好吃多了,劲道得很,这肉酱味儿也十足,也不知人家是怎么做的,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酱,害得我又去添了半碗面。」

「我这个面卤也好吃得很,里面有肉丝还有黄花菜,鲜得不行。」

「要我说,什么东西加了肉都好吃!」

几个帮厨的妇人凑在一起吃面,嘴里也不闲着,絮絮叨叨地说些闲话。

「我倒觉得这两个小菜好吃,这里头可没有肉吧?我还从没吃过这样味道的拌菜呢,也不知那小夏是怎么做的,这些菜还是我昨个儿切的呢,就是最最普通的白菜萝卜,竟能做出这样的味道。」

「怪道连善大嫂子那样的人多对她佩服得紧,咱们今天也得好好表现才是,别跟刘成家的那样,被人灰头土脸地赶回去,那可就亏大了。」

帮厨的妇人们吃过麵条,三三两两地回到灶间,正看见夏月初已经在面案前包寿桃。

也不知她掺了什么汁水揉了块浅粉色的麵糰,揪一小块浅粉色的麵糰,再揪一大块白麵糰,按在一起擀成麵皮,放上一大勺馅儿,在她手里三揉两捏的,就变成了一个白中透粉的桃子模样。

「咕噜——」

灶间静得不行,也不知是谁吞了一大口口水,发出极大的响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对夏月初的手艺也是越发敬佩,都不用她多说,便按照之前的安排,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

049六十大寿

崔老爷子六十大寿,儿孙们都想法设法地给他祝寿,连远在辽东的二儿子也赶了回来。

所以老爷子接连几日都心情极好。

早晨起来换上一身绛红色的新袍子,在家受了孙男娣女的磕头,吃了一碗夏月初特别给他做的鸡汤虾蓉寿麵,平时还有些严肃的脸,今日笑得是见眉不见眼。

全家人都沾老爷子的光,每人分到了一小碗寿麵。

除了老二一家,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吃到新鲜的虾蓉,全都吃得头也不抬。

王氏笑着道:「弟妹,你尝尝小夏的手艺怎么样,没辱没了你们特意带回来的对虾吧?」

不等刘氏还没说话,崔老二已经抢着道:「这鸡汤虾蓉面做得可真是好吃,难得的是鸡汤清亮,一点儿都没有喧宾夺主,反倒突出了虾蓉的鲜美和口感,我在海边这些年,都没吃过这么地道的虾蓉面。」

「好吃就好。」王氏得更加灿烂,「我就怕小夏不会做乱来,糟践了二弟带回来的好东西。」

刘氏知道她是故意挤兑自己,气得在手里撕扯着帕子,表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崔老二擦擦嘴道:「听说这个小夏就是今天寿宴的掌勺?看来今天我是有口福了。」

日头越爬越高,客人也都陆续开始登门。

也不能让人干坐着,后厨很快就端了几盘点心上来。

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人端着一个盘子,声音清脆地报着名字。

「芙蓉枣糕。」

「莲花酥。」

「牡丹福饼。」

「如意山楂卷。」

点心都做得格外小巧,连女客和孩子也都能一口一个的程度,但是丝毫不妨碍点心的精緻程度,摆在桌上简直像一盘艺术品,而不是吃食。

最后两个丫头合力端上来一个大托盘,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寿桃摞成宝塔形。

寿桃皮光水滑,尖儿上的粉色也与白麵皮浑然一体,打眼看竟像端上来一盘真的桃子一般。

崔老二摸着肚子笑道:「这还没开席我就眼花缭乱了,这么多好看的点心,都不知道吃什么才好了!」

崔青书抢先夹了一个寿桃放在老爷子的面前道:「您今天是老寿星,得赶紧吃个寿桃才行。」

「好,好,乖,你自己也吃啊!」崔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

崔青书忙给自己也夹了一个,嘴上道:「自然要吃,我得好生沾沾您的喜气儿。」

看着崔青书在老爷子面前讨好卖乖的模样,再看看自己两个只知道埋头苦吃的儿子,刘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偏生崔老二也是个大大咧咧的,直接夹了个寿桃给她道:「这个好吃,你也尝尝。」

崔老爷子夹起寿桃,一口咬掉半个,惊讶地说:「居然还是有内馅儿的。」

「爷爷,你这个是豆沙馅儿的,我吃的这个是荠菜鸡肉馅儿的。」崔青书两口解决掉自己手里的寿桃,又从盘子里挑了一个,咬开才发现竟是个五仁馅的。

馅料里面的坚果都是炒制过的,嚼一下满口生香。

除了坚果和糖,里面还放了果脯,酸甜的果脯正好解了坚果的油腻,让人吃得又香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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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

「真是有心了啊!」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吃到有馅儿的寿桃呢!」

「难得这寿桃包了馅儿还能保持桃子的形状,这大厨手艺不简单啊。」

点心都是酸甜口味的,量并不很多,也就一人一块的程度,端上来给大家开开胃。

长辈这桌大家都还算稳重,一人一块地分食干净,小辈那桌都已经你争我抢地热闹起来了。

「哎,这寿桃做得这么好看,我都不忍心下口了。」

「你不吃就给我,我还没吃着肉馅儿的呢!」

「谁说我不吃……诶,你这人直接上手抢啊!」

几道点心和一盘寿桃非但没能缓解众人等待的难耐,反倒是把饥饿感都给勾起来了。

好在后厨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开始走菜。

最先上来的是一荤一素两道冷盘。

冷盘一个是夏月初昨天用来展示刀工的蓑衣黄瓜,切过花刀的黄瓜在盘子里盘成几个花朵的模样,如一朵朵绿白相间的睡莲。

另一个冷盘是水晶肉皮冻,不同于乡下惯用的大锅熬煮做法,夏月初做的皮冻是隔水蒸出来的,质地格外晶莹透明,里面切得细细的肉皮好似捲曲的菊花花瓣。

肉皮冻被切成边缘波浪形的方块,在盘中层层铺开,中间用琉璃小碗装着蘸食的蒜酱。

崔老二看见肉皮冻顿时两眼放光,赶紧夹起一筷子蘸上蒜酱塞进口中。

肉皮冻入口格外弹牙,因为是蒸出来的,不带一丝烟火气,满口都是肉皮中胶质的香滑。

他连吃了几块才放慢速度,长舒一口气道:「离家再外最想的就是这一口,这肉皮冻做的可真是地道啊!」

「二叔,喜欢吃也别可劲儿地吃,留着点肚子吃下面的菜啊!」

崔青书本来还在研究蓑衣黄瓜到底是怎么切出来的,一听这话赶紧先抢了两块皮冻塞进嘴里,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崔老二看着侄子的傻样,顿时笑了起来。

「傻小子,怎么样,好吃吧?」

崔青书顾不上说话,眼看肉皮冻已经快被瓜分没了,赶紧又往自己碗里抢救了几块。

崔老二见状一挑眉毛,正准备笑他几句,后厨就又上菜了。

「小鸡炖蘑菇。」

「炭烤黄蚬子。」

小鸡炖蘑菇在东北算是开席必备的硬菜,虽然一揭盖也是香味扑鼻,但众人的目光还是都被黄蚬子吸引了过去。

黄蚬子一路上已经吐凈了泥沙,夏月初只是简单地洗凈,摆在铁帘上烤到开口,然后让人找来铁盘,在里面铺上炭火,将铁帘子摆在上面,便叫人上菜。

连对夏月初极为佩服的善大嫂子都有些犹豫,低声问:「听说这是二老爷从海边特意带回来的东西,这样会不会太简单了?」

「嫂子,你就放心吧,我既然这样做,就有我这样做的道理。」

看着在铁帘上被烤得滋滋作响的黄蚬子,大家面面相觑,心道这菜可咋吃?

大家都没见过这样的菜,居然还带着炭火就上来了,谁也不敢先伸筷子,生怕吃得不对让人笑话。

050埋头苦吃

崔老二看到这情形顿时抚掌大笑,连声道:「爹,你这回请的大厨可真是个懂行的,黄蚬子就要这样吃才最是鲜嫩!」

他说罢干脆起身,直接动手给大家做个示范,将已经烤得开口的黄蚬子夹到老爷子的碗里道:「爹,你小心别烫着,先把里面的蚬子肉夹出来吃掉,然后再把蚬子壳里的汁水喝掉。」

崔老爷子照着儿子的方法一口吞下蚬子肉,入口微烫,牙齿咬下去,蚬子肉柔软中带着韧劲儿,其中包裹着的汁水在口中迸开,鲜味顿时充满齿颊,鲜得让人舍不得咽下。

崔老爷子眼睛一亮,将蚬子壳里烤出来的汁水一併倒入口中,半晌才咂摸着滋味道:「哎呦,这可真鲜啊!」

听到老爷子这样说,大家忙都学着崔老二说的样子吃起来。

崔青书也赶紧给自己夹了一个,肥美的蚬子肉多汁弹牙,鲜得恨不得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他接连吃了三个黄蚬子还觉不足,却也不好意思再夹,抬头看向独自一个人守着小鸡炖蘑菇吃得眉开眼笑的崔老二,猫儿似的舔舔嘴唇道:「二叔,原来海鲜这样好吃,难怪你都舍不得回来,要不我跟你去出海打渔算了!」

崔老二听到这话,差点儿把嘴里的鸡骨头吞下去,卡得自己一个劲儿咳嗽。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先问问老爷子和你爹娘,舍不舍得让我带走你这个秀才公子。」

大家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黄蚬子很快就被众人瓜分一空,炭盘也被人撤了下去免得不小心烫到人。

崔青书此时才想起还有一道小鸡炖蘑菇,而等他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被崔老二自己吃掉了大半,赶紧抢着夹了一筷子。

倒不是说这小鸡炖蘑菇做得不好,但是海鲜太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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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吸引人眼球,所以这种平日宴席上的必备菜不免少了些吸引力,大家都在望眼欲穿地等着后面的菜。

只有崔老二吃得开心,连连称好。

这鸡肉软嫩多汁,格外入味。

榛蘑更是炖得入口软滑,带着独有的香气,吸满了浓香的鸡汤,竟比鸡肉还要好吃几分。

崔老二吃完最后一块鸡腿肉,吐掉嘴里的骨头,心满意足地感慨道:「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地道的家乡菜了。」

此时,后厨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又上了两道菜。

「莲华贺寿。」

「富贵花开。」

莲华贺寿是上汤白菜粉丝,夏月初取上汤粉丝娃娃菜的做法,挑小棵又品相好的白菜,切去上面的叶子,只留下面的叶梗层层剥开,用刀雕成莲瓣模样。

在盘底铺满粉丝,将雕好的白菜放在上面,整个没入高汤中煮到粉丝软糯,白菜吸饱了高汤,一层层莲瓣变得透明起来,看上去如圣洁的天山雪莲般,格外养眼。

富贵花开便是蒜蓉开背虾,一隻只大虾在盘中层层铺开,从上方看正如一朵怒放的牡丹,过了油的蒜蓉堆在正中,颜色微黄如点点花蕊,散发着独特的焦香。

这会儿就要看谁的筷子利索了,崔青书一筷子抄起三隻虾,然后在众人的瞪视中讪讪地放入崔老太爷的碗中道:「爷,尝尝这个虾怎么样。」

看见崔老太爷已经吃上了,其他人就也顾不得谦让了,一双双筷子全都伸向大虾。

崔青书此时发挥了超常的手速,居然又在这么激烈的竞争中抢到了两隻虾,施施然地夹了些炸香的蒜末,慢条斯理地品味起来。

两个口味偏淡的长辈则对莲华贺寿讚不绝口。

众人还没从这两道颜值与味道俱佳的菜品中回过神来,又有两道菜被端上了桌。

「鹓雏献瑞。」

「花雕醉香虾。」

鹓雏献瑞首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是一道红烧乳鸽,但是难得的是,乳鸽口中衔着一颗用胡萝卜雕成的灵芝,卧在炸成金黄色的半圆形窝中振翅欲飞,不但造型优美,寓意也是极好的。

崔老爷子毕竟是长辈又是寿星,大家还是让着他的,他也顾不得客气,一筷子下去几乎夹走了半隻鸽子。

待他夹完,大家纷纷将筷子伸向了乳鸽,谁都不肯落后。

毕竟一桌十个人,一隻小小的乳鸽才有多少肉,慢了一步可就只能啃骨头了。

乳鸽瞬间被瓜分一空,盘子中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鸟窝。

乳鸽看起来造型优美,但其实已经被烧得烂软,格外适合老年人的胃口,入口只需用唇舌稍微一抿,骨肉便直接分开了。

腌制了一夜的乳鸽格外入味,浓油赤酱的酱汁丝丝渗入鲜嫩的鸽子肉中。

先煮后炸的做法让酱汁被紧紧锁在乳鸽体内,随着咀嚼在口中层层爆开,吃得桌上所有人都顾不得说话,全抿着嘴细细品味着口中的美味,生怕张嘴的时候泄露了味道,直到把口中少得可怜的鸽子肉完全咽下,才满脸恋恋不舍地夸讚起来。

「这乳鸽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

「这味儿可真是绝了,真没想到乳鸽还能有这样的吃法。」

崔青书把根本没有肉的爪子都给啃了一遍,这才砸吧着嘴,看向另一道菜。

花雕醉香虾就是皮皮虾,夏月初怕这样的席面上吃皮皮虾实在不好剥皮,便将皮皮虾剪开一侧虾壳,用花雕酒腌制后煮熟,再利用摆盘的技巧遮盖住被剪掉的部分,看起来还是一隻只完整的皮皮虾模样。

虽然都是虾,但皮皮虾跟大虾的口感本来就不一样,这道菜还散发着酒香,简直是太诱人了。

崔家的五间正房内此时一片寂静,大家都忙着吃东西,根本顾不得开口说话,跟对面晒谷场上流水席中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崔老二虽说常年在海边,却也是头一次吃这样做的皮皮虾,连吃了几个都觉不过瘾,恨不能直接去灶间找大厨问问这个菜的做法。

花雕醉香虾很快就被扫荡一空,但是下两道菜却还连影子都没有。

桌上的人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崔老爷子也犹豫着要不要叫人去催一催菜。

「爷爷,我去灶间看看。」崔青书啃完最后一隻皮皮虾,抹抹嘴起身,一溜烟地跑了。

按理说他的做法着实失礼,但这也是桌上所有人的愿望,所以连最看重规矩的崔大老爷都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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