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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登门道谢(2更)

从薛家出来,夏月初只觉得天更蓝了,树更绿了,连夹杂着鸡鸭鹅狗猪牛羊各种味道的空气都变得那样清新怡人。

她拿上一直挂在孙旭马背上的礼物,让薛壮陪自己去陈婶儿家道谢。

之前自己被抓入大牢,村里的人都避之不及,唯有陈婶儿特意叫儿子去夏家送信,这份情谊着实难得。

若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吴氏昨个儿才将这事儿说给夏月初知道,她早就该登门道谢才是。

难得今日陈婶儿没有上山,正在家院子里揉搓着昨天采回来晾晒的猴腿儿。

她看到薛壮和夏月初,赶紧起身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进屋坐。」

之前看薛家人都回来了,唯独不见薛壮和夏月初的身影,陈婶儿还很是担心了一阵,但是知道盛氏的脾气,根本不敢登门询问。

直到三天前,采了野菜下山回来,听到村里人说夏月初会来把薛家砸了。

知道人没事儿先放下一层心,听到把家里砸了又忍不住替她担心,很是纠结了两天。

「陈婶儿,我们今天回来分家的。」夏月初说着把薛壮怀里的白糖、红糖、糕点和细布一股脑地放在院中凉床上。

「分家了?」陈婶儿先是一喜,待看到这么多东西又涨红了脸推辞道,「你这是干啥,咋还拿这么多东西来。」

夏月初拉着她在凉床上坐下,伸手帮她搓起猴腿儿来。

「咱娘俩坐下慢慢说。」

这种活儿她前世小时候每年都做,这会儿捡起来也还是熟练得很。

陈婶儿却赶紧抢下她手里的猴腿儿,连声道:「哎呀咋能让你搓这个呢!你这可是要做饭掌勺的手,咋能做这些粗活。」

「陈婶儿,你咋还跟我这么外道呢!」

夏月初一边帮忙,一边把被抓直到分家的事儿大致跟陈婶儿说了一遍,又道:「家里最近也是被这些事儿给忙糊涂了,我娘昨个儿才突然想起来,说当初是您打发人去给我家送的信儿,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您若是不收,我和我娘家人心里都过意不去。」

陈婶儿说不过夏月初,最后没办法,只得把东西收下,心里却打定主意,等以后在山上弄到啥好东西,必须头一个先给她送去。

两个人一起做就快了很多,已经被晒得有些打蔫儿的猴腿儿被揉搓成团,然后再抖散重新铺开晾晒。

猴腿儿是山里的一种野菜,是蕨菜的一种,在东北地区颇受欢迎。

这种野菜采回来鲜着可以凉拌或是炒肉,晒干之后能一直储存到冬天,用水慢慢泡发后,吃起来跟鲜的时候相差不多,又好吃又好存放,所以尤其受乡下人的喜欢。

但是晒猴腿儿的过程中必须要揉搓几遍,不然即便晒干了就会变得干干巴巴,泡发后也没有任何口感可言。

不过夏月初记得,猴腿儿的时节似乎是每年端午之前那段时间,即便偶尔天气凉稍微错后些,也不会超过五月中旬。

「陈婶儿,今年天儿还算暖和,现在都已经快到六月了,怎么还有猴腿儿?」

「第一茬是在端午之前,这都是第二茬长出来的了。」

夏月初闻言吓了一跳,又去细看木板上铺开的猴腿儿,这样又粗壮又鲜嫩的猴腿儿,比自己前世采的头茬儿品质还要好上三分。

刚才她还心想,古代没有污染的环境下长起来的山菜就是不一般,谁知道这还只是二茬。

「陈婶儿,你这次采的猴腿儿就别拿出去卖了,晒干之后我都要了。」

如今虽然还没租到铺面,但她早就在脑海中开始构思起菜单来。

虽然要走高端路线,但是小菜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这会儿看到品相不错的猴腿儿,顿时就开口包下来了。

陈婶儿却以为夏月初是为了帮自己,连连摇头说:「不过是去送个信儿,乡里乡亲的,这算个啥,再说你平时也总帮衬我家。这猴腿儿我自个儿背着去镇上卖就是了,就算卖不掉,留着冬天自己也就都吃了,四个半大小子,吃得多着呢!」

「陈婶儿,我可不是为了照顾你,我最近打算在县里开酒楼,正到处踅摸这些呢!我之前也去县里市场看过,那边卖的猴腿儿,粗细不一长短不齐不说,好多还带着底下的老杆子,连尖儿上的叶子都绽开了。这样的东西,别说是开酒楼了,自家买回去都没法吃。」

夏月初说着拎起几根猴腿儿道:「你看你采的猴腿儿,都是个头儿长起来但是叶子才刚冒出来,都还毛茸茸地卷在一起呢,这会儿正是好吃的时候,我在外头想买都买不着这么好的呢!这样咱们两个都便宜,你不用出去卖了,我不用满处踅摸去了。」

陈婶儿却没说话,眼神儿不断往东屋窗户那边瞟去,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吞吞吐吐地说:「这点山菜值不得几个钱,你若是有用拿去就是了,只不过我有个事儿想……」

「放心,你平时卖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若是山菜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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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决不买,绝不做打着买菜的幌子帮你的事儿,行了吧?」

「哎呀,你这孩子,说的啥话!不是钱的事儿……」陈婶儿被夏月初给逗笑了,嗔怪地拍了她一巴掌。

陈婶儿寻思片刻,最后一咬牙道:「事儿是这样的,我家老三从小就喜欢围着锅台转,他之前进城看到你做菜,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一门心思想学厨……」

夏月初扭头看向东屋的窗户,正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孔。

窗扇「砰」地一声被关上,不多时,王桦揉着衣角从屋里挪出来,头也不抬地打招呼道:「薛大哥、夏、夏娘子……」

薛壮闻言抬起眼皮,飞快地扫了王桦一眼。

王桦惊得往后连退两步,脸上的表情更加无措。

陈婶儿忙嗔道:「说过多少次,让你叫薛嫂子,夏娘子是你叫的么!」

王桦顿时低下头,却怎么都不肯开口。

174我想学厨(3更)

自从看了那次厨艺比试,夏月初在他心目中,简直像个神仙一般无所不能。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心里总觉得,夏月初那么厉害,那是她自个儿的本事,若是管她叫薛嫂子,就好像所有功劳都成了老薛家的一样。

「你这孩子……」陈婶儿急得扬起巴掌就要打。

夏月初忙拦着说:「还是个孩子呢,爱叫什么叫什么,陈婶儿你这是干什么!」

她说罢,招手将王桦叫到自己身边,柔声问:「想学厨艺?」

王桦眸子猛地一亮,迸发出强烈地喜悦之情,连连点头道:「想学!」

「但是学厨艺很苦很累,我也很严厉呢!」夏月初看着王桦黑亮的眸子,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被师父「捡到」的时候她只有十岁,是不是也跟现在王桦这样,满眼都是希冀和嚮往。

王桦扑通一声跪在夏月初面前,连声保证道:「夏娘子,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只要你肯教我做菜,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成!」

「做牛做马我可不用,你这小身板儿,怕是也拉不动车。」夏月初并没有扶他起来,只是笑着说,「不过我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跟着我学厨艺,有两种。一是是在我的酒楼里做个学徒,专精地学上几个菜,以后便专门只负责这几道菜,简单易上手,赚的钱足够你养家糊口,娶妻生子……」

王桦闻言连连摇头,虽说学个手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赚的钱足够娶妻养家,对他这样人家出身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儿了。

但是他的脑海中却总是闪过夏月初在台上做菜的耀眼模样,隐约觉得那才是自己所憧憬的样子。

「第二个,就是给我做徒弟,只要是我会的,我都会传授给你,但是我会十分严格地要求你……」

王桦不等夏月初说完就赶紧点头,激动地说:「我愿意,夏娘子,我愿意给你做徒弟。」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夏月初继续道,「但是想做我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必须要有天分和毅力才行。」

王桦听了这话有点蒙,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不太懂什么天分和毅力,但心想着只要能跟夏娘子学,自己拚命努力就是了。

夏月初见他懵懂的样子,知道孩子太小又没有什么文化,对这些怕是还不能理解,成不成的也只能看天意了。

「那你去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就跟我走吧!」

陈婶儿却听明白了夏月初的意思,见儿子满脸欢喜地跑回去收拾东西,十分难为情地说:「月初,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若是这小子当真不是吃这行饭的人,你就打发他回来便是了。」

「陈婶儿,把他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夏月初拍拍陈婶儿的手背,「就算他真的没这个天分,只要踏实肯干,学门手艺自己在镇上甚至县里开个饭馆酒楼总还是错不了的。」

陈婶儿一听这话,激动得热泪盈眶。

自从男人没了之后,她自己拉扯着四个儿子,多苦多难都没在别人面前掉过眼泪。

但是她心里的苦却只有自己知道,四个儿子,今后盖房娶妻哪哪儿都要钱。

如今老大都十八了,可家里连个上门提亲的媒婆都没有。

老二眼瞅着也十五了,天天不是跟着老大下地干活就是跟着自己去跑山,累死累活也只够混个温饱。

她偶尔晚上躺在炕上睡不着,就忍不住想,这样的日子可啥时候能出头啊!

如今不管如何,老三算是有了个着落。

听夏月初话里的意思,最差也能在镇上开个饭馆酒楼。

这对陈婶儿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出息了。

她不求老三以后能有本事贴补家里,他能把自己照顾好,就是给她省了大心了。

而且去店里做学徒,虽然赚不到钱,但最起码管吃管住,而且夏月初的为人她也信得过,肯定不会打骂虐待孩子,这相对的也为家里减轻了不少负担。

这么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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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工夫,王桦就已经收拾好了行礼,自己扛着铺盖卷,拎着一个小包袱从屋里出来。

被套早已经被洗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薄得几乎能看到里面的棉絮,边角都磨得起毛。

平时放在屋里炕上还不觉得,此时被暴露在阳光下,简直是分毫立显,着实太过惹眼。

陈婶儿的脸顿时红了,一把将王桦扯进屋里,不多时,给他换了套八成新的被套重新扛出来。

带着王桦回到县城,时候已经不早了,外头的天儿早就黑了,他也没能看到一直嚮往的县城是什么模样。

他坐着马车七拐八拐,黑咕隆咚的早已分不清方向,若不是出于对夏月初的信任,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拐卖了。

马车最后在一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他茫然地拎着铺盖卷和包袱,跟在夏月初身后进了院子。

小院不大但收拾得很是干净利落,院角的树下摆着一个石磨,贴着院墙根下还有一溜儿坛子,也不知里头腌了什么东西。

虽然时候不早了,但是夏洪庆和吴氏都还没有睡,全都等着夏月初回来,问问分家的情况。

夏月初直接把王桦塞给了秦铮,让去他屋里暂时安顿一下。

她自己简单地洗了把脸,再出来的时候,只见薛壮和王桦坐在桌边等她吃饭,自家爹娘和弟弟也都围坐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都饿坏了吧,赶紧吃,等我干啥。」夏月初刚坐下拿起筷子,爹娘和弟弟的问题就接踵而至。

夏洪庆:「家咋分的?」

吴氏:「你婆婆和两个小叔子作没作妖?」

夏瑞轩:「姐,我也想跟你学厨艺,行不?」

「……」

屋里突然间一片沉默。

吴氏率先打破沉寂,转移话题地给王桦夹肉夹菜。

「看这孩子瘦的,别只低头扒饭,多吃点儿肉。」

夏洪庆也附和道:「到这儿就跟到家了一样,千万别客气。」

家里人对王桦的到来表示了欢迎,但是对夏瑞轩想要学厨艺这件事,却都诡异地保持着沉默。

175论腹肌的练成与保持(4更)

第二天,家里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彷佛一觉醒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那句话忘却了一般。

吴氏想的稍微有些多,如今儿子破了相,仕途肯定是走不成了,能跟在他姐姐身边做事,姐弟俩互相帮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但是让她担心的是,夏月初如果要开酒楼,大部分的钱还是要薛壮来出,自家不但拿不出钱入股,还欠着人家五两银子。

即便如今薛壮并没有表现出反对,可一涉及钱财生意,就算是亲兄弟都有翻脸的,更不要说只是姻亲。

万一到时候影响了大家的关係,岂不是得不偿失。

薛壮的想法却十分简单,他觉得这是夏月初的事儿,只要她跟娘家人商量好了就行,自己并不需要发表什么意见。

夏月初对这个弟弟十分喜爱,若他当真想要学厨,自然乐得倾囊相授。

但是她却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想等着看夏洪庆是什么意思。

家里对夏瑞轩期待最高的就是夏洪庆,儿子不能继续读书对他已经是不小的打击,若是再要去学厨,他怕是不会答应的。

夏洪庆一直不提这件事儿,家里几个人就都小心地绕开这个话题。

只有夏瑞轩心里着急,每日抓心挠肝地等着夏洪庆发话,行不行的好歹给自己个痛快。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只有王桦心大,根本没察觉出来问题。

他一日三餐吃着夏月初的手艺,像只掉进米缸里的小老鼠,随时随地都能美出鼻涕泡来。

不过很快,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夏月初忙了两日,把市面上能买到的调料全都买回家,不但自己又是闻又是尝的,还要求王桦也跟着一起来。

尝一遍还不够,必须要能够蒙着眼睛闻出来、尝出来是什么调料。

好在王桦自小味觉就很灵敏,虽然这些调料乱七八糟五味俱全,舌头很是遭了些罪,但他自己肯下功夫,两天时间就都将味道和东西一一对应起来,顺利通过了夏月初的考核。

「不错!」夏月初笑着拍拍王桦的脑袋,「那接下来就要提高难度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夏月初开始用这些调料做菜,然后让王桦尝出每道菜里都放了那些调料。

这个比起之前,上升的可就不是一个难度了。

刚开始的时候,王桦时常猜错,漏掉的更是不知多少。

夏月初也不着急,时不时弄点吃的,让他自己端回屋细品琢磨。

除了做饭和考验王桦,夏月初还是在忙酒楼的事儿。

虽说铺面一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但却越发坚定了她要在县城开酒楼的决心。

若是面对这么点儿困难就低头,那她也不用再想着让沈家菜扬名天下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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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日忙着找铺面的同时,还要兼顾采买和预定的工作,无论是食材还是开店要用的锅碗瓢盆,都要货比三家,许多还要沟通设计人家没做过的新样式,再加上还要招揽人手,一时间忙得脚打后脑勺。

每天晚上吃完饭,她就恨不得立刻躺在炕上,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薛壮看着心疼,自己将招揽人手一事揽过来,私下里埋怨秦铮不知道多多帮忙。

秦铮却也委屈得很,嫂子那些想法和要求,有的自个儿听都听不明白,就算是想帮忙都使不上劲儿,只能做些帮着肩抗手提的力气活。

这天夏月初回来得太晚,吴氏早就做好晚饭,家里人都吃过了,只有薛壮还在等着她。

桌上的几盘菜都用盘子扣着,摸起来已基本没有了余温。

见夏月初回来,薛壮便要去灶间把菜热一热。

「别弄了,我吃不下,你自己……」夏月初摆摆手,脚踩棉花似的走到炕边儿,一头栽倒在炕上,话都没说完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两个人同住一炕也有一段时间了,薛壮早就发现,夏月初只有在醉酒或是累极了的时候,才会打起这种有些可爱的小呼噜,今天想必是累得不轻。

次日,早已过了夏月初每日起床的时辰,但是她还在被窝里沉沉地睡着。

薛壮干脆没有叫她,自己轻手轻脚地起来吃了早饭,拄着拐杖在院子里练习走路。

虽然双腿又酸又麻,但是薛壮自幼在军中磨炼的意志力在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

他每天雷打不动地锻炼,即便再难受也咬牙坚持,只要想到自己的腿还有恢復原状的一天,再苦再难似乎也都不算什么了。

绕着院子五十圈走下来之后,薛壮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水浸透,碎发一缕缕地贴在额头上,汗珠顺着下巴不住地滴落。

他怕吵醒夏月初,没敢开炕琴去拿衣裳,轻手轻脚地去偏厦里冲澡,然后只围了一条浴巾,擦着身上的水珠回到屋里。

夏月初在屋里听到水声就已经醒了,但是她这几天累得不轻,今天一歇下来非但没觉得有多轻鬆,反而浑身酸痛,躺在被窝里不想起身。

听到脚步声,她翻身朝偏厦的小门看去,就看到一幅极其养眼的美男出浴图。

薛壮明显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八块腹肌轮廓清晰、线条流畅,甚至连人鱼线都还隐约可见。

也不知他坐了这么久的轮椅,究竟是如何保持住这样的身材的。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纷纷滚落,划过结实的胸肌、紧緻的腹肌,顺着人鱼线没入腰间缠绕的浴巾中。

夏月初懒洋洋地趴在被窝里,眼神将薛壮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最后在胸腹部和精干的腰身处流连,毫不客气地大饱眼福。

薛壮很享受她的注视,缓慢地一步步朝她走近,最后捉住她搭在枕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低沉地一笑:「要摸摸看么?」

夏月初毫不客气地在胸肌上揉了一把,成功地让薛壮的呼吸为之一顿。

她的手趁机不安分地逃脱薛壮的控制,顺势下滑,感受着手掌下的紧緻结实。

腹肌在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下越发绷紧,硬邦邦的戳都戳不动,薛壮的呼吸声也越来越粗沉……

夏月初不知想起了什么,猛地收回手,捂着嘴埋头在被窝里狂笑。

薛壮眸色深沉,伸手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圈在胸前问:「有什么好笑的?」

看着薛壮眼里的不满和难以察觉的一丝丝委屈,夏月初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指尖轻戳他坚硬如铁的小腹道:「綳得这样紧,腹肌该不会就是这么……憋出来的吧?」

虽然不知道腹肌是什么意思,但是随着夏月初指尖的滑动,薛壮还是瞬间会意了。

176我知道,你不是大壮(5更)

薛壮伸手勾起夏月初的下巴,轻轻舔舐着她的唇瓣,一下下地啄吻。

他温柔的动作和眸中迸射出的侵略信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月初根本没有发现,阖上眼帘仰头回吻,只觉这种刚睡醒就柔柔地接个吻的感觉十分不错。

薛壮却猛然扣住她的后脑,舌尖强势地侵入牙关,不容抗拒地勾上她的舌尖,在她口中肆意搅弄。

「唔……」

多余的津|液来不及吞咽,在唇舌交缠间发出泽泽水声。

夏月初被吻得齿关失守,下颌酸软,只能节节退败,任由他攻城略地。

薛壮打着赤膊,夏月初没有地方可抓,只好抬手扣住他的肩膀,整个人攀附在他身上,才能勉强撑住自己因缺氧而渐渐绵软的身子。

口唇被堵住,舌尖也逃不开纠缠,鼻端吸入的空气还未来得及进入肺中,就被薛壮的用力吸吮夺走。

夏月初眼前闪过片片白光,好像连魂魄都要从口中被他吸出来了一般。

「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秦铮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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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薛大爷来……」秦铮话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脚下拌蒜,脸朝下摔在地上。

夏月初见有人进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但是被吻到发软的双手根本无力撼动面前精壮的男子。

二人分开的唇边拉出一条银丝,反倒显得越发淫|靡。

看着夏月初眼角微红、唇泛水光,胸膛起伏努力呼吸的妩媚模样,薛壮在心里咒骂一句。

他把人压入怀里,自己转身挡住,不愿被任何人看到她此时的模样,却露出自己被夏月初抓挠出几条血痕的脊背。

秦铮抬头刚看了一眼,吓得赶紧趴回地上,觉得自己这回真是作死作大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大哥灭口。

「你刚才说什么?」薛壮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似乎只要秦铮说出半句不要紧的事儿,就要立刻弄死他一样。

秦铮忙道:「那啥,是、是薛大爷来了,说、说有事要找你谈谈……那啥,我、我让他在厢房等一会儿……」

薛壮毫不掩饰地放开气势时,压迫感着实太强,秦铮本来还想解释几句,但后头实在被压得说不下去了,缩手缩脚地撤出门去。

薛壮走进厢房的时候,见薛良平坐在桌边,一脸的若有所思。

桌上摆着的茶水都已经没有热乎气儿了,却还是满满一碗,一口都没少。

薛良平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薛壮自己拄着拐杖进来,顿时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

「已、已经能走了?」

此言一出,薛良平就觉胸口一窒,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关心过大壮的腿脚了,这样的好消息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被抓入大牢那天刚刚能站着。」薛壮安慰道,「之后事情太多太乱,一时也忘记告诉你们了。」

「那大夫咋说?得一直拄拐么?」薛良平关切地问。

「不用,只要坚持活动,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如初了。」

「好——那就好——」薛良平心里感慨万千,但除了好,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爹,你喝茶。」

「诶,好——」

几日未见,两个人竟生疏如陌生人一般。

薛良平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放在桌上退给薛壮。

「这是你的户册,还有这个地契和分家单,都已经在县衙改了名留了底儿了,你和月初拿好,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薛壮只收下了户册,将地契退换给薛良平道:「爹,我和月初都商量过了,这些地还是给你种,我们以后也不打算回村子里住。分家的时候之所以争这个,也不是为了自己,是想给你留个保障。地契你自个儿好生收着,别让家里头知道,对外就说是我们孝敬你,让你先种着的。」

薛良平看着又被推回自己面前的地契,鼻子又是一酸。

薛壮嘆了口气道:「这话我说兴许不太合适,但是家里两个弟弟什么样儿,爹心里比我清楚。我自然是盼着他们好的,但万一以后发现靠不住了,别忘了您还有个儿子。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来,我和月初都会好好孝敬你的。」

「我还没老呢,说这些还早。」薛良平心里明白,自己那两个儿子,的确是没一个靠谱的。

至于老了之后靠谁,就算是要饭他也不可能来投奔薛壮。

自打分家之后,薛良平就一直在纠结,这个话到底要不要跟薛壮挑明。

今天趁着分户和给地契改名,鼓起勇气找上门来,但是听着薛壮一口一个爹,还将地契都还给自己,口口声声要为自己养老送终,薛良平的心里真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孩子——」薛良平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家大壮!」

薛壮闻言猛地一惊,心里瞬间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拿捏住把柄要威胁自己?

是先将户册分开再去告发自己?

还是想用这个消息来敲诈银钱?

……

然而这一切不好的猜测,都在他看到薛良平干瘪浑浊的双眼时,瞬间烟消云散。

那是一种复杂中透着愧疚,愧疚里还满满都是慈爱的眼神。

任谁也不会怀疑,用这样的神情看向自己的人,会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薛良平有很多机会可以告发自己,但是在薛家全家入狱的时候他没说,回到村里去分家的时候他也没说……

如今他拿着分给自己的户册和地契登门,满脸都是痛苦和挣扎。

那双眼睛,好像在看着自己,又好像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

薛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用说啥,心里头明白就行了。」薛良平微微摆手,「其实你跟大壮长得很像,所以你刚来的那段时间,我是真的以为儿子回来了。但是时间一久,感觉就越来越不对了。我虽然不是个称职的爹,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算长得再像,就算离家再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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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认错的道理。」

177在下姓薛名承(6更)

「那为什么……」

薛壮想问,你为什么不去告发我?为什么宁可全家入狱都不说出这些?

但是看着薛良平眼底压抑的痛苦,他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是我太自私了。」薛良平苦笑道,「虽然明知道你不是大壮,但我却一直骗自己,就假装你是……对你好一点,就像是在弥补我之前做错的一切……希望等我死后,还能有脸去见大壮和他亲娘……我太对不起他们娘俩……」

薛良平说着扯起袖子,擦拭着眼角浑浊的泪。

薛壮也被他说得鼻根发酸,哽咽地说:「大壮他、他从来没有怪过你……」

薛良平的手猛地一顿,缓缓攥成了拳头,却还是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大壮他……他在军中过得可还好?」

「好,一直都挺好的!」薛壮主动握住薛良平的手,沉声道,「因为大壮长得跟我很像,所以入伍后不到一年,就被调到我身边做了近卫,所以你放心……他在军中其实没吃过什么苦……」

说到这儿,薛壮终于说不下去了。

再怎么受苦,只要人活着,就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如今人都已经没了,受没受过苦,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薛良平却听得一脸欣慰,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大壮那娃儿从小在家吃太多苦了,饭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我那会儿也是想着,与其在家饿死累死,倒不如让他去军中为自己拼一把,好了赖了也都是自个儿的命。就算是有个什么不好,至少能做个饱死鬼……」

薛壮又陷入了沉默,当时的回忆再一次在脑中闪回。

屈澎、魏荣、顾凯、薛壮……每一个留下断后的人,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

可以说,自己的逃亡之路,是用他们的鲜血铺就的。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再经过各种严苛训练的精兵强将。

他们并不惜命,也早有随时舍命的觉悟。

但他们拚命,该是为了国家,为了朝廷,为了天下苍生……

而不是一个个折戟在这种卑鄙黑暗的内斗之中,死得既憋屈又毫无意义。

那天晚上的刀光剑影,树影摇动,还有那股萦绕鼻端的血腥之气,至今都还时时入梦。

薛良平又狠狠吸了几口烟,这才终于鼓起勇气问:「那、那大壮最后是、是咋……」

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薛壮深吸一口气,哽咽道:「大壮是为了掩护我逃走,所以才……」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薛良平从腰间掏出烟袋锅,双手颤抖着,塞了好几次才把烟丝塞进去。

虽然早就猜到,儿子肯定是出事了,但如今得到确定消息的时候,他心口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抽痛。

「您放心,我答应过大壮,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给您养老送终的。」薛壮诚心实意地说,「清明上坟的时候,这些话我也都跟大壮娘说了,他的爹娘就跟我的爹娘是一样的。」

「好孩子,你能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薛良平虽然感念于他的有心,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哪能在自己还有儿子的情况下去投奔外人。

薛壮看出薛良平的心思,再次恳切地说:「自打我到参顶子村的那天起,我就当自己是薛壮了,您就跟我亲爹一样。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儿,只要用得着我,您只管来找我。」

薛良平低下头,狠狠抽了两口烟道:「你既然这样说,我倒还真有一件事想要你给个准话。」

薛壮顿时坐直了身子道:「您说,只要是我做得到……」

「月初是个好姑娘,也是我家大壮没福气,她在薛家也受了不少苦。我这些日子冷眼瞧着,感觉你俩处得不错,但是……」

薛壮听了这话,不由得一阵心虚。

冒充了人家儿子不说,还看上了人家儿媳,平时不想还不觉得,此时被薛良平一点出来,顿时让他从脸到脖子都涨红了。

尤其是最后那个但是,让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薛良平虽然老实但并不傻,从平时的观察和刚才的对话中,他已经可以肯定对方不是一般的身份。

能有亲卫需要替身的人,就算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也该是个功勋之后。

「……你俩在身份上差距太大,但你若是真喜欢她,那是她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只要你们两个好好过,把她交给你我也放心。但若你只是看惯了千金贵女,见到个不同的一时兴起,那不如就放她走吧。月初是个好孩子,她在薛家守了三年已属不易,咱可不能耽误人家一辈子。」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早就没什么要紧了。只要您不嫌弃,我以后就只是薛壮,是您儿子!」薛壮突然起身,费力地单膝跪地,对薛良平郑重承诺道,「至于月初,她很好,我是真的喜欢她,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好,这样最好!」薛良平抓住薛壮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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肘,把他扶起来道,「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眼看时间不早,薛良平想要回家,却被薛壮拦住道:「爹,都这么晚了,就住下吧,让月初做几个菜,我陪您喝几杯。」

薛良平没想到还能再听到这一声爹,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道:「好,住下,晚上咱爷俩好好喝两杯!」

今天两个人把话说开了,心里头都敞亮不少,晚上这顿酒可谓是喝得酣畅痛快,从天刚擦黑一直喝到半夜三更。

薛良平酒盅一推,直接醉倒在厢房里睡了。

秦铮把喝得五迷三道的薛壮架回房间。

夏月初拧了热手巾来给他擦脸,被薛壮一把抓住手腕。

秦铮登时想起之前的事儿,生怕再旧事重演,吓得浑身一抖,丢开薛壮撒丫子跑了,跑远了又折回来给二人关好门。

夏月初完全没有防备,被薛壮压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薛壮的掌心滚热,揉搓着夏月初的手腕,忽地抬头,冲她咧嘴一笑,打了个酒嗝道:「在、在下姓薛,名承,字奉修……」

话音未落,他就翻倒在炕上,瞬间发出睡熟的鼾声。

178美食解决大问题(1更)

圆月当空,将县衙大院照得亮堂堂的。

吕成武案的嫌疑人花氏和吕成文今日凌晨被抓捕到案,花氏如今已经供述了作案的全部经过。

邓建丰给忙了多日的捕快差役们放了假,自己捧着手中已经签字画押过的口供笔录,轻轻嘆了口气。

虽说花氏杀人罪无可赦,但吕成武也的确有些疯魔恐怖,不但对她各种侮辱侵犯,还从精神上折磨恐吓她。

尤其在发现花氏怀孕之后,吕成武认定孩子是薛勇的,所以更是疯狂地折磨花氏。

时不时地说要将花氏开膛破肚把孩子活活挖出来,或说若是生个女孩,就卖到青楼楚馆去,以后让千人骑万人跨……

而随着腹中胎儿的一天天长大,花氏的母亲被腹中血脉相连的孩子一点点唤醒,终于无法再忍受下去。

花氏趁着吕成武不在家,哄着吕成文拿了一把刀子给她,一直藏在房间的破棉絮底下。

等到吕成武回家,再次来发洩慾|望的时候,她突然抽出刀子,割断了吕成武的脖子。

血喷了她满头满脸,血腥味更是激得她连连作呕,但这样不正常的日子,终于被她亲自了结了。

听说官兵找到花氏和吕成文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反抗,一脸淡然地伸出手。

戴上镣铐后,她回头看看被吓得蜷缩在屋角的吕成文,只说了句:「他是无辜的,你们别吓着他。」

看到这里,邓建丰不由得感慨。

别的不说,只看花氏当初逃走的时候,还带上了只会成为累赘的吕成文,就证明她并不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

邓建丰提笔在卷宗最后写下量刑批复,就算终究难逃一死,好歹给她个痛快。

合上卷宗,邓建丰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中庭伸了个懒腰,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虽说每年的命案悬案其实不少,但若是任期内有命案未结,终究是一笔污点。

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没人计较那便相安无事,若是有人成心要来抓小辫子,那很有可能就要影响前途。

所以此时案子真相大白,他也终于轻鬆下来。

至于吕成文今后如何安置,花氏腹中的孩子如何,这都已经不用急在这一时,今晚可以好生放鬆一下了。

邓建丰从晌午忙到现在,此时只觉腹内擂鼓,不想回家再劳烦夫人张罗,干脆朝县衙后头一排差房走去。

这排差房原本都是临时居所,预备着万一有什么大事小情,衙役等人不能离开,便可在这儿权作休息之用。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慢慢就变成几个光棍儿衙役的长期住所了。

邓建丰听人说,最近连早就搬出去的孙旭都又搬回来凑热闹了,他此时便想去找几个人,一起出去喝点小酒吃顿饭。

差房里掌着灯,但是却没什么动静。

邓建丰走到门口刚要扣门,就觉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从门缝中钻出来。

这味道,香中带辣,辣中有麻,却又不同于以前吃过的麻辣味道,带着醇厚的底味,还有复杂又微妙的其他味道,混合在一起,好似带钩的手,将人一把抓住,挣脱不得。

邓建丰也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只见孙旭和住在差房里的几个年轻衙役捕快,正围着桌子埋头苦吃,连说话的工夫都腾不出来。

桌上摆着两个大木盆,盆里头一眼看上去通红一片,一时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孙旭和其他几个人正吃得满嘴满手的红油,嘴里还叼着蝲蛄,看到邓建丰进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咽下口中的东西还是先擦一下嘴巴和手。

「我还想着你们最近查案抓人辛苦,想要请你们出去吃一顿解解乏,谁知道竟背着我在这儿大吃特吃?」

邓建丰说着走到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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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好奇地看着盘里的东西。

孙旭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哪里敢端到您跟前儿献丑。」

「这是蝲蛄?」邓建丰坐下定睛一看才发现,盆里的东西竟是河里随处可见的蝲蛄。

身为一个热爱美食的人,蝲蛄这种在别人眼里有些登不上檯面的东西,他也是吃过的。

当地做蝲蛄,多是清蒸或是水煮,虽然味鲜,但剥起来费劲,肉又不多,做法也寡淡没什么变化,所以他尝过两次就没有再吃了。

但此时桌上的两盆蝲蛄,看起来却是这样的诱人。

「可不是么,我们几个下午去河里捞的,然后买齐调料,央求夏娘子帮忙做的。」

邓建丰一听是夏月初做的,原本的五分意动顿时变成了十二分,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挽起袖子就抓了一隻。

蝲蛄还是热乎乎的,邓建丰熟练地掰开虾头,吸吮着诱人的虾黄。

麻辣鲜香的汤汁混合着虾黄的醇香,瞬间在口中炸开。

这股衝击太过强烈,来得让人猝不及防,邓建丰差点儿呛咳出来,但是手里却还是顽强地剥着虾尾。

虾尾的肉结实弹牙,沾一点儿汤汁放入口中,简直是说不出的鲜浓味美。

「夏娘子真是有一双鬼斧神工的手,什么东西被她做出来,都好吃得难以置信。」邓建丰感慨道,「吃过她的手艺,以前吃过的东西简直就像是泥土瓦块,完全没了滋味。」

「可不是么!」孙旭也一脸同感地连连点头。

他最近经常去大哥家蹭饭,早就被夏月初的手艺所征服。

似乎就连普通的小葱拌豆腐,经她的手一拌,都能吃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邓建丰一边吃蝲蛄一边道:「夏娘子一家如今还住在你那个院子里么?」

「是啊,原本她都已经找到了铺面,但谁知道铺子老闆听说她全家入狱,便私吞了她的银子,把铺面租给了胡霸道,如今银子还没追回来,新的铺面又没找到,我就先让他们住着了,偶尔还能去蹭点吃喝。」

邓建丰闻言十分羡慕,若不是自己身份拘束,他也想去蹭吃蹭喝,如今却只能眼巴巴等着她的酒楼开张。

「县城这么大,竟连个铺面都找不到么?」

「还不是因为胡霸道暗中搞鬼,那些做生意的,哪个敢为了夏娘子得罪他?」孙旭愤愤道,「这回案子审结,我终于得出空来,明个儿我就去街上看看,我还就不信了……」

邓建丰无意识地舔了下沾满汤汁的手指,在几个捕快衙役惊诧的注视下,拧眉思索道:「我似乎有个铺面,就在子丰胡衕,如今卖些文房用具,一年到头不亏钱就是好的,我叫他们收拾出来,租给夏娘子便是了。」

179酒楼选址(2更)

几日后,站在一栋二层小楼门前,夏月初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个金馅儿饼砸个正着。

这个铺面坐北朝南,门面五间,到底两进。

临街是两层小楼的门面,二楼外侧还有一圈儿迴廊,建了半弧形的美人靠。

后院两进皆是青石铺地,干净又整洁,均有三间正房,两间耳房,东西厢房各两间。

夏月初喜欢得不行,心里盘算着,第一进的正房改作灶间,左右厢房可以安置来做事的伙计。第二进正房自家住,东西厢房还可以当做库房。

而且,这间铺面最妙的地方还不在此。

最妙的是,它也位于子丰胡衕的入口,与胡霸道的铺面隔街相对,几乎可以说是门对门。

二楼雅间的窗户一打开,连对面人点了什么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孙旭带人紧赶慢赶地收拾了两天,把原本的文房笔墨都搬出去,没用的架子柜子也都处理掉了,甚至连窗棂上的灰都抹得一干二净。

此时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心里得意极了,问:「薛嫂子,您看,这铺面合心不?」

夏月初里外看了一圈儿,高兴得合不拢嘴。

「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胡霸道不是想要踩人么?那咱们就面对面打打擂台。

铺面这个大难题解决了之后,夏月初的心里就彻底安定了。

这里之前卖笔墨纸砚的,装潢风格上走的是文雅路线,细节上也处处透着精緻,墙上还有不少客人题的诗句。

夏月初对店内并不准备大改,甚至连墙上的诗句要求保留下来。

她将要求一一列出来之后,就把装潢的活计直接丢给了薛壮和秦铮,自己天天带着王桦在城里到处跑。

几天下来,两个人都瘦了一圈儿,但是对城里谁家豆腐好吃、谁家的酒更醇香、谁家的菜更新鲜干净却都已经心中有数。

夏月初将订购食材的事儿一家家敲定好,让王桦开始练习切菜,自己却还要忙着招揽人手的事儿。

别看店铺不算大,需要的人手却是不少。

副厨两人,改刀两人,面案师傅一位,再加上四个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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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伙计的人选薛壮已经确定下来,今天也一起被叫过来了。

分别是何轩、何斌兄弟俩,还有伍中和韩双林两个人。

夏月初忍不住朝何家兄弟多瞄了几眼。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一个十九岁,一个十七岁。

哥哥何轩是国字脸,浓眉大眼,这么半天了连个表情都没变过。

弟弟何斌却长了一张娃娃脸,脸颊还带着些可爱的婴儿肥,脸上一直挂着微笑,看着就很喜庆。

他见夏月初一直朝这边看,似乎知道她在亦或什么,笑着说:「夏娘子,我哥长得像我爹,我长得像我娘。」

夏月初笑着点点头,却并不怎么信。

单看二人的站姿就与别人的感觉不同,说不定是薛壮从哪里搜罗来的退伍兵。

剩下两个人年纪稍小,伍中个子不高却十分干瘦,今年十六岁,曾在别的店里做过伙计,前阵子东家搬走,他丢了差事,正听说这边招人,就忙过来了。

薛壮见他有过经验,人看着也还算机灵干净,便给留下了。

最后一个活计叫韩双林,今年才只有十四岁。

饶是知道古代人都早婚早孕的,但是在夏月初眼里,这也还只是个孩子。

韩家家境贫寒,父母都卧病在床,一家人的生计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因为他年纪小又瘦小,很难找到差事,但是人还算聪明。

薛壮与他说好,先留下试用一个月,行不行的就看他自个儿努力了。

剩下五个要在厨房忙活的人,薛壮就没法自己做主了,只刷掉了一些完全不合格的,剩下的还要等夏月初考核后最终确认。

于是,在酒楼还没开业的时候,大家就都看出来了,老闆和老闆娘究竟是谁做主。

看着面前站着的十来个人,夏月初清了清嗓子道:「我的考核十分简单,应聘副厨的,每人炒一盘青椒肉丝,应聘改刀,最拿手的本事展示一下,应聘面案师傅的,揉三团面,分别是死面儿、发麵儿和烫麵儿的。」

刚改造好的后厨头一会儿派上了用场。

跟着夏月初进入后厨,大家都是眼前一亮。

头一进院子的三间正房被全部打通,北边一排是宽大的条案,靠墙打了到顶的壁柜。

柜中摆着杯碗盘碟,清一色的白瓷餐具,只在边缘处用几笔青花勾勒出一个花体的「初」字。

餐具大气简洁,洁白细腻,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条案上东侧一字排开,摆着四个敦实厚重的菜板,每个菜板旁边,都放着一个刀架,插着大小不一的各色刀具。

西侧是两个宽大的面板,连不同粗细形状的擀麵杖都有七八种之多。

东面也是一面墙的柜子,但却是做成药铺一般的抽屉模样,上面写着各色调料和常用食疗药材的名字。

西墙边摆着木架子,架子上摆着各种坛子,坛子上也都贴着字签,分别写着小菜或是酒水的名字。

而南墙这边,以大门为分界点,左右各有三口炉灶,墙上弄了两层架板,摆着各色的砂锅炖锅,架板下钉着带钩的木条,挂着各式各样的铲子和炒锅。

在整个屋子的正中,也摆着一个足有两个房间幅宽那么长的条案。

条案上此时空无一物,下面整齐地摆着两排柳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是各色的蔬菜和米面等物。

今日来应征之人,年龄二十多到四十多不等,全都是有过做后厨经验的。

但是这样干净整齐,厨具齐备,甚至连布置都十分合理的后厨,他们还是头一回看见。

有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很清晰的响声。

其他人也完全没有嘲笑他的心思,全都在想,即便是御膳房,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唯有一个留着小山羊鬍的中年男人,也不等夏月初发话就径直走到面案前面,看着墙上架着的七八个擀麵杖,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嘲讽地说:「能耐不知道怎么样,摊子铺得倒是挺大。真有本事的人,一根擀麵杖就能做出花样万千,若是没那个金刚钻,就算准备一百根擀麵杖,也照样是个拙老婆!」

180各展身手(3更)

这种质疑之声,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夏月初都不知听过多少了。

她轻拍薛壮的手背以示安抚,笑着说:「这位大叔说得不错,店里只要一位面案师傅,今日来的却有三位,谁有能耐谁是拙老婆,大家比试之后自有分晓。」

王桦上前,将青椒和猪肉拿出来放在条案上,又拿了麵粉和装着面肥的碗放在面案旁边。

「大家开始吧!」夏月初站在门口,将后厨的整个情况尽收眼底。

山羊鬍的中年人抢先一步,端起装着面肥的碗,一脸嫌弃地检查着面肥的状态。

碗里是夏月初提前做好的新鲜面肥,他看了半天也没能挑出来有什么毛病,这才捲起袖子,洗干净手开始舀面。

见应征副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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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开始洗手洗菜,夏月初便先走到四个应征改刀的人这边查看情况。

看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她走到一个年轻男子身后道:「行了,放下刀吧,你可以走了。」

年轻男子放下刀,扭头看到旁边的人切得细如髮丝的酸菜,再看看自己菜板粗细不均的土豆丝,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灰溜溜地走了。

剩下三个人,其中两个都在切丝,目前来看,水平基本上难分高下。

最后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却是独闢蹊径,正在聚精会神地雕着一个青萝卜。

虽然暂时还看不出整体的造型是什么,但看他用刀的纯熟程度,至少得有个几年功底了。

夏月初叫停了另外两个人,给他们每人一块豆腐道:「把这个切丝给我看看。」

豆腐切丝?

两个人目光中都有些茫然。

但是看到最后一个人手中渐渐成型的萝卜雕花,他们心里也明白过来,两个改刀的名额,已经有一个提前确定了。

那么,另一个胜出者就只能在自己和对手之间了。

二人对视一眼,眸中都满是必胜的信念。

尤其是高个子的青年,看着对手的双眸几乎要喷出实质的火苗。

这场比试,他必须取胜。

虽然从未切过豆腐,但他听人讲过,有一道极其讲究刀工的羹汤,就需要将豆腐切成极细的丝。

他在刀架上找到一把薄如蝉翼的菜刀,用清水反覆地冲洗,并且在豆腐上也不住地淋水。

他右手持刀,左手轻按着豆腐表面,深吸一口气,开始飞快地下刀。

豆腐被切成薄片,然后再次洗刀、淋水,重新提气下刀。

刀刃跟菜板快速连续地碰撞,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几乎连成一线无法区分开来。

此时菜板上的豆腐看起来已经貌似一团洁白细腻的豆腐泥,别说是丝了,连片都分不出来了。

另一个人还没有开始动手,看到对手菜板上的成果,顿时停住了手里的刀,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赢定了。

但是当青年停下手中的刀,用看起来已经被剁成泥的豆腐搓起来,轻轻滑入一旁的水碗中。

碗中的水瞬间变得浑浊起来,根本看不清水中有没有成型的豆腐丝。

青年的眸中闪过懊恼自责的神色,紧咬着下唇,端起水碗就要倒掉。

夏月初却抬手阻止了他道:「不急,还有人没切呢。」

「……」旁边等着不战而胜的那个人瞬间一愣,这才提起刀开始切豆腐,但是因为心已经乱了,切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成个形。

豆腐片还没切到底,他就已经自暴自弃地丢下菜刀放弃了。

他又很不服气地看向青年,刚想说对方也没切成丝,应该再比试一次。

但是还不等他开口,就看到了案台上的水碗。

里面的糜状物已经渐渐沉淀下去,上层的清水中,竟然真的漂浮起许多纤细如针的细丝。

恰在此时,雕花的少年也停下了手中的刀,手中绽放着一朵青翠剔透的菊花。

夏月初拍拍手道:「结果一目了然,改刀这边已经可以确定了,你们两个,自我介绍一下吧。」

青年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清清嗓子道:「夏娘子,在下李维栋,今年二十四岁,太新镇人,妻儿老小都在老家,如今隻身在永榆县讨生活。」

少年放下手中的萝卜,擦擦手道:「我叫元涛,今年十八,永榆县本地人,家中只有母亲和我两个人。」

夏月初点点头,把两个人丢给薛壮去签合约,自己又去看炒菜的四个人。

青椒肉丝是一道简单的家常菜,但是真要炒得好吃也不容易,必须要做到「肉丝嫩而入味,青椒脆不泛生」。

此时四个竞争副厨的人选,锅里的青椒肉丝都已经炒得差不多了,先后出锅摆在夏月初面前。

但从外形来看,似乎分不出什么高下,夏月初挨个儿夹一筷子放入口中细品。

「肉丝炒老了。」她指着第一盘,直接摆手让人离开。

「肉丝的火候正好,但你应该是盐放得太早,青椒中的水分被盐分杀出太多,所以吃起来疲软而不够脆。」夏月初指着第四盘菜,也将人打发了出去。

此时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站在第三盘菜面前的男人三十多岁,皮肤微黑,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不断眨眼的小动作还是泄露出他心底的紧张。

另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多岁模样,虽然也没有出声,但面上表情格外丰富,一双灵动的眼睛更是东瞧西看没个定下来的时候。

他见已经刷下去了两个人,顿时面露喜色,眼看着眉毛都要飞上髮际线了。

夏月初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反倒跳过他先去点评第三道菜。

「肉丝口感柔嫩,青椒脆而不生,刀工也很不错,基本功扎实,能看出是打小儿练出来的手艺。欢迎加入后厨,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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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雁辉。」男人言简意赅地说,「多谢夏娘子。」

旁边的年轻人急得都快要抓耳挠腮了,急得就差去拽夏月初的袖子了。

夏月初这才转身看向第二道菜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咧嘴一笑,挠着后脑勺道:「我叫陶波,本地人,今年二十八岁。」

夏月初突然夹起一根肉丝问他:「你在肉丝里加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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