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说着,别有深意地望向顾安。
顾安却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你别以为她能够持身中正,做事还算是进退有度,我就会对她父亲改观。苏济民此人,迂腐不堪,行事颇多那些文人的顽固气质。他掌管吏治,每年在他手中,就有不少武将被他以各种理由赶走,不许入朝。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还记着。”
顾霆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顾安与苏济民之间的矛盾,正是如今朝中的局面。
文臣不满武将从寒门一跃成为朝中新贵,处处打压。
武将认为文臣迂腐不堪,行事板正顽固,不堪大用。
两派每日都在朝上争个你死我活,谁都不肯让步。
“苏相并不是父亲您想得那么不堪。据我所知,苏相每年筛选掉的武将,的确也有不少是行事悖乱之人。”
顾霆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安已经一连不悦地打断他。
顾安侧眼凝视着顾霆,“你不必来同我说这些。这些事情,我自有定论。今日我唤你前来,是要告诉你。苏倾澜是个成大事的人,在都察院的筹办上,你们二人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大可以来寻我。”
顾安说着,侧过身子,指了指身后的那柄尚方宝剑,“若是有什么人不服,先让他来问问,可能过了尚方宝剑这一关!”
不管怎么样,顾安能够全力支持苏倾澜筹办都察院,对于顾霆和苏倾澜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顾霆起身抱拳,对顾安躬身行礼,以示感谢,“父亲今日的话,儿子全都记下了。儿子替澜澜谢过父亲。”
顾安这才慢慢地收回手,扬动唇角,露出些许笑容。
“老将军,小姐求见。”
管家轻轻地叩了叩门,低声唤道。
自从夏芳芳投毒,老夫人一病不起以来,顾宁便一直将自己锁在院中,甚少出来走动。
今日倒是肯主动来见顾安。
顾安露出欢喜之色,忙站起身,对屋外高声道,“快让小姐进来。”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顾宁低着头,一身白色长裙,长在门外。
她拎着裙角,缓缓走进屋中,瞥了一眼顾霆,对顾安屈膝行礼。
顾安对这女儿自幼便是关怀备至,此刻瞧到顾宁面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眼中也早就没有了往日里的神采飞扬,更是心中一痛。
他匆匆走到顾宁身边,扶住顾宁一对纤细的肩膀,“宁儿,快快起来。”
顾宁抬眸望向顾安,双眼轻轻地抖动了两下,鼻尖发红,面颊也泛起了红晕之色。
“父亲。”
一句‘父亲’,立即让顾宁哽咽起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安心疼地抱住女儿,双手在顾宁的后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一边安慰女儿,一边还不忘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就像儿时哄着女儿入眠一般。
顾宁靠在顾安的怀中,肩膀上下耸动,双眸颤抖,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滴落在顾安的肩膀上。
许久之后,两人才分开。
顾安将顾宁引到桌边坐下,自己坐在顾宁身侧。
“父亲,兄长。”顾宁的目光环视一圈,又低下头,“我是来向你们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