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初六,距诚帝得到蜀中消息已经过了近五天了,天启朝的假期是从大年三十到初五的,然后初八又重新开始放假,直到元宵后。
可是就算到现在,诚帝也没有在朝堂上说出蜀中的事情,而官员多多少少都已经知道了消息,可惜诚帝不说他们就不能主动提出,免得被诚帝猜疑,毕竟没有一个皇帝能允许臣子比皇帝的消息更加灵通。
而且是皇帝特意隐瞒的事情,所以他们只能装作不知道,瑞王此时心不在焉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想着太医说的楚修明的身体情况,等忽然听见诚帝暴怒的声音后,他才吓了一跳看向了诚帝,就见诚帝看向楚修明问道,“你再说一遍。”
“臣请陛下召忠毅候与茹阳公主回京。”楚修明面色平静地开口道,“边城苦寒,又有蛮夷虎视眈眈,恐……”
“你是在威胁朕?”诚帝的声音有些低沉,反而冷静下来,而眼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如何能不高兴,楚修明会提出这件事,不正是说明茹阳密信中的事情是真的。
“臣不敢。”楚修明恭声说道。
诚帝重新坐回龙椅上说道,“那就退下。”
“臣还有一事。”楚修明并没有依照诚帝的话退回位置上,而是说道,“臣求问陛下,可是蜀中如今灾情如何?”
诚帝放在御案下的手一紧,看着楚修明说道,“爱卿何出此言?”
楚修明却没再说什么,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诚帝心中发虚,看了一眼下面的臣子,就见所有臣子都低着头,诚帝咬牙说道,“蜀中之事朕还没有得到消息,众卿家可有得到什么消息?”
没有人开口说话,诚帝满意地看向了楚修明说道,“爱卿还有什么疑问吗?”
“回陛下的话,并无。”楚修明开口道。
永宁伯府中,沈锦看着宫中的来人说道,“皇后召见我?”
“是。”来的小太监恭声说道,“请永宁伯夫人立即与奴才进宫。”
沈锦抱着肚子看着小太监许久说道,“哦,安宁扶我去更衣。”
“是。”安平和安宁扶着沈锦往内室走去。
谁知道小太监开口道,“皇后说永宁伯夫人有孕在身,穿常服即可。”
沈锦闻言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小太监一番,满脸疑惑地问道,“你真的是皇后宫中的?”
“回永宁伯夫人的话,奴才确实是,这是奴才的腰牌。”说着小太监就取下了腰牌,双手捧着,沈锦看了安宁一眼,安宁就过去拿了过来。
其实这些在进府之前就检查过了,安宁拿过来以后给沈锦看了一眼,沈锦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更衣。”
安宁随手就把小太监的腰牌收了起来,那小太监傻了眼说道,“奴才……”
却发现安宁和安平已经扶着沈锦进屋了,另有小丫环请了小太监到方便的屋子喝茶,沈锦进内室后,并没有真的更衣,而是让安宁把腰牌给赵嬷嬷看了,问道,“皇后是什么意思?”
赵嬷嬷皱着眉拿着那块腰牌看了许久,才皱眉问道,“这确实是中宫的腰牌,夫人有何打算?”
“不准备去。”沈锦想了一下说道,她现在扛着大肚子,走路都不方便,更何况皇后就派了这么一个小太监过来,总觉得有些蹊跷,而沈锦丝毫不准备冒险。
赵嬷嬷心中松了口气,“那老奴喊大夫来。”
沈锦想了一下说道,“先不用喊大夫,派个人把腰牌送到瑞王府,交到我母妃手里。”
赵嬷嬷愣了愣反应过来了,沈锦开口道,“想来母妃愿意帮忙的。”
“安宁你去把腰牌送给岳文。”赵嬷嬷闻言说道,“让岳文送到瑞王府中。”
“是。”安宁恭声应下后,直接揣着腰牌去找人了。
沈锦说道,“好了,不用管了。”
小太监已经喝了三盏茶了,可是永宁伯夫人一直没有动静,而房中除了两个小丫环并无他人,小太监有些坐立不安,可是想到……许诺的,还是强自镇定问道,“这位姐姐,不知伯夫人可准备好了?”
小丫环闻言一笑,态度恭顺说道,“奴婢也不知道。”说完后就不再说话了。
小太监忍不住起身说道,“那……”
“这位公公可是需要什么?”另一个小丫环开口问道。
“皇后召的急,若是耽误了时间,小的担待不起。”小太监满脸着急的说道,“能麻烦姐姐问问吗?”
小丫环眉头一皱说道,“如今夫人有孕在身,行动不便自然会慢一些。”
而行动不便的沈锦此时正端着建莲红枣汤喝着,喝完以后用了两块糕点,这才让赵嬷嬷去叫了大夫,就算怀疑这人有问题,沈锦也要给一个不能出府的理由。
小太监也不傻,听见外面忙忙碌碌叫大夫的情况,心中一凛,就说道,“既然伯夫人身子不适,那……”
可是此时他想动却动不了了,就见一直笑盈盈的小丫环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开口道,“这位小公公别急。”
赵嬷嬷请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夫,而是赵管事,赵管事进来后就看向沈锦问道,“夫人准备如何?”
“不知道啊。”沈锦开口道,“我就是不想进宫。”
“若是夫人允许,那剩下的事情交给在下处理吧。”赵管事心中大喜,他们本来还在找如何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宫中,谁曾想就有人送了机会来,不管这个小太监是不是皇后的人,都要借此事,把事情闹大,若是皇后不多处理一些人,那么他们的人怎么能有机会被提上去。
沈锦点头说道,“好。”
赵管事问道,“不知夫人把腰牌交给瑞王妃有何用意?”
沈锦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我不想进宫啊。”
赵管事皱眉有些不解,却马上恍然大悟,说道,“夫人好计谋。”瑞王妃不仅能进宫还能直接面见皇后和太后,不管这个腰牌是真是假,瑞王妃直接拿着腰牌和人进宫询问,皇后若是真的要召见沈锦,怎么会如此怠慢,沈锦不仅是永宁伯夫人还是郡主,再急的事情也不会仅仅拍了一个小太监来传口谕,除非皇后心中另有打算或者别人拿了沈锦来对付皇后。
若是沈锦被皇后召见,中途出了点小意外,就算查出这人不是皇后派来的,皇后也脱不了干系,赵管事更倾向于后一个猜测,可是到底是谁要对付沈锦呢?还是说要对付的是皇后?
不对,在这个小太监拿着中宫腰牌出现在永宁伯府的时候,皇后就已经脱不了干系了,这个小太监怕是一枚弃子,看着这次事情主谋是冲着皇后去的,应该说是冲着皇后之位去的,陈丞相出事后,皇后的位置恐怕就有些岌岌可危了,而且诚帝至今没有立太子的意思,难免会给宫中众人一个错觉,可是在前几日皇后召见了家人,诚帝又专门去了皇后宫中与承恩公他们见面,怕是有些人就坐不住了,赵管事把所有事情顺了顺,不管是谁做了这件事,最大的赢家反而是他们。
沈锦莫名其妙地看着赵管事,却不知道赵管事心中已经九转十八弯了,沈锦见赵管事没有注意自己,又看向了赵嬷嬷,赵嬷嬷倒是比较理解赵管事,问道,“夫人有何吩咐吗?”
“把腰牌给母妃不对吗?”沈锦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嬷嬷笑着给沈锦倒了水,说道,“是他想的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