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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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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荷道:「府中似是没有这般叫的人。」
欢庆沉吟道:「我总觉得这名字好生熟悉,莫不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如荷见她苦恼,便劝道:「既是以往的故人,如今怕也是找不到了。王妃还是好好绣荷包罢。」
「也对。」欢庆说着看向荷包,又是嘆了口长气,认命似的拿起针线道:「你说这么些天了,他也没来找我算账啊,他该不是真生气了?我绣这荷包有用吗?这么丑……到时拿去了,若是被他一顿嘲笑,我可要打他。」
如荷笑起来,「王爷哪会嫌弃王妃做的荷包,今日估摸是朝中事务繁忙,听商七说,王爷有好几日都留宿宫中商议国事,都没回府。」
「那我再绣两个看看,回头你给厨子说了,备些莲子心罢。」
「是,王妃。」如荷笑了,谁说王妃心里头不装事不装人的,这可不就是一直惦记着王爷呢么。
三日后,欢庆终于做出了一个看得出是「衍」字的荷包,她开心得不能自已。
一上午都拿着荷包对如荷显摆,一会道:「你瞧这竹子绣得,是不是特别生动?就像是真的竹子一样。」
如荷只是笑着点头,并未答话。
她又喜道:「你瞧这个『衍』字,刚劲有力,就像是用毛笔书写似的,对不对?」
「你再看这里……」
「是是是,王妃绣工天下第一。」如荷笑道,「王爷看了,可要开心坏了。」
欢庆又皱起眉,幽幽道:「他可不会看上眼这个,他那些三妻四妾的,哪个不是从小学女红,该是要比我好多了罢。」
「王妃可不要妄自菲薄,奴婢觉得啊,只要是王妃做的东西,王爷定是喜欢。」
欢庆嘟了嘟嘴,似是不大相信,但想着怎么说也是自己第一次做女红。那商衍应该不会太刺她,于是唤了如荷,「给我梳个髮髻,这天气可真热。把那件青绿的襦裙给我拿过来,我们去趟王爷那。他在么?」
「奴婢都给您打听好了,商七说刚下了朝回府,这会在书房呢。」
欢庆稍加打扮了,和如荷一道去了商衍的书房。
刚到门附近,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她回头看了眼如荷,「眉如黛在里头?」
如荷摇头道:「奴婢不知。奴婢去问问商七。」
正要上前,却见到商七从里头走出来,见到王妃和如荷站在门口,便道:「王妃来了,王爷刚下了朝,小人这就进去禀告。」
欢庆本想喊住他,但商七走得快,没来得及。没一会,他就又从屋里出来,对欢庆行礼道:「王爷请王妃进去。」
欢庆莫名觉得心头有些不畅快,敛了神情,跟着商七进了书房。
书房里,商衍倚靠在榻上,背后一块软垫,面前案几上放了一壶茶一隻杯。他神色轻鬆自然,听着坐在对面的那个美人弹琴。那美人杏目黛眉,眼带柔波,嘴角含笑,一会抚琴一会抬头看那听琴人,四目相对时,她便红着脸娇浅一笑,又低下头去。
真是璧人如画。
欢庆低下头,看见自己手上寒碜的荷包和一双还布着茧子的手,心头有一股酸涩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站了好一会,并没有说话。商衍好似听琴入了神,好一会,等商七出声提醒,他彷佛才看到她似的,讶异道:「哦,王妃来了。」
欢庆觉着心头扎了根刺,深吸了口气,轻声道:「王爷倒是好心情,喝茶听琴,不愧是风雅閒人信王爷。」
她语中带着讽意,却不似往常,面上也会露出讥笑。她神情寡淡,仿似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商衍看了,心头一沉,却摆出一脸笑容道:「不如王妃也落座听一会?如黛这琴艺,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她好了。」
「王爷谦虚了,直接说最好便是了。」欢庆道,「坐下听琴是不必了。」
「那王妃还有何事?」
欢庆心中一痛,却不愿面前这人看出,于是也笑道:「也没有别的事,刚刚与如荷走了会,路上捡到个荷包,觉着王爷许是会欢喜就拿来了。」她看到商衍的脸色冷了,还是笑着道:「如今看王爷挺忙,便不打扰了。」
商衍黑着脸,喝了一口茶,「王妃心里,本王便是这般好打发的人么?路上捡到的荷包?王妃若是瞧着欢喜便留下,你不欢喜便扔了。拿到本王面前作甚?」
她轻轻一笑,「也是,却是我多事。」说着把那荷包塞进了袖口,转身对如荷道:「走罢。」
如荷急得要哭,那荷包可是王妃花了许多日才绣成的,这般的心思,王爷却这样说……忍不住要跪下对王爷解释,却听到欢庆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对她道:「如荷,你现在若是不走,休怪我无情打断你的腿。」
如荷急切地看了眼商七,却见到商七也是一脸无奈,一时无法,只得跪下把手中的汤端了上去,「王爷,这是王妃特意为您备下的莲子心汤。您最近政事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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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如黛恰好出声,疑道:「王爷最近政事繁忙?」她似是不解,「王爷近日一直在府中啊,昨天还去看了荷花……」
「如荷,你还有没有规矩?」欢庆突然转身笑了,她盯着商衍面无表情道:「你从厨房拿来给我喝的东西,转头便撒谎送给王爷,你当真以为,我要打断你的腿只是说说而已?」
如荷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中大痛,想对王爷说这莲心汤说那荷包,又觉着以王妃这般高傲的气性,那样一定比杀了她更难受。她痛而不能言,只有流着泪对商衍跪道:「奴婢知错,甘愿受罚。」
商衍默然看着欢庆许久,突地慵懒一笑,用他千年不变的笑容吩咐道:「那便下去领罚罢。」
「恳请王爷,如荷是我的人,该如何罚,请王爷让妾身处理。」
「准了,下去罢。」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他没有再看她了,看着那面眉如黛手下的琴,似是比任何人都喜爱那琴音。
欢庆皱眉,感觉心口一股一股冒着酸水,那咸涩的感觉要直衝到她眼睛鼻子里,将她淹没了。她这会蓦地想起那个名字——行水。她虽不记得这个人,却在念及这名字时,感觉到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温暖。
她纵然忘记了他,却可以确信那个人叫「行水」的人一定待她是很好的。
转过身,心头像是有把钝刀割着她,欢庆突地喃喃道:「行水,行于水上,行如流水……」
商衍自然听到了这一句话,心中大震,却努力克制了自己去看她的慾望。不多会,传来关门声,他朝门边看去,对商七使了个眼色。
商七意会,也出了门。
「王妃……」
欢庆听到商七喊他,却没有停步,旁若无人一路走着,步伐极快。
如荷追赶不及,见到商七前来,忙拉他道:「什么事?王爷有什么话说么?」
商七摇头,道:「王妃刚刚那句话是何意?」
「不知道,王妃绣荷包的时候,绣了许多次才绣好王爷的名讳。当时说那个字绣得不好看,像是行字中间挤了三滴水,说是觉着这名字熟悉,却也没有多说别的了。」
「甚么?那荷包是王妃自己绣的?王妃会女红?」
如荷急道:「这一次王爷和王妃是……」她也不晓得说什么,心里担心欢庆,不再说话,急匆匆跑着去追了。
商七觉得事情大发了。
这些日子他是亲眼看着王爷从发怒到期待到憔悴的,他可比谁都知道,只要王妃能前来随便认个错说两句好话,王爷一定没事了。可王爷每日下了朝就立刻回了府中,好几天也没见到王妃来。便让他对别人说自己政事繁忙,每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作画写字还喝酒。
那眉如黛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消息,知道王爷在府里,就抱着琴来献慇勤了。这刚巧碰着王妃来,还以为王爷会欢喜,却不料……王爷是气过头,真的失望了?
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王爷。
想了想,他小跑着回了书房,那眉如黛还在弹琴,于是撒谎道:「王爷,李副将来了,在前院等着您呢。这是……」
「他来做什么?」商衍淡淡看了商七一眼,对弹琴的眉如黛拂了拂手,道:「如黛你今日先回去吧。」
「是,王爷。」眉如黛乖巧地福礼,抱起琴道:「王爷开心是妾最重要的事。」她说着,彷佛是才知羞,低下头红了脸,逃也似的走了。
商七忍不住腹诽:王爷要开心,那得看王妃!你能去讨好王妃么?哼。
当然是不敢说的,他转过头,看到商衍冷然的目光,立时一抖:「王爷,小人错了,那李副将没来。」
「哼,李副将回乡省亲去了,你当本王同你一样?」商衍坐起身来,问道:「她到哪去了?」
「小人不知。」商七回道:「如荷似是追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胡闹!」商衍怒道:「派人跟着,她出点差错,我要了你的命。」
商七连忙跪下,磕头道:「王爷这般心里记挂着王妃,为何刚刚……」
「本王的事,轮得到你管?」
「请王爷容小人禀告。」商七脑袋趴在地上,不管不顾道:「小人刚刚追上了如荷,如荷告诉小人,王妃说的那个荷包是她自己做的,绣了好多天才绣成……」
「你说什么?!」商衍突地站起身,怒气更盛,「你现在才说!混账东西!」
「小人……」
「去牡丹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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