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这般想着,霍长婴心底抽痛,他抬手环住萧铎,安抚地一下下轻轻拍着男人的脊背。
良久后,男人的声音闷闷传来:“这几日我一刻都不敢闭眼,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九年前我没有替你挡下那一刀,眼睁睁看着你倒在我面前,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
多余的话,都淹没在霍长婴的吻中。
这是异常温柔的吻,如同羽毛般轻柔地抚去萧铎心底的惶恐和不安。
不过片刻,霍长婴主导的温柔缱绻就被萧铎夺取主权。
直到两人均是呼吸微乱,霍长婴眼角浸染上水泽,才堪堪停下。
“阿铎,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霍长婴低着萧铎的额头缓缓道,而后他轻笑一声:“这么好的阿铎,我怎么舍得把你留给别人。”
说完,霍长婴就觉手下捏着的男人耳朵在一点点变热,他疑惑正要偏头去看,就被男人避开。
萧铎干咳声别过头,掩饰尴尬般忙站起身来道:“我去吩咐后厨做点粥来。”他怎忘了,这几日焦躁不安未曾梳洗,此时定是形容不整,这般模样对着长婴……
正欲离开,萧铎就感到衣角被人扯住,他回头就见长婴眉眼弯弯地看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低头。
长婴的要求,萧铎向来没有拒绝的能力,便如是照做。
“放心,在我心里阿铎永远最好看。”
少年声音清朗,柔软的唇瓣贴在他耳际,温热的呼吸如同羽毛般直瘙到他心底,可说出的话却令他瞬间涨红了脸。
霍长婴笑看着满脸通红却佯装镇定出门去的萧铎,心情格外的好。
等人走后,屋内安静下来,他面上的笑意却一点点褪去。
梦中所见究竟是真是假?
原本,他自己从大殷末年的小皇子投胎成了霍家小公子,只是奈何桥上漏喝了孟婆汤。
可如今看来,若梦中为真,他竟同太子为双胞兄弟,而上辈子,他死在了霍家灭门那晚,萧铎也没能及时赶到。
他那时死后去了奈何桥,却又被鲤鱼待会人间,重生的他,从霍家灭门案中逃脱,却忘记了许多事,被师父带走,修习捉妖之术,九年后再次回到了永安城……
九年前霍家灭门的案子是否跟他和太子是双生子的身世有关?是有人知晓了他的身份,亦或是皇帝想斩草除根?可若是如此,为何当年他还是婴孩时便动手?
那双鱼耳瓶又是什么,竟有回溯时光的能力?
念及此,霍长婴又想起曾今进宫时,偶然瞥见含光殿内那个奇怪的瓶子,似乎与梦中所见有几分相似,那么王皇后是否知晓这件事?
师父啊,师父你究竟又知道多少呢?
看似真相被解开,却又带来了更多的疑问,霍长婴烦躁地捏着跳疼额头。
等萧铎端着粥碗进来时,就见长婴眉心紧蹙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点东西吧,”萧铎坐在塌边,贴心地吹了吹,才喂到长婴嘴边:“再过几日,便能回程了。”
霍长婴就着萧铎的手喝了几口,忽又想到两人初见时,他调侃萧铎让他喂药时的模样。
那时候他故意作弄,萧铎面红耳赤动作生疏,如今这人做来却仿佛老夫老妻般自然流畅,想着霍长婴不由笑了笑。
“怎么了?”萧铎见他笑,自己眉眼间也染上些笑意。
霍长婴抿抿唇,低头笑着接过粥碗,自己喝了个干净,几日昏睡他是真的饿了。
“没事,就是想起来咱们刚见面时,我让你喂我喝药,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霍长婴笑看向萧铎,面前的男人面上虽多了些边境的风霜,但却愈发沉稳坚毅,好似有萧铎在,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就能安放一般。
看着看着,霍长婴一时间恍了神,只觉越看越心里喜欢。
“你想说什么?”萧铎见他这般冲着自己发呆,有些好笑。
被萧铎一问,霍长婴回过神来,脸上难得微微发热,凑到男人耳边,“我一直想跟你说,”他抿了抿唇,垂眸看着萧铎近在咫尺的红彤彤耳垂,压低声音忍笑道:“一勺勺喂药,太苦了!”
萧铎:“……”温馨气氛烟消云散。
萧铎好笑又无奈,正想去抓哈哈笑着抽回身的霍长婴,就听见门外有侍卫禀报的声音响起。
“禀将军,黑袍人企图冲出地牢!”
两人赶到白城县衙地牢时,就只看见有许多黑鸦从府守卫森严的衙中飞出。
霍长婴直觉不妙,来不及多想,手中黄符飞出,却也晚了一步,只打落其中一只乌鸦。
可等人前去查看,却只在草丛中发现一片染血的黑色布料。
“这是怎么回事?”萧铎问道。
霍长婴盯着那截布料眯了眯眼,却不答只说了声:“去地牢!”
果不其然,本应关押黑袍人的地牢此时空空如也。
“师父曾经说过,师祖曾收过一弟子,”霍长婴看着空荡荡的地牢,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同萧铎说道:“据说此人出自世家大族,资质聪慧,却偏爱钻研歪门邪道,尤喜寻觅世间禁术。”
他了眼手中的布料道:“听师父说起这人还常常化为乌鸦,以此来逃脱师祖的责罚。”
“你怀疑他便是……”
霍长婴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只是巧合。”
那黑袍人就像他变成的乌鸦,扑棱棱地消失在了广阔天空之中,再也没了消息。
而有了大殷的协助,突厥内乱渐渐平定下来,身体康健了的阿史那叶度成为这片草原上的新可汗,阿史那公主任为族中大祭祀。
新可汗为表友好睦邻之意,特与大殷签订通商的合约,自此横亘在大殷西北通商口的最大一把刀收起了锋利的刀刃。
假以时日,白城也将会重现昔日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