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乍现,鲜血从霍长婴掌心汩汩涌出,如同红丝线般悬浮在空中,凝聚成繁复符咒的巨网,环绕在聂贵妃周围。
接着,那悬缠绕的丝线忽的收紧,结界中,聂贵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面色煞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霍长婴屏息凝神,手臂猛地一扬,就见一团黑气从聂贵妃身上猛地被撤了出来,那狰狞跳动的黑气瞬间便被血丝织成的符咒包裹住。
黑气碰上红线发出滋啦声,随着霍长婴手中力道加紧,那黑气轰然消弭。
松口气,霍长婴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瘫坐在地的聂贵妃,她面色苍白,没了常日里的盛气凌人,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般。
霍长婴蹙了蹙眉,心中疑惑,难道聂贵妃什么都不知道么?
可她如何给小青龙下了禁咒,让小青龙听命于她。
忽的,脚下土地震动,周遭气流涌动,霍长婴心头蓦地一凛。
与此同时,崇仁坊国公府。
月上中天,已是子夜时分,各坊寂寂。
小巷子里,更夫打着哈欠敲着梆子。
吼——
忽的,一道惊破天地的龙吟声从不远处的国公府传出,声音之大震动天地,气流涌动之下,天象突变,雷鸣电闪!
吓瘫了的更夫使劲揉揉眼,却发现那巨大的青龙正盘踞在国公府上方仰头长啸。
“龙,龙龙龙!”
更夫双股战战,丢了棒子灯笼,连滚带爬地向远处逃去。
紫辰宫,御书房。
皇帝正批阅奏折的手猛地一抖,他皱眉问身边伺候笔墨的小内侍,“你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小内侍吓得哆嗦,跪了下来,颤抖着不敢说话。
原本怀疑自己听错了的皇帝面上狐疑之色更甚,他正欲发难,就见有内侍慌里慌张进门来,跪地禀告道:
“陛下,聂贵妃待人连夜搜查东宫!”
啪——
毛笔拍在案几上,皇上猝然起身,“什么人给她的胆子?!”
那内侍打了个哆嗦,道:“说,说是皇后娘娘在东宫施行巫蛊之术,意,意图谋害陛下。”
话未说完,皇帝已经脸色铁青地愤然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行至门口,却忽的顿住脚步,震动从他脚下土地传来,一波接一波,地下仿佛有压制不出的巨兽,正欲挣脱桎梏,破土而出。
“糟了!”
东宫宜和殿内,霍长婴看了眼身后纱幔上颤动的流苏,心下一紧,忙拿出罗盘,指针疯狂摆动,最终停留在一个方向。
“太液池……”
霍长婴喃喃,脑海中忽然闪过茶楼先生戏说的传说,以及蓬莱岛上若有似无的注视。
念及此,他必须赶去太液池。
“陛下驾到——”
就在这时,内侍尖锐的声音传来,霍长婴心下一惊,忙捏了个诀,隐身匿迹,手中折扇一挥,收了结界。
殿外,皇帝扶起行礼的王皇后,还未说话,就见面色苍白的聂贵妃从殿内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聂贵妃急急地冲到皇帝面前道:“陛下,你要相信臣妾!真的有妖啊!”
皇帝掰开聂贵妃紧抓着他衣袖的手,淡淡道:“聂贵妃近日身体不适,神志不清以致胡言乱语,即日起闭门思过。”他说这话时,眼睛却若若有所思地看向皇后。
王皇后福了福身,并未表示异议,她知道皇上如此做,轻而易举将大事化小,是不会追究她,也不责罚聂贵妃的意思。
霍长婴只匆匆看了一眼,便给王皇后传音说明情况,见王皇后微一点头后,才闪身离开。
而东宫,一场闹剧就在皇帝的轻描淡写下草草结束。
侍卫将“胡言论语”的聂贵妃带走,屏退众人,东宫宜和殿内便只剩下皇帝和王皇后两人。
皇帝看着床榻上昏睡的太子,轻声问道:“乾儿的病如何了?”
“太医院的病案,不是天天往陛下那里送么?”
王皇后一改人前和顺的模样,眼睛看着自己昏睡的儿子,淡淡道:“陛下还需问么?”
皇上眉头隆起,“我要听真话。”
王皇后手下动作一顿,道:“这便是真话。”
闻言,皇帝眉头皱得更紧,“阿菀,这么多年了,我知你还怨我,可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我,”他说着,语气里甚至不自觉带了几分低声下气。
“臣妾,不敢。”
皇上话还未说完,便被王皇后淡淡打断。
皇上张了张口,最终叹了口气,面上重新换上人前那种了冷然,“贫贱恩情,朕从没忘,还望梓童也要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