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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也不让你出远门了。”
“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
高夫人红了眼,又骂了句:“死孩子,吓坏我们了。”
据他们说,高家能启用的暗桩都启用了,却迟迟没有消息传回,直到高闻雁主动去了惠源郡,给暗桩寄了家书。
说起来,高家的暗桩还是出自高夫人的手笔。
巨大的一张网,是高夫人这么多年一点一点连起来的。
然而,最初她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高将军的家书,传得可以再快一些。
结果,她愈做愈大,直至今日,高家暗桩遍布在大宁的各个角落,为高家人提供便利。
为了不占用资源,高闻雁在外并不经常启用暗桩,若有驿站,便顺便在驿站寄了。
偶尔也会通过驿站寄往其中一个暗桩,再由暗桩送回高家。
京城其中一个暗桩亦是一家酒铺。
于是她问:“对了,娘,翁掌柜可还好?”
“你又想做什么?”
高夫人睨了她一眼,道:“他前些日子回乡探亲了,这两日已经要回来了。”
“不提那些了!走,吃饭去!”
高将军甚是高兴,接着道:“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好不容易到家,高闻雁心情也放松下来,允许自己暂时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夜里,她一边翻着兵书,一边听碧喜汇报这些日子的大小事。
碧喜是个不知重点的,只事无巨细地将所有事讲与她听。
高闻雁打了个哈欠,直奔主题,问:“林谦怎么样了?”
“听闻他想辞官,庄王极力挽留,他才肯留下来。”
“哦?”高闻雁奇道:“那姑娘不闹吗?”
“你是说李悦儿?”
她没关心过名字,便当是了。
“闹,怎么不闹?京城人人皆知,林大人占了她便宜,想翻脸不认人。”
“林谦也由着她闹?”
碧喜叹了口气,道:“林大人那性子,哪能说得过她?只能见了绕道走,前几日又被堵了个正着,林大人似乎都想出家当和尚了。”
“当和尚?”
高闻雁嗤之以鼻:“他放得下这官职吗?”
她放下书,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在书卷上,心里有了别的打量。
既然已经查出王永了,这林谦是不是可以不用留了?
“我打听过了,他明日似乎真要去寺庙呢。”
“哦?”
高闻雁眸光闪烁,嘴上却懒洋洋地问:“哪个寺庙?”
“凌波寺。”
就在京城郊区,他倒是会找。
“那你去盯着,明日有何动静,及时通知我。”
次日,林谦是在清晨出发的,连元奇亦没有带上。
他一人骑一匹矮马,背一个行囊,着一袭素衣,倒有几分向佛之人的意味。
高闻雁不急,听碧喜来报后,甚至还有空闲溜去高闻庭的院里,同他拌几句嘴。
取了幂篱戴上,高闻雁从后门悄悄地出了府。
她终于知道楚序和高闻溪为什么都喜欢幂篱了,比如现在,她是去干坏事的,就没有比幂篱更有安全感的东西了。
晃悠到那必经之路,高闻雁停了马,漫不经心地等着。
她看了眼树林,不知楚序是否也会选择这条路,万一经过了呢?
她该怎么打招呼好?
如此想了一会儿,便见林中小路走出一人,正是垂头丧气的林谦。
林谦连马也弃了,一脸的失魂落魄。
不用问,亦知道了结果。
在看到高闻雁的瞬间,他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他望过高闻雁的背影无数次,她骑马的样子早已深深刻在脑子里,即便戴了幂篱,林谦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雁儿!”
他不敢相信,竟然真的看到了高闻雁!
快步走到身侧,林谦仰头看她,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你来找我?”
说完,想起什么,林谦脸上很快浮起一丝委屈。
“他们不肯要我。”
林谦耷拉着脑袋,主持说,他不过是想逃避罢了。
既然尘缘未了,便是时候未到。
他依旧放不下高闻雁,所以无法遁入空门。
高闻雁歪歪头,幂篱跟着轻轻晃动。
她本想,若今日林谦当真出了家,便就此放他一马。
可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撩开幂篱,她冷眼看着林谦,二话不说拔了剑,指向他。
林谦脸色一僵,不知所措地望着高温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受伤与愧疚。
“你……你要杀我?”
同样的话语,她曾在另一个人口中听过。
只不过那人脸色不惊,语气平平。
不
', ' ')('似林谦,话语中都带了颤抖。
作为一个持剑者,高温雁当然更喜欢看到林谦这种反应。
林谦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其中情绪十分精彩,有害怕又有难过,复杂极了。
经过心中一番挣扎,他突然又释怀了。
未待高闻雁回应,他已坚定地回望过去。
“你应当杀我的。”
他扬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便杀吧。”
林谦闭紧了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高闻雁抬了抬手,却又顿住。
她当然恨林谦,可是高闻雁想不通,林谦既然连命都可以给她,那上一世,为何要谋害她的家人?
一念之差,高闻雁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剑。
她道:“从现在起,立刻滚出京城。这辈子亦不要再踏入京城半步,若我在京城见到你,休怪我无情。”
林谦怔愣在原地。
他缓缓睁眼,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高闻雁看了心烦,跳下马,道:“现在就走。”
见她还肯将马让给自己,林谦心中愧疚更甚。
“是我对不住你。”
“我不会再进京城的。”
说着,他红了眼眶,对高闻雁行标准的大礼。
他哽咽道:“此生无望相见,林谦再拜女郎,送上三愿。”
“一愿女郎千秋岁。”
“岁岁常安。”
“二愿女郎觅得良缘。”
“缘深似海。”
“三愿女郎得偿所愿。
“愿愿顺遂。”
他低着头,强忍泪意:“女郎,亟望珍重。”
一字一句,皆染了哭腔,落在耳边。
高闻雁忽感悲哀,不知是为他,还是为了上一世的高家。
“去吧。”
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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