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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气急之下口无遮拦,竟然将自己这五年以来的心思都说了出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果然见迟鹤听正静静地盯着自己看,神色淡淡的,却莫名有一种压迫感袭来。

他猝然一阵心惊,像是害怕被对方的眼神看透,连忙松开了手倒退两步,两手无措地举在胸前,腿下生了根,足足呆愣了半天才察觉到自己应该落荒而逃。

“西江月。”迟鹤听微微仰头看向他,西江月的身形瞬间就僵住了。

他攥了攥拳,果然听见身后的人轻叹一口气,无奈地开口:“你是阿月?”

“你是当年宁王府里的那个小鲛奴?”

西江月眸色倏地一暗,闻声回过身看他,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他缓缓走了回去,半蹲下身子和迟鹤听平视,而后轻勾唇角,笑得分外迷人:“你怕是糊涂了,竟然开始胡言乱语。”

迟鹤听知晓他在躲避,也不同他对唱再惹他动怒,只淡淡开口:“西江月,阿月……是我糊涂了,我竟忘了幼鲛与成鲛的容貌天差地殊,这五年以来也从未多想你的所作所为究竟为何。”

西江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是厌烦他在提及当年的旧事,不禁嗤笑一声:“怎么,后悔察觉得太迟了?”

“也对,你若是早些知道本宫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入宫,必然有所提防,怎会容忍我猖狂这么久,说不定此刻孩子都有四五岁大了,哪里是如今这般凄惨的境遇?”

迟鹤听却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哑:“……阿月,你误会了,关陇门阀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当年选择离开阿戾确有苦衷。”

西江月被他逗乐了,捂着唇笑他事到如今还在狡辩。他冷着一双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迟鹤听,语气森冷:“迟鹤听,你堂堂正三品御史台督查提督,才名动九州的震川公子,什么苦衷能让你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留给殿下?”

“关陇门阀之间的弯弯绕绕本宫没心思搭理,也无需明白,但本宫只要你清楚,这些朝中老臣都是当年迫害殿下和殷后的刽子手,根深蒂固又如何,只要本宫想,一样可以把他们连根拔了。”

“闻氏和赴氏如此,你们迟氏一样如此,我留你一命只是因为殿下曾经喜欢你,一如当年宁王府内我唤你一声公子,也只是因为你是殿下心上人,仅此而已。”

午间的日光愈发地大,迟鹤听近来绝食又怀有身孕,现下跪在院中有一段时间,看上去已经是在强撑着精神。

西江月到底是心软了一瞬,他低垂眼帘,鸦青色的睫羽轻颤,而后才开口道:“你给本宫起来,别在我这玉息殿出了事,显得本宫心胸狭隘,将你父亲的过错报复在了你的身上。”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几个鲛奴也顺势松开了手,衔山赶忙从地上挣脱出来,冲回到迟鹤听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用肩膀撞开了没有防备的西江月,这才过去将迟鹤听扶了起来。

这一下子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好在继后身边的鲛奴手脚利索,连忙扶住了他。

衔山把自家公子扶起来后就赶紧弯腰帮他揉捏膝盖来活血,一边揉还一边劝慰迟鹤听,看这样子就快在这里哭出来了。

迟鹤听只好先叫他起来,还要强颜欢笑先哄好他,而后才转身冲着西江月开口道:“多谢你手下留情。”

他知道,如果西江月当真下狠心,他和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走出玉息殿都还未可知。

深宫中有些准则虽然残酷却也有理。

众人踩高捧低是常态,盛宠如西江月,哪怕有心诬陷漏洞百出,宸帝也能关心则乱,问也不问就当着众朝臣的面将父亲押入大牢。而他,就算今日当真出事,大抵也不会翻出多么大的水花。

西江月对他的道谢不以为然,嘴硬道:“别以为本宫在发什么善心,本宫一切都只是为了殿下。”

他凑近了迟鹤听的身边,就听迟鹤听开口道:“白荛果并非寻常物,取用购买都要登记造册,现下只是陛下一时之怒,你知道我同御史台有过交情,若是细查你讨不到好处的。”

“所以,收手吧……放过我父亲,放了迟家。”

西江月却忽然展颜笑了:“迟鹤听,你还在想方设法想保全你父亲。”

他摇了摇头,有些笑他对方不自量力,下一瞬间就冷着脸色,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对着他的耳边一字一顿道:“御史台大可以查,毕竟这果子也不是出自玉息殿的。”

“御史台的人顺藤摸瓜一条一条查下去,一定会发现这果子来源是太子府,迟鹤听,天下哪有那么多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本宫只给你两条路,要么在殿下和你母族之间选,你已经伤过殿下一次,你可要仔细想清楚。要么,你自己堕胎,断了你父亲为迟氏筹谋的心,你知道,若这一胎是男,将来你父亲会如何利用这个孩子同殿下争抢帝位,只要你堕胎,我就放过你父亲。”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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