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场洞房花烛夜,前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过——
视线落到手中的帕子上,容锦仙眸光微凝。
这东西应当就是嬷嬷口中的“元帕”了,可为何和她给自己看的不大一样?
照理说,应该是一方白白净净的帕子才对。
怎么这个上面还绣了几根树枝?
“小姐,这些要放到哪儿去呀?”盈袖捧着那条裤子和鞋子看着她,神色有些茫然。
这样的闺房之物,怕是不藏个没人发现的地儿略有不妥吧。
“先锁到箱子里去吧。”待日后得了闲,便趁人不备偷偷拿出去丢了。
“是。”
将烛灯挑的更亮了一下,容锦仙方才脱鞋上榻准备安寝,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榻里的一处“风光”。
微微闭眼,她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饶是她再淡定,此刻也不免有些无语……
帐顶上绣着红白相间的梅花,花树间的男女极尽缠绵之事,看得人脸红心跳。
不止这一处,就连榻头小柜子上的花纹也有些诡异,大红色的鸳鸯锦被都被衬得分外刺眼。
恍惚间,容锦仙的脑海中似是极快的闪过了什么。
梅花……
想到那方元帕上光秃秃的枝干,她的脸色难得有些泛红。
血落元帕,如同梅开枝头……
这主意是何人想出来的,怎地从未听那教习嬷嬷说起?
回过神来,容锦仙扯过多余的被子遮住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径自放下帐幔就准备睡去。
盈袖见她动作如此迅速还只当她是困极了,殊不知那帐幔朝内的一侧也另有乾坤,容锦仙不过是恐她难为情罢了。
房中的大红喜烛一直燃着,映的满室通亮。
容锦仙因不喜旁人在身边伺候,是以只留了盈袖一人在房中。
再加上方才掀盖头的时候凤君荐发了怒,自然更加无人敢随意进到房中来。
夜色愈见暗沉,盈袖一手拄着额头坐在外间上夜,心里思量着今日之事会带给自己小姐的影响。
大婚之夜独守空闺,她家小姐怕是头一份儿吧……
“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盈袖对日后的生活感到无限的惆怅。
外间距离内间不过几步之遥,容锦仙自然听得到她的叹息声,悄然翻了个身,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帐顶的图画,她无奈的选择闭上了眼睛。
幸好凤君荐走了……
她若是知道洞房之日这屋子里会折腾出这么多花样,定会在一早做好心理准备,不至于像眼下这般被打个措手不及。
忽然想到什么,她从枕下抽出自己素日覆面的轻纱,绕了几下,然后便缠在了眼睛上。
眼不见为净!
大抵是忽然换了环境,她并没有什么睡意。
无所事事的躺在榻上,她的心里不禁在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就这般嫁了人,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幸而凝儿的婚事不似她这般,两人每每相见,她瞧着她眼中的光彩便知她在侯府过的不错。
如此就好……
她的境地好些,祖母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至于自己嘛……
大皇子府的水虽然有些深,但也并非趟不得。
而且——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凤君荐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今日并非是初见,她脸受伤被毁的那日他甚至就在当场,那他便早该知晓她的脸不能再看了,既然如此,今日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倒不在意他是否嫌弃自己的样貌,只是觉得费解。
毕竟日后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得对他这个人有些了解才好。
之前容景络大婚那日,他意外出现在容府,还对莫文渊颇为不善,又让自己离对方远些,后来又着人送来了他的诗集,每件事都诡异的很。
倘或说前一件事容锦仙还能勉强理解为是他身为皇子殿下的尊严和骄傲在作祟,那后一件事又是为的什么呢?
为了让自己钦佩他的文采而仰慕于他?
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迷迷糊糊的想着那些事情,容锦仙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梦乡。
外间的盈袖初时还一双眼睛睁的老大,晶晶亮亮的,这会儿也有些昏昏欲睡,眼皮变的越来越沉重,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忽然!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夜风灌了进来,瞬间令盈袖变的清醒异常。
看着缓步走进房中的高大男子,她惊得从椅子上站起,神色惊疑的跪倒在地。
大皇子殿下?
他怎么深更半夜的又回来了?!
方才要开口向他问安,却见轻轻“嘘”了一声,而后压低声音道,“下去。”
“……是。”
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来,盈袖满心疑惑的往外走,眉头紧紧的皱起。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她家小姐不会有危险吧?
可再是走得慢,这条路也总有走到头的时候,走出房门后,盈袖轻手轻脚的掩上门扉,门板闭合之前,她透过之间小小的缝隙往里看,只见到凤君荐撩开层层纱幔,一步步的走进了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