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占北周方可成就大业,届时你陪朕君临天下,这世间不会有女子比你更尊贵。”他不懂,她到底在不满什么。
“皇后吗?”
“是。”
哪怕她身份不明,哪怕她没有家世门第,他都能暗中解决。
他会给她独一无二的宠爱和地位,他日她生下孩子,他必会爱若珍宝。
抿唇笑了笑,齐寒烟的眼中却透着无尽的嘲讽,“燕靖玄,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我这辈子有两样东西绝不与人共享。”
一是武器,二是男人。
遇到她以前,他有多少女人,多宠哪个女人,那些她都不会在意;但有了她以后,就绝对不可以出现第三者。
这是她的底限,做不到一切免谈。
方才说起此事,燕靖玄便瞬间火了,“啪”地一声扫落了桌上的茶盏,眼中已是雷霆之怒,“无理取闹!朕是皇帝,怎么可能只守着你一个人!”
就是寻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
再则,他纳那些女子为妃不过如国事一般,她们皆入不了他的眼,她又何必在意……
他早已说过,即便有哪位宫妃先诞下孩子,他也定会送到她的膝下抚养,这难道还不够吗?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为了这件事争吵,齐寒烟早就已经麻木了,她无法说服一个古人理解什么叫“为爱忠贞”。
而且,这个古人的身份还是皇帝。
他习惯了男尊女卑,恰如她习惯了男女平等。
彼此都无法说服对方,这是她选择停止爱他的原因。
弥足深陷,无异于踏入万丈深渊。
施施然的站起身,齐寒烟面上含笑,忽然敛了身上所有的刺,温柔的不可思议,“陛下您瞧,这是您素日爱极了的翡翠茶盏,它们本是无辜的,不过一时受您迁怒就粉身碎骨。奴婢如今所做的一切,也无非就是恐最后落得个人走茶凉的结局。”
皱眉看着她脸上虚假至极的笑容,燕靖玄只觉得心中燃着一股火,越烧越旺。
恐自己盛怒之下伤了她,他转身便走。
行至殿门,似是听她轻叹了一句,“楚千凝啊楚千凝……你可知一个黎阡陌,是多少女子做梦也不敢求的吗……”
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子的名字,燕靖玄只恨不得就此杀了黎阡陌泄愤。
他有哪里好?
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自己筹谋已久的大业,这便好了?!
眸光阴鸷的扫了一眼殿内,他随即抬起脚快步离开。
*
是夜,楚千凝泡完药浴后,从潭中出来不多时便睡下了。她近来身子疲乏的很,体内虽还是一阵阵的发冷,但已不会似初时那般疼痛难忍。
身子虽是还如以往那般清瘦,但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黎阡陌正拥着她给她暖身子,眸光却忽地一闪。
素日温润的眸光随之一变,小心翼翼的为楚千凝拢好被子,放下帐幔后方才让鹤凌和霄逝进殿守着,他随即走出殿中。
飞身上房,果然见有人站在此处。
不过……
看着来人,黎阡陌俊眉微蹙。
“陛下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夜风忽起,嗅着从燕靖玄身上飘来的酒味,黎阡陌微微眯眼。
总没可能是来找他把酒言欢的吧……
转头看向他,燕靖玄的眸中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探究,“听说你这样的人,女子连做梦都不敢求,到底是为何啊?”
“……”
他是喝懵了吗?
微微敛眸,黎阡陌略微一想便隐约猜到了一些情况。
想来是事关齐寒烟,是以燕靖玄才会如此。
听说……
还能听谁说,自是那位齐姑娘!
薄唇微勾,黎阡陌谦逊笑道,“陛下说笑了,在下倒是从未听闻这般说法。”
“你娘子对你如何?”燕靖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情深不疑。”
“她倒是该对你如此,可哪家的娘子不是这般爱戴夫君呢,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燕靖玄负手而立,神色深沉的袁远眺,不知到底是在同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没问,黎阡陌也就不再多言。
两个大男人深夜站在屋顶上,一个白发飘飘,一个双眸染血,这情景别提有多诡异了。
站了好一会儿之后,燕靖玄才终于又道,“若你是朕,可会为一女子而弃天下吗?”
话音方落,还没等黎阡陌回答,燕靖玄便不禁在心底嘲笑自己。他定是疯了,才会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找对手问这个……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对方还真的认真回答了。
“在下与陛下志不同,道不合,恐话不投机。”
闻言,燕靖玄挑眉,“志不同?”
他们两人均野心勃勃,图谋天下,又岂会“志不同”!
并不在意他语气中的讽刺,黎阡陌淡声道,“谋天下虽为吾志,但君临天下却非吾毕生所愿,朝为娇妻画眉挽发,夜来红袖添香伴读,此方为吾之所愿。”
“呵……”燕靖玄明显不信。
见状,黎阡陌也不再与他多言,略一拱手,便准备回到殿内去。
他可是有媳妇的人,这大晚上的不回去搂着媳妇睡觉,他是疯了才会继续陪他站在风里。
待到黎阡陌毫不犹豫的回了殿中,鹤凌和霄逝退出殿内,余光瞥见站在房顶上的燕靖玄,两人相视一眼,莫名觉得心里平衡了许多。
皇帝又怎么了,还不是和他们一样没媳妇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