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翠也是轻叹一声,“既然如此,我来马邑也算不虚此行,只是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日再见,如今前途难揣,请萧兄珍重。”
她说完这句话后,已经缓步走入黑暗之中。虽慢却是坚定。
萧布衣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终于坐了下来,半晌无言。
夜更深,风更冷,北方的秋天看起来来的早,来的寒。萧布衣不动。卖面的老者却也不动,更不劝这位食客早点离开。
或许在他心目中,回转也是无事,有人陪他渡过漫漫地长夜也是好事。
漫漫夜色中,一个凄凉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似唱似叹,“今日不知明日事,明日田土后人种。富贵满月难长久,红颜老于红烛前,纵然是千古风流。风萧萧,人渺渺,到头来,宿命难逃……”
萧布衣被老者苍凉的声音吸引,扭头望过去。才现不知为何,卖面老者浑浊的眼中,滴下了两滴泪水。落入尘埃,混为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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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回转将军府的时候,并不算开心。
马邑没有将军府,可既然右骁卫大将军要在这里住几日,王仁恭还是准备了大宅供萧布衣临时居住。
见到萧布衣回转的时候,方无悔脸上露出很奇怪地表情,压低声音道:“萧大人,你夫人找你。”
萧布衣有些怔,“我夫人,是谁?”
方无悔皱眉道:“这么说他们是骗我了,他们说和萧大人你认识,有两个女人都说是你夫人,还有个大胡子,说是你哥。小人愚昧,被他们欺骗,以为他们真的是萧大人的亲人,就招待了他们,想大人玉树临风,怎么会有那么丑陋的哥哥,该打!”
他举手要打自己,没有想到萧布衣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惊喜道:“他们,很多人吗,在哪里?”
“主要有四个人,剩下的都是仆人。”
萧布衣见到大胡子男人的时候,快步走过去,“大哥,你们怎么会找到的我?”
他说话地时候,却是忍不住向一旁座位上的两个女人望过去,一个已经红晕上脸,稍是年幼,垂头却还是偷偷的望上他几眼,另外一人却脸色有些苍白,多少有了些血色,见到萧布衣望过来地时候,凝眸浅笑。
房间中还有一人,面色清癯,文人打扮,萧布衣见到四人的那一刻,一切忧郁一扫而空。他没有想到虬髯客,裴蓓,袁岚和袁巧兮竟然寻到了这里。
摆手让方无悔和仆人都下去,萧布衣这才望向裴蓓道:“伤好了些没有?”
裴蓓点点头,“好了一些,只是在乐神医那里太过气闷……”
“不是气闷,是那里没有三弟了。”虬髯客笑了起来,“在太平村一个大胡子,一个白胡子,你看着也是没有味道。”
众人都笑,裴蓓平日冷言冷语,换作女装后,性格也改变很多,脸红道:“大哥,你……”
虬髯客叹息一口气,捏着嗓子道:“巧兮,你说萧大哥现在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二女一怔,袁巧兮不解道:“大哥,你怎么的了。”
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已经非常的熟络,裴蓓自然而然叫虬髯客大哥,是因为尊敬地缘故,袁巧兮叫他大哥,却因为裴蓓的缘故。只是无论如何,这声大哥叫的总是不错,有
顶高手做大哥,那倒是很多人都是艳羡地事情。
虬髯客又是捏着嗓子道:“姐姐,就算大胡子哥哥都说萧大哥武功现在不弱,萧大哥又是聪明急智,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二女蓦然都是脸红,互望了一眼,都有了羞意。
萧布衣还是不明所以,搞不懂虬髯客突然间疯疯癫癫为了什么。虬髯客又是捏着嗓子道:“巧兮,我总是不放心的。萧大哥他这个人,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又是蠢笨如牛,为了些事情,命都不要的……”
袁岚一旁只是微笑,望着几人调侃。虬髯客又道:“那姐姐,我们去找萧大哥好不好,可我又怕你走不动。我走地动,我好多了,可我只怕麻烦张大哥,我怎么好和张大哥说。天上的明月呀,你要是听到我的话,让萧大哥多注意些……”
“住口。”裴蓓霍然站起。脸上红,已经娇羞无限,萧布衣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虬髯客是在太平村听到了裴蓓和袁巧兮的谈话,这时候复述给他听。
“月亮呀……”虬髯客又要说什么,裴蓓霍然抬臂。撅嘴道:“张大哥,你是坏人,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筛子?”
虬髯客正色道:“我不是张大哥。”
“那你是谁?”裴蓓不解问道。
“我是月亮。”虬髯客大笑道:“月亮听到了某人的许愿,这才……”
裴蓓陡然回手,拿着茶杯丢了出去,倒是劲道十足。虬髯客身形一闪,早就退到了门外,伸手接过茶杯。声音从门外传过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个月亮呀,和月老一样,当不得。”
虬髯客的声音转瞬远去,袁岚也笑着站起,打个哈欠道:“张兄真的风趣。我去找他喝上一杯。”
他倒是说走就走,转瞬不见了踪影。
走到庭院中的时候,现虬髯客正在抬头望着明月。轻声道:“张兄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路来,多亏了你,不然我们也不能平稳到了这里。”
虬髯客笑笑,神色却有些落寞,“我只是想着这千古明月地光辉之下,不知道是否还会有我这样的一个人,也是莫名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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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巧兮见到父亲走开,也有些慌神,“我去看看我爹……”
“不许走。”裴蓓伸手拉住了袁巧兮,“巧兮,你留下。”
袁巧兮脸上红,“我,我好困了,我想去睡觉了。”
裴蓓笑了起来,伸手搔到她的肋下,“你方才还说不困,要等萧大哥回转看他一眼的。”
“裴姐姐。”袁巧兮小脸红,眼中竟然包着眼泪,“你说过不说的。”
裴蓓见到她地天真和委屈,倒是有些歉然,“是姐姐的不对,姐姐向你道歉好不好?”
萧布衣见到这里没有他插嘴的地方,想走却又不能,只好道:“我倒是困了。”
裴蓓秀眸一瞪,“巧兮等你这么久,困了你也不准走。”
萧布衣哭笑不得,心中却多了些温馨和甜蜜,他在外奔波,往往都是生死一线,平日也想到过裴蓓和袁巧兮,只是知道很多时候,想也没用,压抑住的思念有如放久的醇酒,只有更加的香浓。
望着两个女人都满是柔情的望着自己,萧布衣只是感谢苍天,心道自己何德何能,有二女的眷顾,丢了哪个其实他都舍不得,可要是真地拥有,又觉得自己内心有愧,不配拥有。
只是明白萧大鹏说的没错,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实在是寻常不过的事情,但他虽然融入这个年代,骨子里面还有着现代地思想,裴蓓个性坚强,巧兮柔情似水,能有这样的一个女人终生陪伴,那已是大幸,两个都要,他只怕反倒伤害了她们。
“布衣,你还好吗?”裴蓓拉着袁巧兮的手,只怕她跑掉。千言万语想要出口,却只化成了一句问候。
“还好。你们呢?对了,蓓儿,你的伤呢,好些了没有?”
“张大哥真的是个天才,”裴蓓钦佩道:“其实乐神医给我医治地时候,也是没有太大的把握,他说我这病,要有信心才好,我这信心就是因为萧大哥你的。”说到这里地裴蓓有些脸红,岔开话题道:“本来按照乐神医的说法,我最少要三年的时间调理,粗茶淡饭,葛根不可少,没有想到张大哥为我把脉后,特意为我写了段调息的口诀,看我的反应,修正了三天就让我练下去。我练习了这么长时间,身体还是虚弱,可走路已经有劲了,自己感觉精神很好,我想,我会有好的那一天。”
萧布衣欣慰道:“大哥这个人,面冷心热,对你我都是有着莫大的恩德,以后我们要想办法报答才好。”
裴蓓听他说到我们,蓦然有些脸红,袁巧兮一旁道:“大哥这种人,还会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萧布衣苦笑道:“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武功绝伦的侠客,都和我们一样,有着喜悦心酸。只是我们很多时候可以找人倾述,他们很多时候却像独狼一样,只能默默的舔着自己的伤口,伤痛不足为外人道的。”
裴蓓见到萧布衣来时的惊喜已经被淡淡的感慨萦绕,知道他有了心事,“大哥,你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袁巧兮本是娇羞,听到这里也是注视着萧布衣,满是认真。萧布衣沉吟片刻就道:“我今日碰到了裴小姐。”
裴蓓又惊又喜道:“裴小姐可好吗?”
袁巧兮有些错愕,搞不懂怎么又出来个裴小姐,“姐姐,是你的姐妹吗?”
裴蓓‘噗嗤’笑道:“不是,以前也是我的小姐。”她听到萧布衣把今日的事情说了遍,皱眉道:“谁又要杀你,难道是刘武周吗,以前小姐总说他有反骨!”
萧布衣摇头道:“我不知道,蓓儿,你不要多想了,一切有我,很晚了……”
说到这里的萧布衣意识到有些不妥,果不其然,裴蓓和袁巧兮都是满脸通红,裴蓓很快的调整了过来,拉过了袁巧兮道:“大哥,那今晚要巧兮陪你好不好?她说过,你们……”
袁巧兮差点哭了出来,“姐姐,我不理你了。”
裴蓓笑了起来,无奈的摇头,“巧兮,大哥不陪你,那我陪你好了。”
她拉着袁巧兮快步的走了出去,萧布衣只见到袁巧兮彤红的脸,裴蓓的耳垂也是红,知道二人都是害羞,无奈的摊摊手,喃喃自语道:“看起来女人多了,也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