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终于回过神来,向蒙陈雪笑笑。转望徐老头道:“那……你后来,又见过神仙吗?”
徐老头摇头道:“再也没有了,我能够见一次神仙,已是仙缘,我已经心满意足
“那蓉儿公主后来去了哪里?”萧布衣问道。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探查当年的真相,没想到却不经意的知道了昆仑地往事,可算是无心插柳。点点滴滴的汇聚,萧布衣已知道,真相不远。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找徐老头的目的。
徐老头涩然道:“李八百的手下抢走了蓉儿公主的一女,蓉儿公主一直记挂着那个失散的女儿。\//\神仙知道后,就说去找。可惜……神仙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蓉儿公主记挂女儿,死了丈夫,悲痛欲绝。却从未放弃寻找另外一她带着我们,不知哪里得到的消息,一路北寻。苦苦寻觅。哪里想到苍天弄人,我们路上碰到劫匪。都被冲散,自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蓉儿公主的下落。我自此后颠簸流离。可寻了几年,也再没有找到蓉儿公主。然后因为一件意外留在了马邑,一直到现在。只怕……她们都不在了。”
说到这里,徐老头浑浊地双眸中落下几滴眼泪,擦了下,这才道:“那歌,蓉儿公主学了去,主公过世后,她就天天唱,每次让人听到,都想流泪。我当年唱的时候不觉得,过了许久的波折后,才真正明白这歌的意思,可是……我已太老了。”
他说到这里,唏嘘一叹,又哼起那歌来。
厅中满是凄凉沧桑地声音,蒙陈雪听到富贵满月难长久,红颜老于红烛前的时候,心中微酸,想要落泪,转瞬又有些庆幸。
心酸是因为感慨世人多苦,庆幸是因为自己遇到了萧布衣。
各人心思复杂,萧布衣问道:“这歌,你经常唱
徐老头摇摇头,苦涩的笑道:“很少。我一直以为,很少有人能知道这歌地真正意思。可那天见到你和那个小姐在一起,我觉得她很悲伤,我希望……你能劝劝她。”从未想到过,老人竟然是这般心思,见到老人满面沧桑,萧布衣不由肃然起敬。
众人都是沉思起来,思楠突然颤声道:“蓉儿公主身边的婢女中,有没有一个女子,脸上有道伤疤,从额头到耳边?”
徐老头一震,“你说地是……红英吗?当初为了保护蓉儿公主的女儿,被贼人砍了一刀,所以留下了一道难看地刀疤。”
思楠霍然站起,身躯有些颤抖,徐老头吓了一跳,“姑娘,你怎么了?”他本来对思楠一直并不留心,可见到思楠站起来,突然脸色巨变,伸指道:“你……你是……”
徐老头话未说完,思楠已转身奔出厅中。她举止十分突然,萧布衣甚至连拦的机会都没有。可萧布衣心中闪亮,已明白了她地心思,却不能拦他。
徐老头见到思楠奔出,目光盯着她的背影,喃喃道:“不会是蓉儿公主,公主不会跑地这么快。”
萧布衣知道他是陈宣蓉的仆人,对陈宣蓉自然熟悉。思楠虽是蒙面,可徐老头还是有种陌生的熟悉,不敢确认。
思楠既然不认,萧布衣不想勉强,岔开了话题道:“老人家,马邑很乱,只怕过一段时间,会更乱!你既然来到东都,不如留在这里,安度晚年如何?”
萧布衣是诚心挽留,徐老头,“我要回去。/\”他说的极为坚定,萧布衣不明白他为何坚持要回去,却不再挽留,吩咐兵士端来了一盘金子。
“你千里迢迢的赶来,我真的很感激你。若是能帮你做什么事情,我一定做到。可你若是无事让我去做,这些就当我的心意。”
徐老头咧嘴一笑,“客官,你太客气了,当初你派人找我,他们已帮我解决了很大的难题。再说,知道有人知道这歌,我以为是故人……”他说到这里,扭头望向了厅外,若有期待。萧布衣却狠心道:“没有故人,只是我很好奇。”
徐老头脸上满是失落,嘴唇蠕动两下道:“我是个无用的人,保护不了蓉儿公主。客官,你若是有机会见到她们,请帮我告诉她们,我真的无能无力,希望她们不要怪我。”
萧布衣沉声道:“要怪也只能怪命运折磨……”
徐老头眼中满是孤寂,自语道:“命运?”他缓缓的站起。对那盘金子却是视而不见。萧布衣提醒道:“老人家,你忘了东西。”
徐老头回头望向金子一眼,摇摇头。“到现在,我孤身一人,还要它何用?这些东西对我而言,不过是……客官。你若是喜欢,给我一头年老的骡子陪我回转,好他很久。这才道:“好!”
等徐老头离开,萧布衣找来了卢老三。吩咐几句,让他务必将徐老头送回马邑。这才歇了片刻。蒙陈雪一直默默的注视着萧布衣的举动,见他望向自己。轻声道:“布衣,你应该去看看思楠。”
她的口气温柔中带有着坚决。萧布衣站了起来,点点头,就要走出厅中地时候,突然问道:“你早就怀疑他了?为何没有和我说?”
蒙陈雪望着萧布衣的背影,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是他!我也不想影响你的判断!可我知道,他就算是昆仑,也和虬髯一样。他到现在,从未做过不利你的事情。”
萧布衣叹口气,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
走出了厅中,萧布衣去了思楠的房间,推开房门,思楠没有走远,面墙而立。
听到有人走近,思楠没有任何反应,她也知道,能进这房间的人,除了萧布衣,不会是别人。
萧布衣离她约三步的时候,止住了脚步,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起。
二人默默而立,不知过了多久,思楠才道:“我想……你已知道了昆仑是谁了?”
萧布衣叹口气道:“我想不到是他,可是……除了他,我已想不到第二个人。”昆仑就是孙思邈,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萧布衣虽早想到这个答案,可一时间还是心中震惊。很多事情,思楠经历过,很多事情,萧布衣也对思楠说过,现在的思楠,知道的不比萧布衣少很多。
“为何不说话,你还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吗?”思楠问道。
萧布衣良久才道:“我无话可说。”
思楠并不转身,“你对孙思邈了解多少?”
萧布衣只能道:“了解地实在不算多,可你为何如此肯定?你好像……并没有见过孙思邈。”
思楠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见过?”
萧布衣苦笑道:“原来你也见过。”他除了这样回答外,真的不知道如何回复。他说的事情,思楠总是认真地听,可思楠真的很少对他说及过去的事情。
思楠目光复杂道:“你就算了解的不多,你也应该知道,孙思邈一直都是迷一样地人物,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年纪。有人甚至说,他到现在已经近百岁,虽然看起来,他还像三十多的人。”见萧布衣沉默,思楠又道:“你就算了解地不多,你也应该知道,孙思邈救过年幼的李玄霸。李玄霸垂死之人,竟然能学得一身惊世骇俗地武功,他跟谁学的?要知道,李建成、李世但是武功和李玄霸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孙思邈是昆仑,那一切都可以解释……”
“怎么解释?”萧布衣失落道。
思楠立即道:“孙思邈是昆仑,李玄霸得昆仑相救,成为昆仑地弟子,所以才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李家道地道主李八百死了,李玄霸却可以接替李家道道主的位置,但这是个秘密,不能让人知道地秘密!李渊或许知道,李玄霸知道,昆仑知道,但是他们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杨广要知道,第一个杀的就是李渊!李玄霸自幼熟悉太平道,所以他才能以假乱真的制造出龟壳骗你,李玄霸因为了解太平道往事,才会借裴矩动蓬莱刺杀时让李渊出逃,扭转大局。裴矩老奸巨猾,可李玄霸一点不逊,若说他就是李家道道主,我不会质疑,因为他的确有资格!”
萧布衣缓缓坐下来,“他的确有资格,他是我见过的最为聪明的一人,他比我和裴茗翠都要聪明!”
思楠摇头道:“你和裴茗翠也聪明,但是你们都被他的虚情假意打动,要知道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你信任的朋友。你们在明处,李玄霸在暗处,所以才能骗过你们。李玄霸什么都知道,更是了解孙思邈,所以极有可能知道人书中的太平道众人,将他们**在股掌之中。”布衣脸色微变,却还是一言不。
思楠又道:“你说当初虬髯客有孙思邈的灵丹妙药,如今也好解释。虬髯凌峰,昆仑绝顶,他们本来就是认识,所以虬髯客才会有孙思邈的神药。其实虬髯客并非隐瞒你,而是早就告诉你答案,可惜……你一直为思维所限,想不到这点。可天涯既然可以是黄门侍郎,为何昆仑不能是药王?太平道无处不在,并非说他们一直隐而不见,而是说,他们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萧布衣回往昔,感慨万千,“你说的不错,我见到孙思邈的时候,从未想到其他。”
思楠道:“孙思邈是昆仑,所以他才有能力解决瘟疫之乱。李玄霸是昆仑的弟子,所以才能将师父也算计当中。”
萧布衣皱眉道:“你的意
“我是意思是,昆仑可能很多事情也不知情。”思楠道:“昆仑当初约束了四道,把所有的一切交给虬髯客处理,然后去研究医道,普济世人。可李玄霸却利用这点漏洞,欺骗了师父,欺骗了虬髯,兴风作浪!虬髯客没有杀了李玄霸,或许不过是因为……他是昆仑的弟子!”
萧布衣诧异道:“我本来以为,你会恨昆仑,没想到你竟然为他解释。”:“若说以往,我可能会恨他,所有的事情,都会往坏处去想。就算方才从厅中冲出来,我还是那样,可跟随你这么久,我已改变很多。所以就算我生母放弃了我,把我交给了丫环来带,我也没有太多的抱怨。”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萧布衣舒了口气。
思楠幽幽道:“我一切都知道了,我知道昆仑是孙思邈,也知道他为何要收我为弟子,因为当初李八百作乱,他也有责任,所以他找到我养母红英,将我带在身边,教我一身武功。我生母为了找我姐妹,将我丢下不管,后来也不看我,可我……竟然不恨她。”
“为……什么?”萧布衣艰难问。他见到思楠转过身来,眼中蒙蒙的泪,滤去了那本来的光华,心中很痛。
“因为她们过的显然比我还苦。”思楠漠然的口气中,带着无边的伤痛,“我不用等昆仑他们了,因为我已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情。萧布衣……我要走了。”
萧布衣一震,“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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