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不知道的,是最后一把钥匙的用途。
以及“那个人是谁?
第8章 阿尔吉侬(一)
淮栖想到了简一苏。
可如果那个人是简一苏,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为什么会一起住?那时候淮栖的父母,他的奶奶又在哪儿?
过去的回放又陷入了逻辑不通的死路。
淮栖越来越觉得自己回忆过去就像是在玩解谜游戏,不仅线索碎而杂,毫无头绪的他还要从中寻找逻辑,把完整的过去拼凑出来。
不过淮栖至少知道了,原来曾经有一个人会买一屋子的饮料,只是为了让他中一个“再来一瓶”。
自从高中以来,淮栖就像是一只空洞无根的浮游生物,在水面上随波漂流,欲望朝生暮死。微小而透明的躯体从来没有产生过什么热烈的向往,直到此刻,好像有滴甘露滴进了水面,让他的身心震荡了一下。
他无比强烈地想了解过去,了解鬼,了解简一苏。
“你这是瞩物思人了吗?”陈名潜疑惑地盯着淮栖,把在语文课上好不容易记住的名词用上了,“怎么还哭上了,这玩意儿不会是你前女友送的吧。”
“……”
淮栖莫名其妙地一抹脸颊,果然触到了凉津津的泪水,似乎是刚才流下来的。
陈名潜继续八卦道:“分手信物?”
淮栖反驳道:“想象力这么丰富,作文还考27。”
“……”被戳到痛处的陈名潜捂着胸口道,“你这属于恩将仇报!”
……
淮栖知道剩下的两只鬼魂在等着他,于是回家前,把闻钱叫了过来。
这位道长每天游手好闲的时间占了23小时,时间充裕得很。淮栖发过消息不到半小时,他的红色玛莎拉蒂就开进了小区。
淮栖看着带着墨镜的闻钱吻了一下驾驶员的脸颊,从崭新的豪车上走下来,和淮栖弹了个响舌。
他的白t恤和黑色宽短裤与这车极不相符——今天衣服上的印着的四字logo还换成了“热心群众”。
“……”
淮栖目送车子远去,看见驾驶座上的是个身着黑色西服,面容淡漠的男人。淮栖花了一分钟重组了一下世界观,闻钱跟他打招呼的时候没听见,幽幽地问了一句:“那是“谁啊。”
“哦,我对象。”闻钱个子太高,和淮栖近距离说话需要弯下腰来,他轻声道,“就你想的那样“养我吃饭的金主。”
淮栖犹豫道:“这“也是业务范围?”
“想什么呢小孩,”闻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摘下墨镜,说,“这是私生活。”
淮栖消化完毕,搬着行李向楼上走。身旁“热心群众”不仅轻松提俩,还能空出手来帮一和他们一起上楼的老大爷提饮水桶。
老大爷声音喑哑地道了声谢。淮栖从前没见过他,走到家门口才发现,他是几天前对面新住进来的邻居。
淮栖因为闻钱被迫社交,僵硬地和老大爷聊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淮栖和陌生人交流时过度紧张,他总感觉老大爷说话的时候在盯自己。
进了家门淮栖才松一口气——不过这口气在松到半路。因为淮栖忘记自己应付完了人,还得应付鬼。
他刚一开洗手间的门,眼睛黑黢黢的女孩就迎面出现。她飘在和淮栖等身高的半空,正好和他脸对脸,一下便扑了上来。
汗毛乍起的淮栖闭上眼睛,向后退了几步,他感到凉意深入了领口,喊了一声:“钱道长!”
闻钱慢步走来,碎碎念道:“怎么了,上个厕所还要手牵手“嚯,我亲娘,你别动啊。”
淮栖立即听到衣物窸窣和铃铛摇动的声音,随后的感觉就像是一块冰凉的湿毛巾被人从脸上揭了下来。
女孩的呜咽声音散去,淮栖才敢睁开眼睛,这时攥着门把的手指关节已经让他握得发白了。
刚才闻钱看到的是他的脸上正紧紧地抱着一只惨白脸的小鬼,难免会发出一些感叹来。
“她原来在这儿,”闻钱熟练地将女孩塞进符咒瓶里,扣紧木塞。他说,“你这胆子真算不小的,平常人早就吓昏过去了。”
“我……”淮栖的声音颤了一下,“没有。”
淮栖大概是因为提早知道这三只鬼魂不会伤害他。被吓的反应比之前要小一点。
闻钱把符咒瓶递给淮栖,其中女孩蹲坐在瓶中发着呆,闻钱说道:“现在就剩下一只了。”
那个白衣女人。
淮栖把两只装鬼的瓶子放在了书柜里,说道:“她会来找这两个孩子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淮栖给闻钱倒上茶,又洗了瓜果待客,说道:“道长,除了驱鬼,我还想问您几个问题。”
闻钱说:“咨询也收费。”
“您报价,我会支付的。”
闻钱笑道:“钱的事以后说,你问吧。”
“关于您知道的“可以和我说的关于鬼魂的事,”淮栖问,“愿闻其详。”
闻钱盘着手臂,向沙发上一仰,说道:“首先你要明白一个定义——不过没什么权威性,帮助你理解而已——魄是人由生入死、从死到生的无具象的过渡态。也就是说死人和活人的身上不存在魂,只有在这两种状态转换的时候,魄才会产生。它和躯体有着强关联性,两者是互相依存的关系。但某些在躯体生理性死亡之后,大脑产生的一种强烈的生物波无法消散,魄就依存在这种波上形成独立于躯体之外的,有具象的魂。而这种‘波’就是我们所说的‘执念’,而随着时间推移,‘执念’波强越来越低迷,所以导致鬼魂的类人特征也越来越弱。而且由于相互吸引,这些鬼魂存在同类相聚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