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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当时她是同意的,那也不是真的情愿,只是不得不这样做,她似乎总觉得欠他很多东西。

他昨晚的那句话,实际上是在绑架她吧……

想到这儿,迟越抬手覆上眼睛,苍白的手指遮住了客厅里过于灿烂的阳光。

他好像又把事情弄糟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的。

自从那天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彻底闹僵了,甚至比温降刚来这里的时候还要僵。

她那个时候至少是愿意主动跟他说话的,就像来到新家的小猫,每天都在不断伸出爪子试探领地的边缘。

但现在不是这样了。

她虽然还是每天给他做早餐,但几乎不会再和他一起吃,即便他越起越早,早到她错不开时间。她宁愿把三明治用烘焙纸包起来,躲去庭院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也不想再看到他。

到了躲不掉的午餐,她就一言不发地吃得飞快,然后自顾自把碗收进厨房,就回到房间。

过了一会儿就出发去补习班,一直到晚上九点左右到家,不会再跟他打招呼,也不会再拖着书包到茶几上补讲义,只是洗澡、洗衣服、睡觉。

就连他主动告诉她冰箱里有李阿姨煮好的甜汤或是切好的水果,她也只会摇摇头回:“不用了,你吃吧。”

迟越甚至发现她不会再把他们的衣服混在一起洗,也不会再喊他晾衣服,等到洗衣机停止工作,便从房间里出来,过一会儿再回去,客房的门发出沉闷的一声响,随后是落锁声。

他有两个晚上尝试在她出来之前就主动去晒,但只得到她的一句“还是我来吧,谢谢”,最后只能手足无措地放下衣架,望着她。

这种状况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迟越确定事情彻底完蛋了。

那句“你怎么了”问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样弥补,连主动开口和她说话,在被她一次次拒绝之后,都想不出恰当的话题。

能做的只是在睡前翻来覆去地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以及第二天早上她在庭院里呆呆地望着泳池的模样。

每次回顾到最后,他就会想要是时间可以倒退的话,他确定自己不会再像那天晚上一样,不会跟她说起妈妈,也不会要求她留下来陪他。

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她大概也不会和他冷战吧。

温降一早是被窗外的动静吵醒的,披上薄开衫出门看了一眼,发现院子里站着不少工人,还用推车运来了高高一摞草皮。

迟越也早早起了床,背对着她,穿着棉质t恤和篮球裤,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正跟其中一个工头说着什么。

温降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他怎么心血来潮地想要翻修庭院,眸光下意识往墙角瞥了一眼,之前长出来的杂草已经被拔了个干净,泥土翻卷着,一点绿色也看不见。

虽然是叫不上名字的杂草,但也是她眼看着钻出地面的,这会儿被铲除,她的唇角向下轻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也是,本来就是他的家,他想怎么样都可以,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想到这儿,温降正准备转身回去,恰好撞上迟越回头的视线,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亮了亮,问她:“你醒了?”

“嗯。”温降应了声,目光掠过他的脸庞,却没打算再跟他交谈,下一秒已经推开门离开。

迟越嘴边的话因此一滞,本来还以为她至少会问一句“在干什么的”,这样他就可以告诉她有关泳池的事,谁知道没有。

再收回视线时,工头告诉他:“我现在叫人开始铺,三个人一上午就做完了,你看行吗?”

“可以,”迟越点点头,语气一下子丧失了兴致,只是按部就班地问,“泳池呢,什么时候能清理干净?”

“你想要越快越好的话,泳池我叫另一班人过来做瓷砖清洁,下午就能放水了。”对方回答。

“好,谢谢,”迟越收回视线,正要抬腿回屋,又注意到卵石汀步旁安着的地灯,开口提醒,“对了,院子里的灭蚊灯太久没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麻烦您再帮我检查一下吧。”

“行,没问题,要是坏了我下午找驱蚊公司给你换一个。”工头连声答应。

……

庭院被占领,温降上午吃完饭就回房间做题,一直待到中午饭点,迟越点了一家日料外卖,敲门喊她出来吃饭。

饭桌上两人都默不作声,庭院外的工人这个点也都收工回去了,只能听见蝉鸣远远地透进来,衬得别墅里愈发安静。

她其实能感觉到迟越这阵子的小心翼翼,似乎他也察觉到什么,在努力对她示好。

但问题在于,她不想再这么下去了,不想摇摆,不想贪心,不想耽于他的种种美好。

温降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就算在气头上,只要对方的态度稍有转圜,或是显露出补救的意图,她就很快消气了。

可这次不一样,每当她要心软的时候,她就会发现自己不是在生气。

只是遵循他划出来的那道分界线,不想再越轨而已。

顺便借此提醒自己,不要情不自禁地产生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不要觉得自己离他很近,不要觉得他们已经可以彼此信赖,不要妄想,也不要幻想。

他们总会分开的,等到明年的八月,他们就已经隔得很远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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