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7(1 / 2)

蒹葭_高h作者:八爪南宫

凤翔7

含元殿里头,二三十位小主子分成两列,位份高一些的坐着,位份低一些的站着,你跟我搭两句话,我和你调几句嘴,就像平常人家里面的四合院子般,姨娘太太们聚在一起闲聊的光景。

江采茗孤零零的站在最前头,跨着肩膀,站在含元殿金水莲草纹的藻井下头,双手紧紧扭在一起。

自从进了宫,她就接受到来自东西六宫毫无掩饰的敌意,这些女人不受皇帝宠爱,心眼比黄蜂尾还毒几分,每日都寻着法儿的折辱她!她一个堂堂昭仪,活的比掖庭里的狗还轻贱,十八九岁的年纪,发根已经隐隐泛起花白了。

原来活着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江采茗以前在江府受尽了父母的宠爱,哪里知道外头的险恶?她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是千盼万盼得来的宝贝女儿,从小一口红糖一口蜂蜜的喂养大,没受过一丁点委屈,多大的风雨都被娘亲挡在了外头。

被这么宝贝着长大,在江采茗心里,自己那点小情小爱比天还大,曾经,她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有其他追求,唯有一个皇帝陛下,她眼里只有那条通向龙床的绝路。她这辈子花过的最大的心思就是琢磨着怎么多走一步、怎么再靠近一点,然而梦想成真的时候她才知道,一切不过是阴冷刺骨的水中月。

后宫是什么地方?一旦走进了这十丈宫阙,那么她的死活就再也不由得自己,也不由得父亲母亲,她孤单单掉在铁桶一样的红墙之中,每天都被那深浓的红压抑到喘不过气来。

“茗昭仪,瞧你今儿气色不好,怎么不去歇着?”有位宫装美人摇一摇团扇,遮住吃吃低笑的嘴巴,一脸暧昧神色,是涟漪殿的宋小媛。

江采茗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惊悸的颤抖了一下,眼睛刚刚接触到宋小媛就赶紧缩了回来,恨不得把头埋到胸脯里头去。

满堂意味深长的大笑声。

想到前几日夜里的羞辱和伤痛,江采茗立刻就红了眼睛,差一点当场滴下泪来。

……

进宫这么久了,江采茗从来都没有被皇帝召幸过,内务府不待见她,给的饭食和汤水不是发霉、就是发馊,要不是靠着曾婕妤的一点接济,江采茗差点就活不下来了,更别提侍寝。

她是个蠢的,根本就没有摸清宫里生存的门道。宫里的太监嬷嬷们,见到银子就走不动道,那股子唯利是图的劲头,燕子飞过去也要拔跟毛,没有银钱可图的时候,谁也支使不动他们。

更可恶的是,内务府和敬事房的太监们个个都精似鬼,收钱不说,还不办事。江采茗掏空了所有的家底给敬事房何三儿塞银子,求他把自己的绿头牌往皇帝眼前多挂挂。何三儿银子倒是拿了,可屁事也不办,如今别说侍寝,江采茗连自己的绿牌子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去敬事房问的时候,何三儿对拿她钱的事来了个矢口否认,江采茗一点的办法也没有。手上的银子被掏干了,娘亲就算再心疼她,也没有办法送钱进来。

江采茗认为自己彻底完了,这辈子,只能呆在雀阁里啃着馊馒头熬到死。

结果昨晚,一个面生的内务府公公突然敲开了雀阁的大门,说皇帝今晚有兴致,要见她,凤鸾春恩车在外面等着接她。

连一直不冒头的贴身侍女桐绢儿都不知道从哪个犄角嘎达冒出来,烧了一桶热腾腾的香汤服侍她入浴,满口奉承,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恭喜昭仪娘娘,今晚定然是要侍寝呢,快准备吧!”

江采茗霎时被狂喜淹没,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剥干净之后,想起没有首饰,便折了刚开的一支冬梅颤巍巍的别在发髻上,穿上单薄淡紫春袍,冒着零星的雪花乘车前往昭阳殿而去。

昭阳殿是往日里皇帝宠幸后妃的地方,是北周后宫里最精致的一座宫室,也是最香艳的一座,据说里头放了不少春宫秘图和秘戏器具。整个宫室用大块儿沉香木雕琢而成,起风时站在下风口,满口鼻都是疏软香味。

车辇行到一半,突然咯噔了一声。小太监弯身检查了一下轱辘轮子,说是大轴裂开了,车辇无法前进,请昭仪娘娘下车步行。

夜深时分,小雪扑簌簌的铺在青石板路上,很浅很薄的一层,脚踩上去很快就化了。江采茗为了好看,没有穿棉袜和厚底鞋,只套了一双绣鞋,软薄的底子贴在青石板上,冻得脚底肉像是贴在了冰上,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锋上。

她全身的力量都揣成了心里的火,自己撑伞抖抖索索往路上去,身边的小太监走在身边,轻柔的像是一个黑色的魂魄。

前方昭阳殿,檐角一串红润的西瓜纱灯,小雪扬在红色的柔和光线里,密密落满了廊下的冬青叶子。

昭阳殿的台阶上,雪扫的很干净,偌大的一个宫殿竟然异常安静,殿门关得不紧,被风一吹就摇几摇,在风雪中发出一线隐隐刺耳锐响。

走了几步,小太监停了下来,站在台阶下不动弹了。

“公公?”江采茗抖索着身子颤声问。

小太监的脸盘在半阴半阳的灯火下头白的瘆人,他嘴长得外凸,歪着脖子一笑,像是弥山上成了精的猴子,“娘娘,咱家不是服侍内殿的公公,您还是自个儿进去吧。”

江采茗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见到不远处停着皇帝的御辇,这才放下心推门进殿。昭阳殿里很暖和,把鞋底烘的温热暖乎,只是有些过分安静,安静到能清晰的听见女人软绵绵的笑声和甜腻求饶。

最内层的小阁楼透出红光来,双层雕花窗没有关严,隐隐约约的影子在红灯下流转着重重的黑雾。

窗口骤然出现了一个影子,江采茗吓得一缩,连忙躲在墙角的屏风后面,许久才缓缓探出头去。

雕花窗被推开了,露出低垂的牙雕山水宫灯,宫灯的绢纱上绘有走马莲花,里层灯座在静静旋转,烛火如水,给梁枋的彩画抹上薄薄金光。

花窗里的人高高仰起颈子,半睁水眸,似是痛苦又似乎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快乐,半张着小嘴,随着某种暧昧的韵律一起一伏,“啊……”

江采茗听到那声音顿时浑身发紧,握着屏风的手绷住,张口结舌的看着。

“皇上……讨厌……”娇嫩的嗓音里揉了让人心慌发痒的甜腻,颤巍巍的,随着绵密的起伏而抖颤。

江采茗紧紧捂住嘴,惊恐的瞪大眼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昭阳殿紫桐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山羊毛提花地毯,跌上去寂然无声,江采茗却觉得自己被摔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花窗里的人影正是江采衣,备受皇帝宠爱的宸妃,被全北周的闺阁女孩儿们羡慕到死的幸运儿。她的头发齐齐梳在头顶,盘成一根黑油油的狄髻,用珍珠银钉牢牢固定住。满头鸦青柔润的发辫正因为剧烈的起伏而蓬乱松颤,搭下几络在光裸的背上。

“皇上……皇上——”软软甜嗓嫩能滴出水。

“坐上来。”撩人男音隐隐低笑,似乎是狠狠的顶了一下,她就发出一声长长的浪吟。

雕花窗高,看不到全部的香艳奇景,只能看到江采衣的一个半身。她的裹胸被拉散,斜斜挂在胸下,下身的裙子却堆上了腰,好不狼狈的模样,春情四溢,正迷乱的呻吟。

不需要走近,就能看到江采衣正被一双手揉弄着,她一条胳膊紧紧抓着床花格子,身子被猛烈上抛下拽,欲仙欲死的骑乘在男人腰上。从窗外的角度看去,甚至能看到她嘴角流下的津液和不断弹跳的高耸胸乳。

“如何,这逍遥椅,喜欢么?”专属男性的柔美低嗓丝绸一般,带着戏谑和轻佻,贴着炽热皮肤徐徐燃烧,“殿里没人,你尽可以放声叫。”

“皇上……啊……别玩那里……”她凌乱的裹胸突然被彻底抓下来,一对润白的诱人粉球高高耸立,紧实小腰随着男人激烈的耸动左右扭动,一副淫靡香艳美景。

江采衣微张的粉嫩嘴角挂着一行白浊痕迹,连那不停摇动的白腻奶子中间也淌着尚未干涸的精液。灯火中一双丰乳形状挺拔,白腻肉感,饱实圆润,有奶瓷一样的色泽,在欢爱中不停上下抖晃。她颈子上的滴滴汗水顺着中央深深的乳沟流下肚脐,隐入腰间层层堆叠的锦绣软绸,娇软模样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江采衣骑在皇帝腰上失魂落魄的被迫起伏,两腮渐渐漾起湿热红潮,深春枝头桃花一般艳丽,随着身下啪啪的发力撞击渐渐软酥,不由得就要软倒。

酥软腰肢立刻就被握住,十根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指头牢牢握紧了她,尖端修得整整齐齐,红润光滑,白的像是牙雕。屁股上传来的轻轻狎昵拍击,打在肉上的声响分外香艳暧昧,江采衣扭了扭小腰,发出一声欲迎还拒般的销魂低吟。

身下的耸动骤然激烈起来,顶的江采衣不住上下套弄,唯有紧紧扶着小窗的扇板才能勉强维持平衡。

殿内烛火静谧,只有急促的娇声浪语,还有某种滑滋滋温腻的水泽声,听的人面红耳赤。

江采衣像是一叶小小扁舟在汹涌的波涛上疯狂摇摆,身子剧烈起伏着,难耐的使劲摇动昏眩迷离小脑袋,似乎是想驱散那股让她融化的可怕快感。

“啊啊……好舒服……皇上……”快乐的呻吟带着浓浓的依恋意味,还有高潮顶峰混乱的柔弱颤音。

不!不!不!

江采茗双腿打战,连站也站不起来,她大口大口喘气,扶着寒冷的地板逃命一般跌跌撞撞冲出昭阳殿,背后的沉香木宫殿挟裹着浓浓令她晕眩的浓香,像个浓妆艳抹的妖艳妇鬼在黑夜里无声娇媚招展。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他们,他们……

她不想知道花窗里头的人在玩什么香艳风流的游戏,更不想再多看一刻钟!江采茗冒着寒冬风雪疯一般跑出空旷夹道,永巷的风贴着地,大把大把冰碴和雪片卷入她薄薄的裙角,裹上僵硬的四肢,四肢百骸都被如刀的冬风凌迟成了骷髅架子,痛的鲜血淋漓。如果现在有人拿一把铁锥戳进她心口,她怕是都不会喊一声疼。

不知不觉的跑到了西四所,没想到各个院门竟然都开着,梅小仪、何美人、宋小媛、李才人……人人都聚齐了,靠在门柱子上欣赏她狼狈的惨淡形容。

“茗昭仪,大雪天的,你怎么只穿一身春绸在宫里乱跑?”梅小仪声调尖利,带着嘲笑的尖啸,圆润的脸蛋笑开,小而尖的牙齿森森。

“哈……”李才人笑弯了腰,“茗昭仪,你没接到内务府的禁令么?今个儿上,皇上要带宸妃娘娘去昭阳殿过夜,勒令六宫谁也不许靠近昭阳殿,你这幅样子,是公然抗旨么?”

“她哪里是公然抗旨?”何美人从鼻子里喷出笑来,低头喝一口酽酽的浓茶,“她呐,是想侍寝想傻了!我弄个假春恩车,假内务府公公,她就迫不及待奔着昭阳殿去了!没有敬事房执事,没有文书牌使,她也真敢信!”

“江家的狐狸精,骚呗,”不知道是谁接着讥讽,“一个个见到男人,都能浪疯了!”

热闹看完,小主子们心满意足关门睡觉去了,江采茗茫茫然又冷又心碎,在漆黑的宫墙中迷了路。帝都的冬日多冷,连朱红的砖石上都结了层薄冰,手摸上去能把皮肉刮下一层血来。

江采茗往雀阁的方向走,路过委婉别藏的小溪,不知道是谁故意抽走了浮桥下的石墩子,她一脚踩下去就落空,狠狠摔在了森冷的溪水中。

……江采茗搂着胳膊哀鸣。

水并不深,只能埋到腰部,可阴森寒气透过腰腹犹如尖刀一般扎进她的内脏,等她抖着手爬上岸的时候,两条腿都冻成了坚硬的冰棍。

好容易挨到雀阁,寒风透过破烂窗棂灌进来,她浑身湿淋淋的,感官麻木,像个冻僵的死狗一样咔咔挪着步子。身下陡然一阵热流,江采茗双脚打颤,低头一看,腿间净是殷红鲜血。她尖叫一声,蹲下身子抱着肚子疼的满地打起滚来。

西四所那边,何美人跟梅小仪窝在融融暖榻上笑语,“回头给江采茗的贴身侍女赏一袋银角子,这事儿干得有趣。”

“赏她做什么?”梅小仪漫不经心嗑瓜子儿,“主意是我出的。我让桐绢儿给江采茗熬一桶红花麻黄汤泡澡,提前催来她的小日子。嘻,等江采茗往冷水里一掉,包管能去她半条命。”

何美人啧啧两声,“大冬天的,小日子里掉进冰水绝对够她受!茗昭仪往后怕是月月都要挖心挠肝的疼了,这还是其次,她这辈子,甭想再怀孩子才是真的!”

……

清晨阳光初上,等江采茗自己打来水清洗了血迹斑斑的下体后,仔细一看,惊慌的把手里的木盆都掉到了地上。

她的经血顺流下来,竟然是乌黑的色泽,阵阵腹痛犹如刀子在下腹剜动,内里森凉一片。

木盆翻到在地,水没过青砖,像一面镜子般倒映出了江采茗的模样,她颤巍巍的看了一眼水里的那个倒影。

水中的女人那么憔悴苍老,因为受了凉,皮肤蜡黄干涩,似是在骨头上松松扯了一层松树皮,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布满下巴和额头,连头发都纠结成了一团,死气沉沉的灰败着。

……这便是她从此以后要过的日子么?

……这便是她梦寐以求,费尽心机求来的日子么?

江采茗惊恐的盯着水中那个陌生的、枯鬼般的女人,风雪卷着窗户来回拍打在棂子上,狠狠一撞,废旧的铁销就松了松,咣当一声掉下地。

******

江采衣扶着嘉宁的手踏入含元殿时,满殿你嘈我杂的吱吱喳喳声才算停歇下来。

“真热闹,本宫还以为进了菜园子呢,宫里的规矩越发不象话了。”江采衣声调不高,却让一地花红柳绿的宫妃们噤声。

宫女小跑着在正殿下方支了一把金丝楠木虎头木椅,请宸妃坐下。

“娘娘来的晚,姐妹们都等不及了,不过是随便寒暄几句,请娘娘不要怪罪。”梅小仪低声咕哝。

江采衣淡淡扫过一眼,弯身靠在椅把上头,“本宫来得晚,是因为刚刚服侍过皇上。怎么,让你们多等一刻还委屈上了?进宫也不是第一天,孰轻孰重,自己掂量不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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