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见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吓得差点扔了药碗,慌忙上前就掺扶住他。
“甄大人您行行好,就饶过我们吧。我们就是伺候您来的,您闲着我们,是打算砸了我们的饭碗撵我们出去吗?您万一有点什么折损,王爷可是要责罚我们的呀!您就当是积德,真体贴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苦处,就爱惜着自己一点吧!”
其中一个侍女年长一些,胆子也大,又急又气,忍不住嗔怪几句。
另一个虽然不敢说话,但也拼命跟着点头,显然十分认同。
甄贤哑然看着她们。
赫然惊觉,崔夫人也好,这些王府的侍人婢女也好,其实真正让他们担惊受怕的根本不是靖王殿下,而是他甄贤。
果然他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一切对方并不需要的“好”,都不过是不切实际的自我满足。
这些人最需要的,是靖王殿下为他们遮风避雨,免他们朝不保夕。
可笑他竟直到今日才察觉自己是如此傲慢又愚蠢。
甄贤头痛地按着太阳穴,藏起不愿被人瞧见的苦笑。
他闭着眼,靠在屋内的软榻上歇息了许久才渐渐缓过这一口气来,心里想着,不若主动去书斋寻殿下吧,总得做点什么,总得有一个人先打破僵局。
才琢磨着起身,却见嘉斐闷不吭声地突然走进门来。
殿下今日的脸色格外得不好,眉心刻痕比前日还要深,不说话也就罢了,竟然连走路都没有声音。
甄贤暗吃了一惊,又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斟酌良久好容易到了嘴边的几句话又全被堵在了嗓子眼。
嘉斐的心情明显已经差到极点,甚至都没有像往常一样询问他的伤势,也不与他寒暄,就径直在椅子上坐了,随便捡过一本书翻看。但显然也没甚心情当真”作响。
自从进了这靖王府,甄贤几乎是一直闷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休养,哪儿也不去随意走动,也不四处打听什么,外加方才又因为与崔夫人长谈颇有些心力交瘁,自然完全不知道,今日靖王府上来了“贵客”。
新封的昭王殿下眼看就要开府立妃,欢喜地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独独只有一样苦恼事——他实在害怕新王妃会嫌弃他。
原本,嘉绶是想找二哥求救的,可二哥他其实也怕得很……三哥、六哥两个更是不能找,找了也白找,一准除了嘲笑他是个怕妇汉或者陪着他抓耳挠腮之外没别的结果。
想来想去,只有全天下最聪明机智的四哥,和睿智又好心的甄先生可能给他支点招。虽然四哥也老凶他吧,但关键时刻,四哥肯定还是会疼他的。
于是嘉绶一拍脑袋,撒腿就奔靖王府来了,也不顾母亲刘妃苦苦拖着他的后腿就差没给他拴上两只铜狮子。
到了靖王府,就直接往他四哥嘉钰那儿去了,都没顾上先和二哥问个好。
没料想,四殿下正在对这个“昭王殿下”分外不爽的气头上,瞧见嘉绶竟然还敢屁颠屁颠地自己撞上门来,面上全是笑,心底里半点好气儿没有。
“我又没有郡王妃,你问我怎么讨你的小王妃喜欢?我哪儿能知道。”
他看都不太看嘉绶,就低头把玩着自己修剪得精致齐整的指甲,成心作弄的恶意都快要从话里漫出来了。
“不然你问甄贤去?不过他这几天不太好。要不你还是改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