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酸软地依偎在嘉斐身旁,感觉到彼此身上仍带着体温的汗水与别的什么濡湿粘腻,一时快要被满心里涌上来的罪恶感溺得窒息了,一时又觉得自己虚伪可笑怯懦无状。
他与殿下之间,无论算是什么,该如何诉说,或会被如何评说,都是真真切切毫不掺杂的。他并不觉得后悔,也不惧怕,却还是无法克制地为此不安、自责。
熏香若有若无的清淡气味已全被两情相悦的特殊馥郁遮住了。空气里全是缱绻方歇的甜腻。
甄贤不由自主地往嘉斐怀里贴过去,靠在他胸膛。
这一点亲密无间的小动作叫靖王殿下欢喜不已,又眷恋不舍得很,便愈发将他抱得紧了,细细亲吻他被汗水沾湿的额角,一边轻声哄着:“再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给你更衣。”
他是知道甄贤一向爱干净,不会喜欢身上黏糊滑腻的感觉,怕小贤难受。但甄贤却并不着急起身,反而难得乖顺地静静窝在他怀里。
嘉斐忽然心尖一颤,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了,果然就听见甄贤闷闷地问他。
“殿下,我是不是真的特别迂执、伪善、傲慢自负、不通人情?”
这话……是怎么说呢?
小贤个性方直,心思又重,每每会有些许自厌的情绪也是正常。可再如何,哪有一套一套把这么些难堪字眼全往自己身上扣的?
嘉斐侧身低头,穿过柔滑青丝轻抚着甄贤后背,想了一想,问:“……四郎来找过你?”
“没有。是我自己仔细想了许多,觉得心里有愧……”
甄贤垂着眼,应完话才觉得不妥,不由嗔怪地轻推了嘉斐一下,低低斥道:“怎么这么说四殿下?”
嘉斐撇撇嘴,把人又往怀里搂了搂,“白日里四郎撺掇着七郎来跟我要人。”
“……要什么人?”甄贤一时茫然。
“你。”嘉斐应得漫不经心,手上却不含糊,不轻不重就在甄贤腰侧揉捏一把。
甄贤愣了一瞬,惊得撑起半个身子,整个人都彻底清醒过来。
原来之前殿下生了好大一场闷气却是为的这个。
只是偏偏在这种时候,怎么也不该和昭王殿下闹出什么事端来。
“那……殿下是如何应对的?”甄贤皱着眉,不免忧心地望着嘉斐。
嘉斐却依旧一脸无所谓,“我把他撵出去了。”
“殿下……”甄贤骤然语塞,瞬间竟无法分辨嘉斐所言的这个“他”究竟是指七皇子嘉绶还是四殿下嘉钰。
不论是哪一个吧,都不能这么撵出去了事啊……
殿下是个明白人,并不需要这种说教,会这么做大约当时是气极了。可越是气极了,反而越让人担忧万分。尤其这事又还是因他而起,此情此景,叫他情何以堪。
甄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无语看着嘉斐。
大约是这眼神太尴尬了,嘉斐终于叹了一口气,妥协地重新将甄贤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