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陆的还会来吗?”
“再等一会儿。”
甄贤并未抬头。
就在他面前是一局尚未完成的棋局。
他捏着一枚白子,正欲落下,听见苏哥八剌又好奇问他。
“甄大哥,你怎么能自己跟自己下棋呢?”
少女的嗓音里满是困惑。
甄贤指尖微微一颤。
苏哥八剌是鞑靼人,又天生尊贵,或许从未想过,也很难明白,其实人这一生,大多时候自以为在与人厮杀,都不过是自己同自己下棋罢了。
甄贤将那枚白子放下,抬眼看住少女,思忖着该如何向她解释才好。
忽然,画舫外传来水浪声与人声。
苏哥八剌急忙将纱窗推开一线望出去,见一叶扁舟已靠在船头,一个梳着双髻的青衫小童正立在舟上,拢着双手,用一把脆生生的嗓音问:“我家主人请问,舫中是何方来的贵客?”
甄贤眸色略微一敛,低声对苏哥八剌道:“王女,请你回他。”
苏哥八剌眼中闪过一瞬不明所以的诧异,却也没有追问,只歪头想了想,便朗声开口应道:“北边来的,在此游湖赏鱼。”
那小童得了这话,扭身钻回舟中,不多时又钻出来,依旧拢着手,又问:“我家主人请问,小姐观这太湖锦鲤乐否?”
此问一出,苏哥八剌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我瞧着是挺高兴的,可我又不是鱼,哪里知道他们乐不乐。”她回头看一眼甄贤,又对舫外笑道。
那小童却没像方才那样钻回小船里去,反而立在原地,也不说话。
却有另一个声音,从那扁舟中传来:“小姐也读老庄?”
鞑靼人的贵族也有习汉文读汉人经书典籍的,老子、庄子的许多名篇苏哥八剌都是读过的。但她既然听得出这人诚心拿《秋水篇》来“考问”自己,顿时生出一股草原女子不服输的傲气来,反问:“读过怎样?不读又怎样?”
那人语声里不掩笑意,“小姐有慧心。在下不才,斗胆请小姐共赏这太湖美景,不知小姐肯否赏光?”
苏哥八剌又回看甄贤一眼,见甄贤微微点头,便道:“你的船太小了,我不想去,不如你来我的大船里,我请你吃茶?”
那人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甄贤听见一阵有人登船时夹板发出的“吱呀”声响,眨眼,那名青衫小童已挑起船舱前的垂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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