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未召靖王嘉斐还京,仍命其留守南直隶。而赐居清宁宫的昭王嘉绶亦未见还府,却也未见加封,只是仍留住在东宫之中,就好像已被遗忘了一般,无人提起,也无人敢提。
靖王殿下思前想后,琢磨了许久措辞,才终于小心翼翼将这种种都对甄贤说了,本以为他会怒而上书抗议,或至少生一场闷气。
不料甄贤却只默默听完,一言不发地叹了口气,就如早已猜中了一般,什么也没有说。
第103章 三十二、入秦之诏(1)
冬雪夏蝉,春花秋实,转眼已是靖王嘉斐留驻南直隶的第三个年头。
自从王驾肃整东南,查办了一干罪员,又平倭寇,开海禁,隔一年还接连端了几窝杀人越货的盗匪,以定民生,东南诸事,渐入正轨,农户还其田,渔民扬其帆,商贾往来繁茂。
宫中新派来织造局管事的大太监极年轻,姓张,名思远。
自张太监到任,便颁圣谕先免了江南桑户三年的赋税,织造局也一改旧态,收丝的丝价比普通民商都要高出一些,因为宫中所用,只挑最上等的丝,每年所造之丝织绣品,除上供宫中之外,还有不少富余卖给西洋人,又连年为国库添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
皇帝因此大悦,几番恩赏,江南之地也终于恢复了往昔富庶和乐,一派欣欣向荣。
而此时在靖王殿下于南直隶的府邸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靖王殿下的书斋大门紧闭,内中传来的争吵声却不绝于耳,吓得府中众人都不敢靠近,全远远地躲着。
靖王嘉斐头疼地扶着额角,一脸无可奈何。
“我只是让张思远顺便给你做两身新衣裳啊,你原本就没几件,还都穿了三年了,这……很过分吗?你至于这么凶我?”
“殿下是不认识‘避嫌’两个字么?”对面的甄贤皱着眉,按在桌面上的手指都泛了白,也就是因为修养好,才强忍着没有拍桌子。
靖王殿下哭笑不得,“用料都是父皇去年赐给我的丝绸,只是请织造局的绣工和裁缝帮忙做活,该给的赏钱也都给了,有什么好‘避嫌’的?”
他竟然还问有什么好避嫌的。只他这短短一句话,要挑刺都不知道能挑出多少来。
甄贤气得发抖,看都不想再看嘉斐,就别开脸死死盯着窗角。
窗棂上的雕花是麒麟兽,好似正歪着脑袋看笑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甄贤盯了一会儿,觉得别扭极了,便又把脑袋扭向另一边。
这模样险些要让靖王殿下笑出声来。
这三年在南直隶,小贤的身子总算是养得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常常疲劳呕血,也结实了许多,见了血色,不那么清瘦苍白得厉害了。
可人养得好了,脾气也愈发见长,事事多管着他不说,连教训他的声音都越来越大。
这可真是忧喜参半。
喜的自然是小贤的伤势总算没什么大碍了,可他好歹也是堂堂的一个王爷,总这么被训得还不上嘴,面子往那儿搁?
嗯,也就只能比父皇当年被追着骂到爬树好那么一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