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陆澜。
这个人是灰色的。
苏哥八剌觉得,陆澜其人,很难一言以好坏概括。但她看得出,甄大哥对陆澜是相惜惋惜的。至少陆澜最终没有害甄大哥。也许真是她有所成见也未可知。
而甄大哥是聪慧却正直的人。
哥哥从前也总说甄大哥狡猾,诡计多。但她一直觉得不一样。
用智计战胜敌人有什么不对呢?
能够用才能帮助他人、造福家国的人,是有大智慧的人。
甄大哥从没有用他的才能害过人啊。
他甚至一再为了旁人而不惜伤害自己。
可他毕竟也只是个普通的人啊。
是人就会受伤,会疼,甚至会死。
他怎么能承受那么多的伤害呢?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撑不住的啊……
苏哥八剌担忧地侧过脸,看着甄贤乘坐的那辆马车。
她知道,嘉绶的二哥,汉人的靖王嘉斐也在那辆马车里。
这个人,是甄大哥幼年相识的挚友,是甄大哥认定要辅佐陪伴的人,也是战胜了她兄长的人。
从前苏哥八剌便一直觉得,甄贤不愿意留在草原是因为在遥远的中原有一个人始终让他牵肠挂肚难以割舍。
直到她跟着甄大哥来到了中原,终于亲眼见到了这个人,靖王嘉斐。她忽然觉得豁然开朗。
这个人像草原上的头狼,像展翅盘桓的鹰,像雄踞一方的雄狮,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却又常适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情。
这种人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是天生的王者,总能降服信众,使人前仆后继誓死追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她的哥哥也是这样的人。
她完全能明白,何以甄大哥会对这个人如此刻骨痴念。
她只是觉得,这个人,无论心意如何,愿或不愿,最终恐怕还是很难不伤害甄大哥。
汉人有一句诗,是这么念的: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王者身边,必有白骨累累,必有血雨腥风,必有人间惨剧。就好像至极的辉煌必投下深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