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金锋收破烂的本事丝毫没有落下。
事实再一次证明,破烂王这面大旗,自己还扛得住!
擦着一身臭汗,费力的把三轮车推出小巷子。到了拆掉一大半的废墟空地上,冲着厢式货车的那糙汉子司机兼老板静静说道。
“老板给个价,打包给你。”
对方直直的看着那三轮车堆积得小山一般、都快冒过自己货车顶端的巨量破烂垃圾,木然的冲着金锋竖起了大拇指。
“兄弟,你的绑扎技术,牛逼。”
“比我当年都牛逼!”
小山高的各种破烂一起打包卖给了糙汉子老板。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让金锋始料未及。
“不好意思,我不用微信。”
这句话顿时引来了糙汉子老板的严重鄙夷,指着金锋大声教训起来。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现金付账!?脑子秀逗了……这滚地龙的破地小偷多得很,偷不着就明抢,好些落单的同行都被抢过。”
“现金不安全记住没有。呐呐呐……过来过来,我教你耍微信!”
“真是乡巴佬。”
糙汉子嘴巴虽然挺毒蛇,但心却是好的。
劈头盖脑的教训了金锋一番,糙汉子还给金锋讲起了自己的过往来。
“等着啊,我去拿现金给你。你自己上货。多给你二十。”
糙汉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郑能亮,人如其名,大大咧咧却又充满了正能量。
这里还真是郑能亮的地盘,他也是这里的住户,祖辈是当年从苏北逃难过来的渔民。
1931年苏北大水灾,死亡七万多人,白天像火炉似的的闷热,积水里漂浮着人畜尸体,污秽垃圾发出阵阵恶臭。蚊蜢鼠蚁,翔集攀缘,与人争地。
瘟疫蔓延,苦不堪言。
那一年正是九一八事变,举国上下举步维艰,救灾迟缓也导致了大量的人口疯一般的往魔都逃亡。
这些逃亡的难民到了魔都之后就在最边缘地方住了下来。
白天出去讨生活,晚上就用一席单薄的芦席卷起来就当做睡觉的地方。
这也叫滚地龙。
后来条件好了一些了,就用芦席或茅草等作为材料搭成矮小简陋的草棚。这类草棚夏不能避暑热,冬无法御风寒,雨天潮湿又漏雨,但比起滚地龙却是好上了不少。
那时候逃难过来的大部分都是赤贫如洗的社会最底层,在魔都只能做最简单的劳工和当地人不屑的低等职业。
码头工人、黄包车夫、工厂工人、面粉厂搬运工等等繁重底层劳动力,在二、三十年代的魔都,黄包车夫十有八九是这种。
就这样,一代一代的艰难的生存下来。
郑能亮的家里算是运气比较好的一类,至少在这里还有自己的房子。只不过读书少,又没那好运气赶上拆迁暴富的年代,只好继承了父业做起了收破烂的行当。
郑能亮去给金锋取钱,金锋慢悠悠的将一干破烂卸下来再装车,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脖子一探眼睛一瞄,顿时嘿了声。
上了货箱里边,手一阵摸索过后,掏出一块漆黑得发亮的木板来。
这个木板看着就是厨房里端菜用的托盘,不过在样式方面又跟菜托盘不太一样。
菜托盘的底部是平的,而这块木托盘下面还有四条弯曲的装饰木条,两边边角纹饰像极了螭龙纹。
在装饰木条之下分别是四只半寸长的弯脚。弯脚的上方各自还有两颗暗金的铆钉。
这东西看着又像是古时候端菜的托盘担子,又像是放置茶具的小茶桌。
拿着这东西在手里,金锋足足愣了不下五秒。
举起木托盘担子跟视线齐平,金锋又嘿了声。
在担子下方的两条棱边木条上,赫然有两条黑金色的龙纹。
两条龙纹已经模糊不清,隐约只能看见两条龙的轮廓,但金锋却是如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