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95章 满月宴</h1>
腊月初六,是龙凤胎满月的日子。
天公作美,昨日开始就没再大雪纷飞,而是阳光灿烂,两日下来,村道及官道中心的积雪也融了。
被安顿在行来客栈的马车,现下安排了十八辆,一字儿排开在繁花镇村口,巳时整,接了繁花镇全体村民,庞大的队伍隆隆地驶向繁洛城最美味的酒楼——伍沁斋,而那辆八马豪华大车,如今乘坐了静王爷一家五大二小七口人,外加龙惜月与两名得力丫鬟,可以照顾龙凤胎的春兰和冬梅。豪华舒适的马车,在容纳了这么些许人后,也依然宽敞有余。
“啊呀,花嫂子一家也来了?不是还要再办一日满月酒吗?”田婶正欲随着劳婶上马车,眼角扫到那没脸没皮的花家七口人。
“这话怎么说的!这不,托王爷王妃的福,咱们也去伍沁斋开开眼嘛。”花家婆娘一脸的堆笑。开玩笑,林家把全镇的村民都拉了去伍沁斋庆祝满月,她花家再想要连办三日满月酒,也无人来喝呀。再者,村长也宣布了,如今这繁花镇已是静王府的地产了。静王爷静王妃体恤村民,执意要拉他们前往据说是繁洛城最大最贵最美味的伍沁斋享用满月宴。他们自然是要给足面子的么。
“也是,过了今日,你们就不再是繁花镇的人了,当是践行咯。”田婶不屑地觑了花家婆娘一眼,随即上了马车。当着花家婆娘的面一把扯下了车厢帘子。
“呸!什么德行!又不是吃的田家的!”花家婆娘也朝马车帘子呿了一口,随即扭着硕大的肥臀,转身上了安顿花家与另一户人家的马车。
“唉,你还与她争个啥,村长不是说了吗,这回是静王府借着满月请客,不论留或走的,只要想去,统统都可以去。”劳婶好笑地拍拍一脸愤愤的田婶。要说这繁花镇上与花家嫌隙最大,积怨最深的,莫过于田家了。
“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嘴脸。之前还故意挤兑水丫头他们办满月酒,还说什么要开三日流水席,呸,一天就了了收场了。”田婶满脸不屑。她最瞧不惯花家婆娘那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下作样。不过,据说明日就要让他们举家搬迁了。早点滚蛋最好,省得碍眼。
“行了,今日好歹是好日子,别给水丫头心里添堵。就当来得人越多,娃娃们的福分越大嘛!”劳婶耐着性子劝道,顺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抓起小几上的瓜子胡桃,塞到田婶手里。
自己也抓了一把,边嗑瓜子边聊起家常。
话说这王府就是不一样,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车厢,里面的布置比家里的热炕还舒适呢。车厢三面三条长软凳,居中一个带抽屉的小几,几上摆着四碟常见的点心,瓜子胡桃米糕大枣,外加一壶香茶,一套十二只杯盏,抽屉里还有消遣的象棋,纸牌。啧啧,看得两个适才还在愤愤不平的女人咂舌不已。
“对了,你家大宝呢?今日也不回来?”劳婶疑惑地问道。
这辆马车就拉了他们两家人,劳家这回算是大聚,除了女儿喜翠出嫁了没回来,两对儿子儿媳都来了。小儿媳还在新婚期,腼腆着脸甚少说话。大儿媳则只要劳婶在场,就素来沉默到底。几个汉子就更不用说了。兀自对起象棋,几乎无话。
故而,劳婶自然而然想起田家那个不大着调的可乐儿子田大宝。他几个月前,愣是要外出打工,还在林司曜的支持下,在隔壁城开了家木材店,据说生意好得不得了。这不,一说起大宝,田婶就满脸笑意。
“来,怎么不来。好歹也是师兄弟嘛。”田婶爽朗地笑道:“水丫头说,大宝已经好多了。”她指的是大宝的心智。一直以来,这是田家的心头大事。随着大宝年岁的增长,他们就越焦虑。
自从被林司曜收作徒弟后,大宝的心智似是慢慢有所好转。大多数时候已与同龄人无异。如今,虽未亲眼见识,不过听水丫头说能将一家木材店打理地有模有样,那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早就大大超出了她与大富的预期。
女儿嫁了个好夫婿,儿子又恢复心智,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作为父母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
田大宝早在庞大的马车队列之前,就已到了伍沁斋。
报上自己大名,待小二在来客薄上自己的大名前画了个勾后,才带他来到二楼最适宜看风景的窗前,举目望着延伸至繁花镇的主街。
嘴角扬着爽朗的笑意。
过了年就满十四岁的他,正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青春华盛。很庆幸,他得以在正式步入成年人的队列之前,顺利恢复了心智。
当然,这些,都是在最近两个月,与司徒耘的屡次碰面中,断断续续得知的。他的家人,为了保护他,从不曾告诉过他: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心智受损的病号。
说心智受损还是好听的,难听点,那就是疯子、痴呆……就像文叔家的春波。他低叹了口气。他曾经也是恶劣欺负过那个痴痴傻傻的春波的吧。心智恢复,但不代表记忆消除。
不可否认,他的父母大姐,一直将他保护的很好。他的师傅师娘也像对正常人一般无二地对他。故而,他在繁花镇没有受过一丝伤害。他比一出生就是痴傻儿的春波幸运百倍。
“来得这么早?”司徒耘含笑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不也是。”田大宝回了他一记白眼。他比司徒耘还大一岁,却处处被司徒耘当小弟对待。以前心智不曾恢复时也就算了,如今,他再对着一个明明比自己小的少年,俯首称弟,还真是见鬼地别扭。
“唉,现在的你,还真不可爱。”司徒耘摇摇头,学他倚在窗前,看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队列,故意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