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扫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浑身颤抖起来,一开始还只是轻微抖动,但随着阿青和彭莒的步步迈进,抖动的频率就越来越快,甚至把靠在它身边的其他工具都给抖到了地上。
阿青站到了这只扫帚的面前,半蹲着仔细看了一下;扫帚柄表面油光锃亮,底下的高粱杆也是节节分明,不沾一点灰尘;
是根好扫帚啊。
阿青正想上手把这柄明显成了精的扫帚拿到手中感应下是不是它搞的鬼时,扫帚突然跳了起来,阿青一个抓空,居然让它从身边逃了出去。
这把扫帚跑路的姿势倒也有意思,既不横冲,也不直撞,反而是左扭右扭的像在扫地一样往门外扭去。
彭莒心中不觉冷笑;
想在小爷面前跑?再修炼个五百年吧。
口中吐出蓝焰,如火蛇一般缠在了扫帚的身上。
阿青见状在意念中提醒彭莒;
‘别伤了它。’
‘知道。’
那可以烧尽天下邪物的净火如今只像绳索一般牢牢捆住扫帚精,将它捆倒在地却不伤分毫,足可见彭莒最近吸收了剩余的夫渚真灵后对于天生神通的掌握已经炉火纯青了。
净火缠绕在成精的扫帚身上时,彭莒就已经将它所有底细摸了一个遍,然后再用意念转述给阿青。
于是阿青就先把已经被刚才的一幕直接吓到了地上的老妇人扶了起来,其实也不怪老妇不经吓,无论换谁,发现自己家每天都在用的扫帚居然成了精,一时都很难接受的。
不管在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张辉,阿青就对老妇人解释起了这个精怪的来历以及它与她儿子阿远的关系。
原来这扫帚是阿远在儿时自己亲手做的,因为是自己做的物件平时都在细心养护,十几年间,就算是何处损坏,都不曾被丢弃,也由少年阿远亲自修理,;
渐渐地,阿远从少年长成了青年,而扫帚因为十几年间一直沾染人气,且原本无命之物若想成精,必然承担了一些祈望;
阿远从做这柄扫帚时就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帮辛劳的母亲分担一些家务,让母亲能够轻松一点,这种强大的祈愿每一次少年在使用扫帚时都会传递到物件身上,久而久之,扫帚在某一日就有了灵,成了精。
成精以后的扫帚因为还未受教化,和一个懵懵懂懂的婴儿一样,只知道自己最初的使命就是帮主人打扫好家中,于是就在无人在家时,自己就把家中打扫的一层不染,甚至夜晚大家都睡着时还会把小院都扫干净了。
常年下来,妇人和阿远都以为是对方勤奋做的家务,因此也没怀疑其他,就是扫帚成精后原本寻常的本体成了精怪之身,轻易不会损坏,倒是让阿远惊叹了几次这老扫帚越用越结实了。
“可是这妖物害了我儿?”
老妇听完后又害怕又痛恨的问道;
呃,阿青很想解释这并不是妖物,而是通灵的精怪,但在世人眼中这其实没有什么两样,不是人却有灵,那就是害人的妖。
其实这扫帚不仅没有害老妇的儿子,反而因为阿远是扫帚的创造者,又是那份祈愿的源头,因此从通灵那一刻起,阿远就成了扫帚精的物主,可以说这只精怪的生死喜哀都因为物主而起;
物主死则精怪灭,这几日阿远因为受惊而引起的大病严重消耗了他身体的本源,本来早就该病入膏肓,靠扫帚源源不断地向物主传递自己这几年间修炼的灵力,才让阿远维持在现在的状态。
尽管阿青已经百般解释扫帚精百益而无一害,但老妇人还是认定这是一个邪物,要阿青把它给收了,阿青无奈,只能转移话题,问阿远是何时变成这副模样的。
老妇提起这个话题就伤心起来,说自己也不知道阿远为何会变成这样,前几日她刚走完亲戚归家,一打开家门就看到阿远晕倒在地上,嘴巴里还一直念着“我不会,我不会…”
老妇焦急万分,赶忙请了大夫,用了乡间的土方子,还叫人跳了大神,却还是什么用都没有,阿远始终都是这副模样。
因此听说有个本领通天的女天师就在附近后,老妇就拜托村里的孩子在村口张望,若是看到一个和传闻中样子相似的女子就赶紧过来告诉她。
老妇说完后恨恨的对阿青说肯定是那个扫帚妖搞得鬼,而那只已经成精的扫帚现在就如同一只普通的扫帚一般倒在地上,只是身上还布满了幽蓝火焰。
阿青知道这个大娘已经认定了那个扫帚就是罪魁祸首,她也懒得解释,只是继续追问;
“那阿远之前可曾去过什么地方?”
大娘回想了一下;
“我出门走亲戚走了快十天,好像阿远在我走的时候跟我讲过他过一两日也要去一趟县城,其他时候他都呆在家中干活,闲的时候只是喜欢读读书而已…”说着老妇又哭了起来;
说她丈夫去的早,自小阿远就让自己省心,不仅早早分担了家中生计,在读书上也比一般人更勤奋,字也写得好看,虽然考不了什么功名,但附近有人家想写信件什么的都会来拜托他,而阿远也从来不会拒绝,是十里八乡人人都称道的孝子。
阿青发觉自己现在听到哭声就有点头痛,特别是老妇人,好像一哭起来就没完一样,但她还是抓住了刚才那段话的重点。
“他是一个人去的县城吗?”
老妇抹了抹眼泪,说她也不知道,阿远自己很有主见,平时县城也时常有人找他做工,可是以往去了那么多次都没事,这次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阿青问了半天也问不出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没用,阿远这不是有邪物作祟,只是单纯被吓着了,用俗话说就是‘被吓破了胆’;
只要把人唤醒就万事大吉,但要是一直陷在梦魇之中的话,只能白白耗尽自己的本源,最后油尽灯枯而亡。
阿青看向彭莒,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但彭莒也说自己无法,还说他能驱散不洁之物,又不是包治百病。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个女声;
“阿远,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