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家的书房内,阿远正在伏案苦读。
云梦则沏完一杯茶放在他旁边后也坐到了另一张书桌上,提起毛笔,安静的练着字;
过了一会书房原本关上的小窗突然被打开了一条小缝,缝里正是云老爷偷偷摸摸往里张望的眼睛。
看到阿远正在努力读书的样子,云老爷满意的点点头,就摇着折扇走开了;
其实现在云老爷对于阿远已经没有什么反感了,有了刘家少爷那个前车之鉴,如今阿远就算没考上秀才也足以成为云家的助力,换言之就是如果阿远考上了秀才那云家就赚大了,没考上他也不亏;
这笔生意做得做得,云老爷觉得今天格外舒心,决定要去自家田地里看看。
而在隔壁村的刘家,刘家宅院在大白天却紧闭大门,如今里面的下人也都是跑的跑,躲的躲;
在大厅内刘家老爷倒在血泊之中,而刘家少爷则呆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把还残留着血迹的西域小刀,把刀丢到了地上,刀柄上镶嵌着的宝石碰撞到地板发出了一身脆响;
刘家少爷抱着自己的脑袋痛哭了起来。
一双脚从这个父子相残,有悖伦理的人间地狱走过,小心翼翼的躲开了贱得四处都是的血迹,那人从自己的袖子里也拿出一把扇子,把屋内的怨力都扇到自己的身上。
“这两个凡人还真没用,只是顺手步了个局就这样上套了。”
把手上的折扇对着地上的刘家少爷一扇,刘家少爷眼白一翻就也倒在了自己父亲身边,还能看见一缕黑影从他的身上飘出。
收了刘家少爷的怨魂,那人边走出屋边高唱道
“人间苦,人生短,人心百般丑,问何物最美?”折扇向天上一举;
“唯有明月永不变。”
但那人笑意满满地脸看向天空后嘴角就耸拉了下来,原来他忘了现在还是白天,天上只有圆晃晃的太阳,哪来的月亮。
“真讨厌!”
把折扇收回不断地往自己脸上扇着风,那个害死了刘家父子的人影就如鬼影一样悄悄离开了刘家。
“什么?!它死了?”
阿花瞪大了眼睛对着阿姐问道,阿青则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指了指趴在一旁的夫渚,示意都是他告诉自己的。
阿花可怜地摸着那柄已经失去了任何神采的扫帚,虽然只是个精怪,但阿花就觉得它和小猫小狗一样,也有着自己的生命。
自从阿青等人住进这个县城县衙的客房后,阿青就觉得这只扫帚精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甚至到最后就彻底消失,和一根从未通过灵的扫帚没有什么两样。
彭莒路过看到则是哦了一声,漠不关心的跟阿青说;
‘扔了吧,真灵泯灭了。’
阿青自然是要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彭莒张开大嘴,打了打哈欠,趴到毯子上再对阿青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扫帚精因阿远的祈望而生,可以说它的真灵就是阿远的那一份孝心,但如今阿远内心反感这已成精怪的扫帚,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任何祈望;
没了祈望的它就像花草没了根,自然就要枯死,从阿远舍弃它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已经注定要重新变成一把普通的扫帚了。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它吗?”
阿花带着哭腔问自己的阿姐,但眼神却在不时扫着彭莒那边,虽然并不喜欢这个曾经横行霸道的修士,可她实在不想这样一个生命就如此消散。
感受到了小女孩祈求的眼神,但彭莒本来还是不想管的,只是一个精怪罢了,死了就死了,但耐不住阿青也在看着他,迫于魂印的压力,他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想救它也很简单啊,两个办法,一是找到一个合道期的老祖,让他用逆天手段直接凝聚出一个真灵塞进这玩意里面就搞定。’
阿青皱了皱眉,想也知道这不可能,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合道期的修士,就算找到了,连人命都视为草芥的修士会花力气救一个器物?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难度有点高了,既然它一开始是因愿而生,那再让它承载一个祈愿就是,不过这个扫帚之所以能成精主要是因为阿远的愿望符合它本身的职能,且又用了好几年来不断加深这份祈愿,现在你们想生生就把一个祈愿加在它身上,是要用祈愿它干嘛?扫大街吗?’
彭莒讲完还讽刺了阿青一下,他觉得这一对姐妹整个就是在浪费功夫,对一个没用的东西还要耗费那么多心思,凡人都这么闲的吗?
祈愿啊
阿青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走到阿花身边,把那柄扫帚拿了起来,放到了桌子上。
自己也坐到了长凳上,阿青右手像握剑柄一样紧紧握住了扫帚柄,闭上双眼,同时心中剑心睁眼。
在屋外,天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无边的密云往阿青所在的上方汇集;
牧羊女剑心头一次张开了自己的嘴,无声的念着一句话,而阿青也张着同样的嘴型,但在现世中,那段话的声音却似乎响彻了人间。
“我,阿青,在此祈愿;”
“人间有不平,天地多不公。”
“你可愿随我”
阿青睁开了双眼;
“扫尽天下不平事!”
随着阿青的最后一个话音落地,一股无形的气流从她握着扫帚的手间向四方散开,那一刻天地为之响应,狂风突起,雷霆乍现,密云瞬间转黑,黑夜取代了白天,更有无数道粗大的雷电在天际涌动,似是要随时降下雷罚击碎说出这妄言之人。
就连太白山门之巅上正在采荷之人都停下手中动作,奇怪的看向了阿青所在的位置;
都城皇宫里一处殿内,一位身穿宫装的女子看着眼前清池,其中倒映着的星河内一颗星辰突然光芒大作,将整座宫殿都照得通明一片,但那女子只是轻声的嘘了一声;
“要低调一些。”
将一根手指放进池内搅了搅,那星河就像漩涡一样,被搅动成混乱一片,而采荷之人也因此再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那颗被他压倒的青竹,又有一尖竹尖冒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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