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苏井然和徐长安皆被那位浑身燃烧着无名火焰的李林德所吸引,对于这位出手制止徐长安伸以援手的高大汉子还不曾在意。
直到此地仅剩下他们三人,苏井然和徐长安才有机会仔细大量着眼前之人,只见此人身材异常高大,比二人兄长庄熊都要再高寸许,同时手长脚长,配合着健壮的身躯颇有一股草原大汉之风,然而此人最令人在意的还是那一头弯弯曲曲形似海藻一般的蜿蜒曲发,配合着比大多数人更高的鼻梁以及那微蓝的瞳孔,竟有一种别致的风采。
苏井然和徐长安仅打量了一瞬间便收回视线,毕竟这样肆无忌惮的扫视对方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径。
“在下苏井然,这是舍弟徐长安。”不等徐长安自己发声,苏井然已是自行将二人介绍完毕。
徐长安唔囔着嘴似是介意苏井然不给其说话的机会,只是转念间便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独自一人跑到祝融巫神的《焚天》篇经文处自行浏览了。
苏井然将一切尽收眼底,心知此次确实有些越俎代庖,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苏井然已然习惯了帮助徐长安处理一切问题。
只是心念转至此处,苏井然穆然惊醒,即便他苏井然现今认定徐长安是其一辈子的兄弟,打算一生一世护佑他,但是雏鹰终须独自飞翔,幼虎终归上山为王,他苏井然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有些过分宠溺这位舍弟了。
苏井然想到这处,便开始盘算着今后该如何在不干涉徐长安日常历练的情况向砥砺武道。
毕竟徐长安日后若是真的入了那传闻中正在打造的的至强仙院,他苏井然便不能在庇护他的安危了,要知道按照至强仙院的入门标尺,进入其中的无一不是各大仙宗、世家的精英翘楚,不管是修为还是背景,皆不是他苏井然可以肆意妄为的了。
浪飞扬看着身前的苏井然本来一脸笑意的介绍着自己和舍弟,只是转眼之间在徐长安走后便陷入了沉思。
浪飞扬对此显然是摸不着头脑,只是此刻招呼刚刚打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间尴尬异常。
苏井然这才想起,身前还有浪飞扬的存在,为了避免尴尬,便随便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浪兄觉的这位李林德兄如何?”
浪飞扬想了想,“李林德却是奇才。不过我猜想,应该是这位李兄体质特殊,天生便是传闻中的几种火属性体质,比如那赤焰神体、琉璃熔金体、九幽焚城体,皆是有可能的,同时这位李兄修为已经长期处在了一个瓶颈期,刚好在此处目睹了这篇经文,借着天时地利人和便一举成功。”
浪飞扬虽然说仅仅只是猜测,可却是心中早已笃定此事八九不离十了,毕竟这种事情在其家族的秘典中也不在少数。
苏井然听到此处也觉的浪飞扬所言正确,毕竟若不是先天条件契合,李林德怎么可能仅在第一次参悟这篇经文之时便立刻修炼而成,虽说世间不排除这种天才,但决计不在这群人之中,毕竟若是有这种人出世,绝不可能还留在人间凡俗世界如此之久,时至今日才拜入杏林池。
不过浪飞扬的这些言语却与苏井然所学所知产生了矛盾,不禁试探的问道“我有幸曾听闻一位修行仙道的前辈提及过人间各种先天体质这种问题,据说就算常人拥有不凡的先天体质也不可能表现出特异来,怎么这位仁兄却能如此轻易的激发出这些潜能?莫不是这些经文有激发肉身潜能的作用?。”
毕竟苏井然所知,人体各种先天体质必须修炼到真人境凝练阳神之后才会初显成效,就犹如他三弟苏井然那与风亲近的体质一般,只是为何在武道之中,竟是如此随意的便发挥出了体质特性。
因为苏井然当时看的清楚,李林德周身散发的火焰决然到不了罡气的境界,是实打实的登龙境气息,由此可见那周身散发的火焰必是其体质的特殊的呈现,只是具体如何,苏井然依然不懂原理。
浪飞扬转头仔细看了苏井然两眼,随即说道“看不出来,兄台还是有仙缘的一个人。不错,仙门修行却是要修到极高境界才能沟通体内特殊体质,但是仁兄是否忘了我们武道的本质,乃是不断开发自身无尽的潜能,而非得天地造化感悟天地,我们何须沟通?当你个人潜能开发到一定境界,你自身所蕴藏的潜能自然而然的便会释放出来。”
苏井然听着浪飞扬如此说道,不禁心思一跳,已然明白其中关键的区别,说到底还是苏井然不是武道中人,对于武道的一些奥秘精髓,始终无法清晰的知晓。
不过心中却是一动,有些似真非真的调笑道“在下却有些仙缘,但仅限一些而已,要不然怎么会身在此地。只是兄台竟能对仙道武道区分的如此清晰,定是大有来历之人。”
浪飞扬哈哈一笑,竟有些苦涩的回答“仙缘个屁,我比你强不到哪去,要不然怎么也会与你一样出现在这里?”
苏井然见对方与自己一样轻描淡写的说到,便不再试探,岔开话题道“兄台准备修习那幅经文?”
“当然全部记下,一一修习了。”
“兄台不怕贪多嚼不烂?”
“有何可怕?都已到了这般田地,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想好先休习哪篇经文没有?”
“当然。”
苏井然和浪飞扬二人便这样有的没的在小河的垂柳下胡吹瞎侃,就是不见二人向着十二篇经文走去。
而另一边徐长安在看完祝融巫神的《焚天》之后便向着所有经文一一走去,当不知不觉浏览到最后一篇天吴巫神的《飓风》之时,终是停下了脚步。
徐长安虽然到目前为止所修习内息熬炼的法门仅有《泉溪真解》的内息基础篇,但徐长安并不觉的自己的内息法门有何不妥,更是未曾想过要更换其他的内息熬炼法门来顶替这套功法,毕竟这套《泉溪真解》内息基础篇,对于徐长安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但当他看到这篇名为《飓风》的经文时,竟是忍不住自行运行了一遍其内息熬炼之法,只是在顷刻之间徐长安便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似乎自己体内熬炼的内息竟是比平时更快了几分,内息所壮大的趋势更是比平时厚重了一分。
徐长安仅仅只是尝试了一遍便达到了如此明显效果,心中便知,若是今后内息熬炼法决换成这篇名为《飓风》的经文,日后便能更快的修习到自己想要达到的境界,只是《泉溪真解》对自己却有着非凡意义,自己也舍不得将其放下,一时间徐长安竟有些两难起来。
只是徐长安正在暗自懊恼之时,其自己都不曾注意,他所修习的《泉溪真解》所在体内运行经过的二十四处主要窍穴竟是在此时微微发光,而后他正在犹豫是否学习的《飓风》经文同时在那二十四处微光的指引下,竟是沿着二十四处大窍穴走了一遍之后又按照经文本身所归定的三十六处未曾熬炼的新窍穴开始沿着体内那坚韧宽阔的经脉缓缓游走,只是如此反复数遍之后,那飓风所游走的窍诀路线和泉溪所游走的主窍穴竟是不知不觉之间融为了一条路线。
徐长安躯体一震,慕然间发现自己所修习的《泉溪真解》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新的运行路线,虽然运行起来不如自己平时顺畅,但是内息壮大的速度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起来,徐长安感觉要不了多久,自己便能一举突破那困扰自己多时的丹气境初阶瓶颈。
若是等这套新的法门完全磨砺熟练,并将其间所运行的三十六道窍穴悉数开发出来,说不定时至那时,自己的修行速度将更加惊人。
想到此处,徐长安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还令自己烦恼异常的问题,此刻竟是在莫名其妙之间得到了完美解决,这不得不让徐长安笑出声来。
要知道《泉溪真解》虽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但是那自始至终所流经的二十四处主窍穴依旧不曾改变,只是多绕了另外新增的三十六处未曾熬炼开辟的窍穴而已,说到底本质还是《泉溪真解》的基础。
徐长安在莫名其妙的就解决了内息运行路线的问题之厚,便继续观看《飓风》中所记载的武技行气法门及招式,毕竟刚才只看了打磨内息的经文,后续的武技行气法门及招式自己还不曾看完。
只是当徐长安将武技行气法门招式也一并记住之后,竟是莫名其妙的盯着旁边那副天吴巫神图愣愣发呆。
恍惚间徐长安似是看到壁画之中的天吴活了过来,只见其八首人面,虎身十尾,一副逍遥自在的飘摇于无边大海之上,无尽星空只间,无垠草原之外,无限山林之间,忽而天地色变,世界蔓延而来无边战火,即使是逍遥与人间之外的天吴亦不能避免,只见其八首转动,十尾卷曲,天空之间卷起一股黑色的龙卷,席卷着漫天山石,无尽雷火,只袭那灭世源头而去,之后前方尽是一片血色再不能看到任何景象。
徐长安忽而惊醒,只是此时已经大汉淋漓,那恐怖无边的灭世景象虽说不是徐长安第一次见到,但终究是令人胆寒的场景,可即便如此,徐长安依然面色发白,嘴角乌青,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令其又想起了一些生命中难以承载的旧事。
休息了不知多久,徐长安缓缓走到小河边,一头扎入水中,而后又不知多久,徐长安爬山岸边缓缓的舒了口气。
徐长安其实心里一直都清楚,二哥苏井然这般千万里相随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活出一个精彩的未来,活出一个令众人看的起的徐长安,再不是那个懦弱无能,总是站在别人身后躲风躲雨的弱小之辈。
所以徐长安自禹皇观出来之后尽量让自己活得很有勇气,只是看着不翼而飞的山门之前,他徐长安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不过他徐长安发誓,以后不管再度面对任何困难,他都不会再是那个只会逃避的徐长安。
以至于今天他即使看到了那可怖的场景,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此刻的徐长安依然选择默默承受。
当心情终是有所缓和,面色有所恢复,徐长安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苏井然身边,耀武扬威的对着苏井然和浪飞扬说到自己在天吴巫神的《飓风》之前的壮举,同时还演练了一遍《飓风》中所记载的一门名为‘追风逐日’的武技,只见徐长安竟是在片刻之间从原地射至空间对岸,而后一脚开碑裂石的将岩壁击穿而后倏然回到苏井然面前。
看着一去一来,同时轰然崩塌的岩壁,苏井然和浪飞扬皆是面面相觑。
虽说徐长安原来仅凭一身蛮力也能勉强做到如此,可是苏井然看的清楚,徐长安最多用了五分力度和七分内息,然而却达到了他曾经拼尽全力才能做到的事情,苏井然不得不感到惊异。
而浪飞扬则完全没关注这一方面,毕竟从其隐隐所表现出来的跟脚来看,这些场面仅仅是不过如此而已,他只是惊异徐长安竟敢顶着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封天都,竟敢肆意妄为的破坏这处地下世界,这是铁了心要往对方的铁拳上撞啊。
果不其然,一道严厉的痛骂冷厉传遍了整个空间,“小兔崽子,你在敢弄碎一块石头,我便将你大卸八块。”
徐长安悄然缩了缩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偷偷跑到河边跳下河内,捉鱼去了,毕竟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到饭点了。
有时我们装作若无其事,并不是真的什么都对自己无所谓,只是不想在意的人失望伤心而已。
有时我们又装作若无其事,并不是真的怕别人失望和伤心,仅仅只是自己做贼心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