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卿心里咕哝一句刚才怎么不自己上?
她搁下药便走。
站住。
身后传来风昭然的声音,孤有几句话,你不必回答,也不必回头。
姜宛卿觉得风昭然今晚受伤的地方可能不止是肩膀,说不定还有脑子。
但面上还是答了个是字。
身后静了静,然后听风昭然道:你听着,孤喜欢姜元龄。
姜宛卿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
世人皆知的事情,说个屁。
床榻上,风昭然一把捂住心口,忍住了一声到口的呻/吟。
国师之事,与孤无关。
姜宛卿:摆明你是干的吧?
风昭然捂着胸口的手极为用力,指节发白,忍过这一阵锥心之痛。
孤无意于帝位,只想平安度过此生。
这句话一出,姜宛卿好像听到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但她没有回头,只在心中冷哼,得了,这些话何不留着骗鬼?骗她干什么?
良久,风昭然再度开口:孤说完了,你走吧。
妾身告退。
姜宛卿一径走了出去。
心中有点疑惑,风昭然到底在发哪门子疯?
寝殿内,寒风从空荡荡的门内吹进来,烛影飘忽,映在风昭然脸上忽明忽暗。
仿佛要把一颗心绞成碎片的剧痛退去了,只有伤口因为方才的紧绷而再一次溢出鲜血。
风昭然没有去管。
竟然真是如此
他对任何人说谎都无事,但姜宛卿是例外。
一旦对姜宛卿说谎,便会心痛如绞。
这到底是什么咒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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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后悔
风昭然和衣在寝殿睡了一夜。
他又做梦了。
梦中他仍是在这间寝殿, 殿中一片漆黑,像一个黑暗的洞穴。
外面有人在拍门。
殿下殿下让我进去好吗?
声音娇弱,带着哭腔。
伤口火辣辣生疼, 他不能开门。
孤已歇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平常一样稳定冷淡, 太子妃自己就寝吧。
外面没有动静了。
她一向很听话, 从不会对他说半个不字。
有莫雪松暗中照顾,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风昭然摸黑给自己上好了药,窗外风声呼啸,不知为何他心有所感, 走过去打开了殿门。
月光呈极浅的蓝色,轻纱一般覆盖在大地一切事物之上。
一个小小的人影靠在门边, 抱着自己的膝盖,依偎着雕花门柱,就这么在寒风中睡着了。
风昭然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
好像世间所有月光全涌进了心底,又冰冷,又幽凉。
他慢慢弯下腰, 将她抱起来。
伤口迸裂, 鲜血瞬间濡湿衣裳。
喂, 你流血了。
有人蹲在房顶上向他道。
明明是个少年人的身形, 看着却像一只收起翅膀的鸟。
风昭然没有理会。
她的脸无意识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呼吸中已经有灼热的温度,她发烧了。
梦境始终笼罩着一团雾气,面目模糊的下人将她扶过去, 她的脖颈低垂, 柔弱如花茎, 轻轻一点风雨可能就会折断。
那一晚他回后寝殿后,一直站在门前,未曾合眼。
你不高兴?那个少年的声音有些疑惑,你这种人也有不高兴的事吗?每个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啊。
冷月无声,风昭然没有回答。
声音只在心里,隐隐回荡。
他隐于黑暗之中,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她这样依恋他,他却无法给她想要的庇护。
*
姜宛卿上一世在行宫里病了一场,高烧三天才退。
等她醒来的时候,万寿节已经过完了,她只在回京路上,听嬷嬷说起国师清虚私会庆州纳贡的官员,皇帝震怒,赐死了清虚。
当时她人还有些虚弱,晕晕乎乎的,也没听真切。
若是听真切了,她今早肯定就在偏殿里装病不来了。
皇帝竟是在筵席上审的清虚。
寿宴设在行宫晓畅阁,乃是行宫最宽敞的一处殿阁,内外以象牙人物雕镂屏风相隔。
清虚被带上来的时候,戚氏正在同姜宛卿嘘寒问暖,崔贵妃则拉着姜元龄的手细细夸赞。
皇后则因瞧不下去崔贵妃对姜家的那股子亲热劲儿,冷脸离席。
一声惨叫打断了筵席上的歌舞升平,清虚被五花大绑押至尊前,高声哭喊:陛下,臣与各州府的人素不相识,怎么可能结交外臣,臣是被陷害的!
刘锟沉声问:若国师是被冤枉的,为何右肩上这道伤痕与私会贡使的黑衣人身上留下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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