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剧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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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下了一场小雪。

擂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尽管很快便被扫去,但寒冷的天气和陌生的质感还是教对面来自南疆的一行人无所适从。

两个毒经,一个补天——很快就认输了,因为寒冷的天气里蛊虫非常不活跃。

“承让,”顾青岸向他们抱拳,“天气不大好。若有机会,待暖和起来之后,我等再来讨教。”

黝黑的苗疆汉子摆摆手,用不大标准的中原话道:“讨教不敢,你们很厉害。我可不想乌噪被砍成两截……再会了。”

语罢,他便带着队友跳下了擂台。秦溯溪微微侧头,不解地问顾青岸:“乌噪是什么?”

秦溯溪瞟了一眼师弟的铁剑:“……应该是他的天蛛罢。”

巨大的蜘蛛跳出来时,洛饮川被吓了一跳。少年人铁剑横扫,直撞在天蛛的螯肢上,发出了一声铿锵金鸣。

天蛛吃痛躲开时,剑锋扫掉了它半条毛腿。

“哦……”秦溯溪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天冷了,去不去吃涮锅?”顾青岸拍了拍师弟,“师兄请。”

洛饮川没意见。只要跟师兄一起,吃什么都好。

街道上的雪已经化干净了,三人走在街上,不出片刻,便觉得靴上有了湿意。洛饮川不大喜欢这样的感觉,他抬起头张望几下,试图找一家近些的店铺坐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并着一声“闲杂人等回避”的大喊。

有人打马往这边来——洛饮川意识到这一点时,整个人忽地一歪!

“当心!”

顾青岸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将他拽到身边。与此同时,一匹高头大马擦着洛饮川的衣角飞驰而过,只差一点就要直直撞上他!

这骑马人不知有什么急事,在闹市区纵马,竟完全不减速!

“没事罢?”顾青岸按着师弟上下看了看,“刚刚有没有伤着?”

洛饮川摇了摇头,奇怪地看了一眼骑马人远去的方向。

那人依旧没有减速,直奔宫城去了。

“那是官家的马。有急信要送进宫罢,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秦溯溪皱了皱眉,“也快要过年了,但愿一切顺遂。”

“一个年总还是过得的,再大的事,不至于火烧眉毛——这里可是长安。”顾青岸拍了拍好友的后背,示意他宽心。

秦溯溪呼了一口气:“最好是这样。”

说话间,涮锅子的香气已经飘了过来。三人走进铺子,要了一个安静的隔间;热气腾腾的铜锅很快被端了上来,洁白的汤汁在里面翻涌,仔细品来,还有药材清苦的气息。

“清汤锅?”

秦溯溪捏着筷子,眉头紧锁。

顾青岸理所当然地瞥他一眼:“清汤锅。”

锅子已经涨开,顾青岸姿态矜雅地夹了几片牛肉烫好,又自然地放进师弟碗里。

“小洛也就罢了,你也吃得这么……”秦溯溪比划了几下,“你不会还滴酒不沾罢?”

“不沾,”这回是洛饮川抢答,“师兄不饮酒。”

一句讲完,秦溯溪和顾青岸都看向他。

“你师兄真不喝酒?他都这么大年纪了,”秦溯溪饶有兴趣地追问,“人世走一遭,不做几回这酒中仙,岂不少了许多乐趣。”

顾青岸额角青筋一跳:“不是,说谁年纪大……”

秦溯溪哈哈一笑:“反正不会是小洛。”

“秦溯溪!”

洛饮川抱着一碗汤有一搭没一搭地喝,忽然也想尝尝那酒是什么滋味。师兄自己不喝,也不许他喝,可是,若能喝酒是长大了的象征的话……

洛饮川暗自在心里决定,要偷偷试试。

顾青岸扫了他一眼,没有做声,只是喊来小二,要了一壶好酒。他给自己和秦溯溪各斟一杯,意思意思陪他碰了,就把酒壶往对方那里一推,自己又换回了茶。

洛饮川看见师兄偷空对着自己使了个眼神。还没等他琢磨出来师兄是什么意思,顾青岸便向秦溯溪举杯:“溯溪场上辛苦,干了。”

语罢便喝干了自己的茶,空杯一翻,亮给秦溯溪看。

而秦溯溪被他这么行云流水地一通操作,也不好不给他面子,稀里糊涂地也干了一杯下去。洛饮川看罢,终于理解了师兄的意思——顾青岸是个蔫坏的,约他一起给秦溯溪敬酒……敬茶。

于是洛饮川照葫芦画瓢,又给秦溯溪灌下去好几杯。

上好的酒醉人,上好的气氛也醉人。秦溯溪高兴,醉得也极快,当他开始用筷子敲击杯盘,朗声高诵太白先生的新诗时,顾青岸再绷不住,笑着斥了一声“醉鬼”。

“酒有甚好喝的,喝多了便这样,不知今夕何夕,”他拿过酒壶,给洛饮川倒了一点,“好奇便试试,真没有什么好味道。”

洛饮川的小心思被师兄看穿,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才垂头去看酒杯。

他师兄真的只给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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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堪堪把杯底淹没,透明的液体在白瓷杯中散发着诱人的味道。洛饮川想了想秦溯溪喝酒的样子,学着他拿起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咳咳!!”

滚烫热辣的酒液入喉,烫得洛饮川倒抽一口气,呛了个天昏地暗。

顾青岸在旁边笑得肩膀乱颤,适时递过去一杯凉好的茶。

洛饮川像得了救星,“咕嘟嘟”地连灌了几口下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只是五脏六腑还是热,像是被火燎过一样。

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片刻之后一低头,忽然发现这只杯子就是方才师兄用的那一只……

两抹飞红登时爬上了脸颊。

顾青岸好笑地看着他:“这么一点就上脸了啊,今后可切莫喝多了。”

“嗯……”洛饮川支支吾吾,眼神好像被粘在了杯沿上,“师、师兄……”

“嗯?”顾青岸动作自然地换了个新的杯子。

“……”洛饮川顿时松了口气,“没事了。”

顾青岸便笑了一声。

“现在信了罢,酒也没什么好喝的,”他拍着师弟的脊背,“贪图杯中物,人生才是少了许多乐趣。”

“你……你懂个屁……太白先生醉后信手作诗三百篇,篇篇精妙绝伦……嗝,”秦溯溪醉眼朦胧,嘴巴却不停,“哪有你这样的,自己不……不喝,还不让别人喝……”

顾青岸摇了摇头,只好把刚刚拿开的酒壶还给他,转而招呼师弟吃东西。

“吃菜,溯溪现在东西南北不分,想来也没那个心力跟咱抢涮肉吃。”

“……这就是你嘱咐肉片慢些上的目的吗?”

“嘘……”

“顾青岸,我听得到!……明日你休想要梅花三弄!!”

酒过三巡,天也黑下去,三人才从酒楼出来。

“快宵禁了,”顾青岸道,“得快些回去了。”

洛饮川“嗯”了一声。

秦溯溪醉得有些厉害,顾青岸干脆问酒楼借了马车,自己驾车回客栈,并约好明日再来还。他把师弟和秦溯溪安顿进车里,刚刚赶着马走起来,迎面便来了一队夜巡的金吾卫。

顾青岸眉梢一挑,让了路教他们先过,心里却有些不解。现在虽说将要宵禁,钟楼却还没敲,怎么金吾卫就已经开始巡街了……

莫名地,他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

洛饮川缩在车里,听着车轮咯吱咯吱的细响,满脑袋都是师兄。

其实顾青岸也曾喜欢喝酒——他会品酒,只是易醉。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顾青岸刚从山匪手里救下小洛饮川,将人带回华山拜师。只是他救人的时候并不顺利,这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喜欢在半夜饮酒。

他不欲带坏当时才十二岁的洛饮川,便只挑小孩睡下之后喝;但他不知道,那段时间,小洛饮川根本无法睡熟——他夜里拍开封泥的声音,甚至摔碎酒坛的动静,都被洛饮川听见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借酒浇愁,人之常情。坏就坏在有一日,顾青岸喝得半醉,却在夜里遇袭!

洛饮川忘不掉那夜。他们宿在小城中一座客栈里,明面上瞧着该有的都有,半夜却有恶徒劫掠住店的旅人。这伙人应当是地头蛇,动起手来根本无人示警阻拦。恶徒们见顾青岸瞧着才刚及冠,身边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以为自己碰上了软柿子,还没过夜半三更,便持着大刀斧头踹开了房门!

这回不巧,顾青岸喝了点酒,剑招便失了准头。他勉力招架着恶徒们的攻击,让洛饮川快些躲起来;可出乎他的预料,那小孩三两下便找出了行囊里平时处理动物用的匕首,转身刺进了一个恶徒的侧腹,狠狠剌开。

滚烫的血撒出来,溅了他半身。

十二岁的孩子本就没有什么成型的善恶观念。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杀了人,但没有觉得这跟杀一只兔子或鹿有什么分别。

顾青岸看得愣了一下,又被人从身后刺了一刀。待他回过身追击时,那人已经跳窗走了。

八个人前来围杀他们,三个人跑脱。剩下的都死了。

顾青岸伤得不轻,但确认安全后,他仍是先去看洛饮川有没有受伤。满身是血的小孩乍看上去极其骇人,仍是不怎么说话,好在问一句能答一句,应当是没被吓出个好歹。

那之后,顾青岸再也没有醉过。

就连回到门派之后,师兄弟邀他宴饮,他也推说戒酒了。六年过去,说滴酒不沾有些过,但的确是再未超过一杯。

吱呀呀的车声里,洛饮川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旧事。在他的记忆里,师兄戒酒之后,总是温和、冷静又厉害,别的小孩得不到的新奇玩意儿,师兄能给他找来;而和他同一批的小弟子们排着队找师兄师姐们指点剑术时,他的师兄二话不说便带着他下了山,一边游历四方,一边磨砺剑意——

名剑大会,乃是最后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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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顾青岸对现在的战绩已经很满意,洛饮川丝毫不怀疑等他们拿到最终排名的那一天,师兄会笑着对他说:饮川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侠啦,可以自行游历了。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翌日。

一局比赛打完,日头才刚刚升高。还未过午时。

冬日里的太阳晒着没什么温度,洛饮川呼出一口白气,把沉重的铁剑负回背后,一如既往地跑回去找师兄。

顾青岸总是站得离他很远,但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

他的师兄站在太阳地里,唇边带着温和的淡笑,好像整个人都有些发光。洛饮川心头一动,忙移开了目光,却又在心底泛起一丝喜悦。

师兄在门里也是出了名的好看——洛饮川刚入门时就听见有人背地里喊他“漂亮师弟”了。也不知有多少师姐妹,甚至师兄师弟中意他,可他总是在外游历,教人有想法也逮不住。

后来漂亮师弟熬成了俊美师兄,顾青岸还是没被什么人逮住。仔细想来,这六年,他身边只有自己。

洛饮川走到师兄身边,如愿得了一句夸奖。顾青岸觉得今天师弟似乎比往常还要高兴一点,像个雀跃的小动物,不由得又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想去逛长安城么?”他问,“下午那一局弃赛了,溯溪有事。想玩便去玩,若不想,师兄带你排几局二对二。”

洛饮川毕竟是少年心性,纠结了没一会儿,便选了去玩:“出城好不好?捉两只野兔来,烤好了分给溯溪先生。”

“难得你还惦记他,”顾青岸失笑,“不过不必了,他晚饭应当也回不来。”

洛饮川还想追问,却见师兄抬手示意了一下外面,意思是不方便在这儿说。

离开了大赛会场,沿朱雀大街向外走。顾青岸按下了之前的话题,给师弟买了些吃食玩意儿,一直到出了城门,放眼望去见不到人影,他才道:“溯溪进宫去了。昨夜来的鸽子,他早晨才瞧见。”

洛饮川张了张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进宫?进的是……那个宫吗?”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示意了一下北边。

“是,”顾青岸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奇怪的,长歌门人入朝为官的不在少数,许是同门有什么消息想给他……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明天的比赛,我们得继续弃权。”

洛饮川听罢,闷闷地“哦”了一声。好不容易打到现在的成绩,忽然告诉他要弃权,小少年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顾青岸适时拍了拍他的脑袋:“但兔子还是猎得的。要马么?”

少年人毛绒绒的脑袋在他掌心下摇了摇:“不要。”

他又不是那群笨重的骑兵——十四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空手抓兔子了!

况且长安醉蝶林里,可不只有兔子。洛饮川轻轻一跃上了树梢,如愿地瞧见百尺之外,有一点晃动的火红尾尖。

天冷了,说不得要给师兄攒一条狐狸围脖!

洛饮川怀着这样的心思,窜了出去。

与此同时,宫墙之内。

玄宗皇帝终于接受了范阳节度使起兵造反的事实,一日之内,风云突变。

布防洛阳的旨意很快传出,朝野上下争论之声四起,但最终绕不开布防、募兵……迎战反贼安禄山!

秦溯溪眉头紧锁,他没有官职,也不能到朝上旁听,只能光看着其他同门从里面递出来的消息忧心。这些消息里有高层的决策,也有前线的战报,安禄山已经攻向洛阳,当务之急是守城……可是,临时募来的兵,怎么可能是安禄山那训练有素的狼牙兵的对手!

“一定要守住洛阳……”秦溯溪的手在地图上摩挲了几下,“若败,退守潼关——潼关不能破,否则长安……”

危矣!

信鸽扑扇着翅膀,此起彼伏地传递消息;信使也几班轮换,不停地将急信送往各处。高高的宫墙之外,百姓还不知山雨欲来;而宫墙内,已然紧锣密鼓地开始迎接战乱,与宫外俨然成了两个世界。

秦溯溪借口出去透气,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悄悄地送了一只鸽子去宫墙外。

“去增援洛阳,顾青岸,去那里等我,”秦溯溪喃喃道,“你亦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唐陷落,对罢?”

“……”

顾青岸倚着树,在等待洛饮川回来的空档里,拆了一封信。

他眼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了。

洛饮川许久没有打猎了。难得出来一次,他瞧见什么都想要——结果待他心满意足地回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他的师兄牵着两匹好马,在城门外冷着脸等他。

洛饮川一呆,顿时觉得手里的两条狐狸四只兔子都不香了。

是不是他回来太晚,师兄生气了……现在扔点兔子还来得及么?洛饮川胡思乱想着,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师、师兄,我回来啦。”

好在,在看见他的时候,顾青岸眼底又泛起了一丝笑意。

“怎么打了这么多,不沉么?”他接下少年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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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其放在了马背上,“可惜暂时没时间处置了。包裹我已经收拾好,得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洛饮川眨了眨眼,十分不解,“明天的名剑大会真的不打了?”

“不打了。说不定……之后的也不打了。”顾青岸顿了一会儿,方才那一丝笑意又消失了。他本已决定带师弟一起去洛阳,可临到头,却又犹豫起来。

师弟还这么小……只有十八,甚至未加冠取字。

真的要带他去战场吗?自己能不能保护好他?

洛饮川看出了他的为难,饶是少年人再迟钝,也该看出了有要紧事发生。他走过去握住师兄的手,安慰地捏了捏:“师兄去哪,我就去哪。名剑不打便不打了,错过今年,还有明年、后年呢。”

顾青岸似乎怔了怔,喃喃地附和了一声:“是,还有明年……”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上马,师弟——我们去洛阳。”

“洛阳?”洛饮川爬上马背,“去做什么?”

顾青岸不答,只是先一步打马奔了出去。洛饮川急忙催马跟上,二人一前一后,踏上了城外的官道。

道路上,已经留下了无数混乱的蹄印——近日有许多马匹从这里跑过,将路上的浮土都踏实了。

“范阳节度使起兵造反,我们是最快得到消息的一批,希望来得及,”顾青岸道,“此去是守洛阳城,且很有可能守不住——饮川,你怕不怕?”

洛饮川怔住,他路上想了很多可能,但都没有猜到会是这个理由!

“洛阳……打仗了?”他不可置信地喃喃,“怎会如此,一点消息也没有!”

“有消息,只不过被捂在了宫里,”顾青岸一叹,“还有当地的百姓,他们也知道……可他们知道没有用,一封信从洛阳寄到长安,得花半个月。更别提洛阳现在定然封锁,寄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官兵呢?不去支援?”洛饮川皱起眉,“我不怕打仗,但若只是我们两个……”

该如何与军队对抗?是否应该等唐军一起?

顾青岸静默了一会儿,忽然提起了旧事:“还记得瞿塘山口那天吗?”

“怎会不记得……师兄从天而降,从山匪手里救下我,”洛饮川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回复道,“那一刻我觉得没有人比师兄更厉害了。”

顾青岸没有回头,轻轻笑了一声。

“包围你们的山匪开始不过几十,是我一时犹豫,才给了他们集结的机会,”顾青岸道,“若我一开始便出手,你的父母也许不会死。”

“……”

洛饮川握缰绳的手猛然一紧。

“当时的我,亦觉得一个人无法同他们几十个人对抗,想找一个更周全的法子救你们;但后来我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了,”顾青岸平静道,“饮川,趁你还握得住剑,有一分力便用一分力。”

“总要将剑挥出去,才知道结局如何!”

“你愿往洛阳?”

大明宫内,上了年纪的朝臣皱着眉,半是赞许半是忧心地看着自己的后辈。

秦溯溪向师叔恭敬地一揖,抬起头时,眼神坚定:“晚辈愿往,还请师叔成全。”

“……罢了,”朝臣叹息一声,差人拿来一叠书信,“去的时候,将这些带上,交给洛阳守军。高将军已开始集结长安兵力,撑过这几日,便好了。”

“是。”

秦溯溪接过信,最后看了一眼年迈的师叔,却最终没有道别。

还会再见的,何须道别?

长安上方聚起了乌云,仿佛又要落雪;可在那云的间隙里,仍有丝丝缕缕的天光,挣扎着扑出来。

秦溯溪顶着凛冽的风,过潼关,直奔洛阳。

还未到洛阳,沿途就已有战乱之象。

秦溯溪遇见了四处集结的义军,也遇到前来支援的唐军。洛阳城外硝烟弥漫,城门紧闭,正负隅抵抗。

狼牙大营就驻扎在城外三里,范围极大,安禄山在此屯兵数十万,势要一举拿下洛阳。

秦溯溪勒马停下,思考该如何绕过狼牙入城去;忽然,他眼角划过一抹亮光——有人放了信号烟火!

烟火的位置离狼牙军营不远,就在侧翼营地旁。这一道信号让狼牙兵肉眼可见地动乱起来,一小股一小股地往那边去了。

出了什么事?

秦溯溪观察了一会儿,便干脆地纵马绕向另一方。狼牙兵被引走,恰好给了他一个通过的机会,无论那头出了什么事,这个机会都不容错过!

如果动静能再大一些,就更好了……

“轰!!”

仿佛是祈祷起了效,巨大的爆破声传来,将秦溯溪的马儿都吓了一跳!秦溯溪身形一晃,急忙拍打马鬃安抚,艰难地稳住了平衡。

不料须臾之后,又是几声巨响!

冲天火光在西边的狼牙营地蔓延,与此同时,嘈杂的喊杀声传入他的耳朵。

马再度受惊,任凭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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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溪如何拉缰,也不再听他的指令;眼见着马匹就要冲向狼牙营地,秦溯溪实在无法,只得按住怀里的信件,翻身跃下马背!

“呃……!!”他在地上滚了一圈,摔得脑袋一阵眩晕,“好痛……”

“什么人!”

远处传来一声大喝。秦溯溪心里一沉,忙抬起头看——只见受惊的马匹引起了狼牙巡卫的注意,那健壮的巡卫提起马刀一刀斩下马首,继而很快发现了他!

逃!

秦溯溪瞳孔骤缩。在脑袋反应过来之前,身体便先迈开了步子,往有掩蔽的林下逃去!

狼牙巡卫很快便招呼了同伴跟上来。秦溯溪咬着牙奔跑,可他的体力终究不如训练有素的西域蛮兵;秦溯溪只能借着树木,用尽浑身解数阻拦蛮兵的去路,试图甩掉他们。

但此举收效甚微。不过两刻钟,秦溯溪和追兵之间的距离就开始缩小,他的体力也要跟不上了……秦溯溪大口喘着气,暗自伸手握住了琴中剑的剑柄,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

“嗤!!”

随着树木被晃动的窸窣轻响,有什么人忽然自林中窜出,干脆利落地切开了为首的巡卫的喉管!

“呃啊啊啊!狗……日的……逮住他……!”倒地的巡卫一边咳血,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

他的同伴立刻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攻去。那人瞧着不大,体型也不强壮,手握一把古朴的铁剑,与狼牙兵的马刀全力相击时,会发出厚重的嗡鸣声。

“溯溪先生,”他冲秦溯溪大喊,“跑!”

“……小洛?”

秦溯溪认出了这个声音,他怔了一下,却没有依言逃走。

“铮”地一声弦响,正在奋战的洛饮川忽然觉得周围压力一轻。熟悉的淡青色音域在他周围铺开,身上的伤口也止住了血。

恍惚间,洛饮川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长安的擂台上——

“当!!”

洛饮川举剑悍然斩下,铁剑这次一举击碎了马刀,并将马刀之后的狼牙兵一齐斩开!

血肉飞溅。

洛饮川并不介意这个,反而在秦溯溪的帮助下越战越勇,半刻钟后,狼牙追兵已被他全数击杀,一个活口都未留下。

“小洛……真的是你,”秦溯溪收了琴,依旧有些不可置信,“刚刚有没有伤着?”

洛饮川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摇了摇头:“我没事。驰援洛阳的义军驻扎在这附近,师兄远远地瞧见有马匹,便差我过来看看……我也没想到会遇见溯溪先生。”

听见顾青岸也在,秦溯溪松下一口气,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他会来……他还好么?”

洛饮川伸出手,示意秦溯溪看狼牙营地里烧起的大火:“师兄在那边。爆炸是他们做的,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不知道。”

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语气里的担忧,简单解释一句后,就将秦溯溪带回了义军营地。这营地就在山中,与狼牙营近在咫尺;地方不大,设施也简陋,看得出搭建得极为仓促,是紧急到了火烧眉毛才随意清理出一块空地、搭出一些营帐灶台凑合一下的程度。

洛饮川带着秦溯溪去见了义军统领。那是个退伍的天策老将,这些日子大家都叫他老李头。老李头原本在洛阳住得好好的,开了个铁匠铺,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却不料有一日醒来,城外竟是大军压境。

他集结了一批洛阳附近的江湖人,带着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要进城?这个节骨眼上可不好进,”老张头听完秦溯溪的话,皱起了眉,“办法是有,但得过上几日。你先在营里待一会儿罢,想来你那信也不算太急,城里现在算得上急的,只有粮草和兵……”

话说到一半,外头传来一阵嘈杂。

“老陈!老陈呢?!”有人急吼吼地大喊,“快他妈的抬个担架来!”

“死不了,”亦有人语调冷静,“死了赔你一个。”

那个声音混杂在一干人的吵闹里,本不容易听见,可洛饮川和秦溯溪都一齐转过了头。

“师兄!”洛饮川先反应过来,哒哒地向那边跑去,“师兄,没受伤罢?”

顾青岸看见师弟,向他露出一个笑来。他道了一声“不要紧”,便跟着队伍一起,把伤员送去了医师老陈的帐篷。那伤员似乎被爆炸的余波伤到,半身是血,口子被顾青岸用一块不知哪来的布按着,好险止住血。

秦溯溪也跟了上来,抱着琴钻进帐篷:“我可以帮忙。”

顾青岸一时不敢松手,只在擦肩时与秦溯溪轻轻一撞肩,权做打过招呼。

“洛阳如何?”秦溯溪问,“还能撑几日吗?”

“目前看来还好,安禄山试攻几次,都没有得手,”顾青岸简短道,“我们在想办法干扰他的后勤,刚刚去炸的就是粮草营。”

“好!”秦溯溪抚掌称快。

“……但是也没炸掉多少,恐怕造成不了多少威胁。”顾青岸诚实地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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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溯溪自言自语地宽慰:“没事,烧掉一点算一点……”

他了解完局势,便自请留下照顾伤者。顾青岸和师弟简单处理好伤口,便先一步回自己的营帐了。他们得去再铺一张床,营地里帐篷不多,秦溯溪得来和他们挤一挤。

两块长木板,简单钉上几根床柱,再垫上些稻草粗布,便凑合成一张新床。洛饮川抱着被褥过来,冷不丁看进了附身铺稻草的师兄的领口里——胸脯中间显出一道引人遐思的沟壑来,被刚系好的绷带勒紧了,好像饱满得要溢出来……

洛饮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窜上脸的热意:“师……师兄,你的里衣?”

顾青岸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师弟说的事。他神色如常地解释:“战场上没有干净绷带,便扯出来凑合用了。”

他方才回来时,用来帮人按住伤口的那块布就是。洛饮川远远地见到,已经被血泡透了。

“那应该是洗不出来了……”洛饮川轻咳一声,“待以后换新的。”

“洗不出来的衣服还少么?”顾青岸笑着打趣他,“以前给你洗衣服,隔三差五就搓不出来;偏你还喜欢穿白……后来才会一次备好几身一样的。不说别的,你现在这件便可以直接扔了。”

洛饮川低头一看,道袍上的确斑斑驳驳全是血迹,看不出原貌;他遗憾地“哎”了一声,整个人像个委屈的小犬似的耷拉下来。

他觉得师兄穿纯白道袍的样子好看极了,于是他也喜欢穿白——但顾青岸是气宗,即便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他也只是伤处染了些血迹;而洛饮川自己练的是近身缠斗的功夫,穿着白衣战斗,往往结束之后,衣服便脏得不能看了。

“算了,就这么凑合穿罢,换了也会再弄脏……”洛饮川也知道自己打架的习惯,包裹里仅剩的几身新衣,他还想留到仗打完再穿呢。

顾青岸对此没有异议。他放好给秦溯溪的寝具,翻出皂角扔给他:“那便去洗洗你自己。都成小花猫了,瞧瞧你那头发。”

少年人的黑发被血黏住打绺,成了个毛扎扎的小刺猬。顾青岸都不想摸他的脑袋了。

洛饮川讷讷地答应一声,拿着皂角,转身往营地外的小河跑去。

战争还只是刚刚开始。

顾青岸目送少年的背影远去。直到这时,他眼底才露出了一些难过。他对秦溯溪说叛军暂不敢攻城,对小师弟说战争会很快结束;可这些轻飘飘的话背后,是二十万蛮兵集结的威胁,也是朝廷迟迟不作为,至今才开始集结兵力的无奈。

顾青岸忘不了自己在阵前,远眺绵绵不绝的军队时的刹那心悸;也自那一刻起,从心底生出一股不平。

他十八岁时在干什么?——带着小师弟游山玩水,在瀑布里练剑,在江湖上跑镖,虽居无定所,但自在洒脱。

而他十八岁的小师弟,已经被逼着在血和泥里滚了一圈。如今暂只是沾了一身血回来,再打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顾青岸不敢想。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良久,才叹了一声。

守城的战役打了半个月。

洛饮川随师兄初到洛阳时,义军营地里集结了上百义士;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了二十来个。帐篷倒是空出来许多,足以分到一人一个,但是谁也没有提出要搬。

这好似成了所有人无言的默契。

上午还一起聊天、相互宽慰的战友,下午便不见了——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死在战场上的人什么也留不下,除了同伴心里那点微末的念想。

洛饮川日渐变得沉默。

他开始不太愿意同旁人交流。虽然他的话本就不多,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连溯溪先生都有些不敢见了。只要一开口,他就会控制不住地去想——会不会几个时辰之后,他就见不到对方了?这会不会是他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就如他的父母一般。一家人和乐美满的样子还印在心里,下一刻,却飞散如泡影。

洛饮川感到恐惧。不是害怕受伤战死,而是怕……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远去。

“师兄……这仗什么时候结束?”

难得两人都不巡夜的晚上,洛饮川躺在床上,终于开口问了出来。秦溯溪忙着照顾伤者,干脆住到了医疗帐篷,于是这帐里只剩下他们师兄弟二人。

“现在还看不见结束的迹象,”顾青岸平静道,“安禄山已是板上钉钉的反叛,没有收兵的余地;而我们身后就是东都,一步都容不得退。”

“这场仗,总要打到一方山穷水尽为止。”

“……”

洛饮川良久没有说话。

顾青岸便开始反省自己的话是否太直白了些。他小心地调整措辞,尽可能使自己的话听起来充满希望:“之前是大明宫里那一位不愿信。如今战报该教他醒来了,各地力量亦开始集结,我大唐底蕴深厚,断不至于被这二十万逆贼逼至绝境……”

“师兄,”洛饮川有些不耐地打断了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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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道理,“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顾青岸便住了嘴,静静地听师弟说话。

“大唐如何,轮不到我忧心;安贼如何,我也管不了,又不能现在冲出去给他一剑,”少年人打开了话匣子,气急之余,似乎有些哽咽,“我只是想……只是怕……”

只是怕有一天醒来,发现师兄也不见了。

这话说出来太矫情,洛饮川把句子咬在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一片沉默中,他听见顾青岸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的。饮川,这是人之常情,”他轻轻哄道,“告诉师兄,你想离开吗?从战场离开,今后远离这一切?”

洛饮川一愣。待反应过来时,几乎要被他师兄气笑出来。

顾青岸怎么会觉得他是怕死——他整个人从心法到剑招,哪一点像个会怕死的?!

洛饮川丝毫不怀疑,这时候只要自己表现出一丁点犹疑,就会立即被师兄送走——战事只在洛阳城,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抽身回华山,依旧是不难办到的事。

可是他怎么能走……怎么敢走!

简陋的床铺发出了“咯吱”一声,紧接着便是下地的动静。洛饮川一步一步走到了师兄床边,又不敢贸然坐下,只好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青岸也动了。他坐起来,不自觉地摆出一个端正的跪坐姿势,表示自己做好了认真倾听的准备;也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十八岁的少年人竟是这么高了……甚至给了他一种不合时宜的压迫感。

“师兄,你当真不知我在怕什么吗?”洛饮川平静道,“我有时觉得你真的很会装傻,就像你假装不知你的剑穗是谁做的、假装没有注意到那些师姐妹们给你的玩意儿都哪去了,假装不知道我心悦你……”

顾青岸的眼睛猛地睁大!

“……我不是小孩了,师兄,”洛饮川垂着头,“你看,我跟你一般高了。可你还把我当那个十二岁的小崽子。”

“……”

顾青岸的脑袋被这一段震得“嗡”了一声,好半天才不大清醒地开口:“饮川……的确是长高了……”

还没说几个字,他就窘迫地住了嘴。没有比这更糟的发言了——顾青岸咬了一下嘴唇,觉得自己可能是天底下最差劲的兄长。

说说这叫什么事儿……明天还要打仗,自家小孩半夜不睡觉给他来这出……情感问题可以换个时间谈吗?

好像听见了他的心声,洛饮川顿了顿,再张口时,的确换了个话题。

“对面帐篷住的是个点心师傅——他曾经是——很胖,一点儿不像能打的样子,私下教了我好几个菜式,不过都是纸上谈兵。作为回报我告诉他太虚剑意的吐纳心法,可他好像并未听懂。”

“他也没机会懂了,昨天就没有回来。”

“跟他一个帐篷的是个养马人,算半个兽医,教过我一些识别草药的方法。我问他那是治什么的,他告诉我治马匹窜稀,人吃了不一定有用,但保底不会吃窜稀。打仗的时候他拿着大棒,给马正骨用的,后来被狼牙兵一刀劈折了,连人带棒一起。就折在我旁边。”

“还有隔壁帐篷的一姑娘,从西湖边来的,剑使得还凑合,因为重剑很重所以只带了轻剑来。她念叨了不下十次早知道拖也要把重剑拖来……师兄,你后来见到她了吗?”

“叶依依,我知道,”顾青岸接道,“她……很勇敢,我眼见着她越过拒马冲进军阵里。”

这个力气有些小的藏剑姑娘是站着死去的。两把长枪交错将她支住,她始终牢牢握着它们,狼牙军许久也无法掰开她僵硬的指头。

“若将我送走,”洛饮川看着师兄,一字一句地道,“师兄是打算一个人回来,再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吗?……觉得我瞧不见,就不会伤心、就可以像个稚子一样,以为师兄只是远行未归,是吗?”

“……”

顾青岸无法反驳。

因为他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瞬间这么想过。

但这不是洛饮川想要的。他的小孩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教顾青岸猜不透了——他甚至不知师弟半夜爬起来朝他发一顿火到底是为什么。

“那你待如何?”他无奈地问,“要留下来,就早些歇息,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休息不好精神不济的话……唔!”

顾青岸的话头戛然而止。

洛饮川不耐烦地贴近了,吻上了师兄喋喋不休的唇瓣。在他过去的十几年人生里,从未有一刻钟比现在更不想听师兄开口——既然听不明白,那就不必明白了,左右师兄不可能咬他。

至于会不会讨厌他……洛饮川不想管了。

说不定明天回不来的就是他——或者他师兄,谁都可能——如果说这就是生命中的最后几日,还有什么理由不去亲吻他的爱人?

哪怕是单方面的。

洛饮川感受着师兄根本没有用力的推拒,不管不顾地将舌头探进了他的嘴里。

顾青岸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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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思考不了任何事,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师弟的力气早已超过他,而他也不能运气反抗,这会真的伤到师弟。

结果就是洛饮川将他按在床褥上脱下了衣裤,亲吻他裸露在绷带以外的身体,并且……含住了他的阴茎。

顾青岸不愿意,但在高热潮湿的口腔刺激下,他可耻地勃起了。

洛饮川对他所做的,真的只是字面意思的含弄。少年人根本没有经验,看话本子知道了这事儿可以用嘴,却没有学到任何技巧——然而,就只是这样含着,都足以让顾青岸失去思考的能力,反弓着腰背,几乎要丢盔弃甲。

“别……饮川,吐出去,”顾青岸无措地向后躲,“那处脏……哈啊!嗯……”

洛饮川不想理他,狠狠地吸了一下嘴里的玩意儿,再次成功地让师兄闭了嘴。

但片刻之后,他又有些后悔。师兄忍受不住时就会咬自己,免得发出那些糟糕的喘叫;可他大约不知道自己叫床的时候有多诱人,洛饮川光是听着,就已经硬了个彻底。绷在裤裆里都勒得难受。

那声音像发情的狸奴一样,隐忍又甜腻。

顾青岸的尺寸很可观,完全勃起之后,少年能含住的部分只不过半。洛饮川本能地想教那物再捅深些,不断试探着角度,最后竟无师自通地给师兄做了几次深喉。

喉口软肉挤压到冠头的刹那,两个人都闷哼了一声。洛饮川是疼的,伴着一阵干呕似的痉挛;顾青岸则是爽的,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紧致灼热的刺激,被喉口一夹,竟就这样颤抖着交了精!

洛饮川被这一股浓精呛了一下,本能地吐了嘴里的东西;结果没有泄尽的残精尽数喷到了他的脸上。洛饮川眨了眨眼,觉得眼皮一沉,应当是有东西挂了上去,精液特殊的腥膻味在同时淹没他的感官——从内至外,每一处。

洛饮川倒是不介意,毕竟是师兄的东西,总比什么血液碎肉来得干净。

但顾青岸不这么觉得。他从高潮后的失神里缓过来的法的操弄搞得又痛又爽,听见他不住地问“好不好”,便胡乱点了头。

他点了头。

然而洛饮川说的是:“师兄,做我道侣好不好?”

得到答案的洛饮川欣喜万分,连带着胯下的造孽玩意儿都涨大了几分。这么大的东西,无需刻意去找,都能准确刺激到顾青岸最要命的地方,操得顾青岸眼前阵阵发黑,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这小子凿穿了。

洛饮川忙里偷闲,捉住师兄绞着床褥的手,十指相扣。

“啊啊啊!饮川!不……!不要……呜啊……!!”

最后几十下,他操弄得极快。不过十来下,他师兄就被顶得口涎都收不住,翻着眼睛抽搐着射了个干净,精水全喷在自己的腹肌上。

而洛饮川被不规律地痉挛的后穴夹得头皮发麻,低喘一声,也将精水交进了师兄深处。一时间滑腻的液体充满了柔软的肠道,又慢慢地顺着洛饮川的茎身往外流。洛饮川抱着师兄轻轻摇晃腰臀,用软下的茎身摩擦那肉道,直到他师兄终于从眼前发黑的高潮里回过神来,无力地推了他一把。

“起开。”顾青岸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在同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的年纪,他终于半推半就地失去了他的童子身——体验糟糕得令人发指,对象也是难以言喻。

……他被还没及冠的小崽子操得神志不清地丢了,还两次。顾青岸抬手遮住眼睛,简直是不堪回首。

而罪魁祸首静默了片刻,才依依不舍地从他里面撤了出去。离开时肠肉挽留似的一夹,弄得洛饮川轻嘶了一声。

“……师兄。”洛饮川小心翼翼地拱他。

顾青岸不知道这小家伙还有什么脸跟他装可怜,可是……好罢,他吃这一套。

“去洗干净,然后明天留在营地歇息……老李头他们问起,就说我伤口裂了,”顾青岸无力道,“明天你不会想去打仗的。我也不去。”

“哦……”

得知顾青岸一上午没出帐篷的秦溯溪非常担心。

洛饮川按照师兄的吩咐,老老实实地告诉溯溪先生师兄是伤口裂了,结果秦溯溪听完,毫不犹豫地往顾青岸的帐篷走去。

“他那伤还是我给包的,伤成什么样我不清楚?”秦溯溪眉头紧锁,肉眼可见地急了,“你师兄意识清不清醒?出血么?有没有发热?”

“溯溪先生……”洛饮川支支吾吾,眼见着秦溯溪就要走到帐篷了,他心一横,几乎要坦白出来,“师兄他其实……”

“好得很,就是行走不便,怕到战场去跑不脱。”听见动静的顾青岸掀开帘帐,看似好端端地现身了。

秦溯溪上下打量他一番,方才松了口气:“你这……吓我一跳。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青岸一眼就瞧见好友手里还抓着两瓶麻沸散,也不知是情急之下随手拿的还是没来得及放。他笑了笑,招呼秦溯溪:“进来说话。”

营帐内,昨夜搞得乌七八糟的被褥已经换掉了。秦溯溪径直走进去随意找了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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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也未觉得有何不对……直到顾青岸姿态别扭地从帐篷门口走回来。

他的中衣也没有系紧,好死不死在这时滑开来,教秦溯溪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处刺眼的红印。

“……”

秦溯溪一时语塞。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干这档子事儿?!

还是在营地帐篷里!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听见,再退一步,就算没有吵人清梦,这两兄弟就没有考虑过他可能会突然回来吗?!

顾青岸看着好友发青的脸色,便知道他已经看明白了。他轻咳一声:“溯溪?来都来了,有缓解肌肉酸痛的方子么?”

“……”秦溯溪抹了一把脸,“忍着,至多三日便好了。你们……完事之后洗过了罢?”

“那是自然。”

“那处不红不肿不出血?……小洛我没说你,顾青岸说话。”

“……这我又看不见,倒是觉得有些热痛。”

“妈……”秦溯溪深吸了一口气,“待会儿给你拿点消肿的药膏来自己涂。这几日别出去了,知道的知道是你把你师弟睡了,不知道的一看还以为你被轮了一晚上。”

洛饮川被这段直白的抱怨搞得小脸一红,顾青岸揉了一把师弟,神色如常地回敬:“保持住你文化人的形象,千岛长歌得意弟子。”

“呵。”秦溯溪冷笑一声。

洛饮川畅快淋漓地疯了一晚上,而后自食后果,接下来的几日都得自己去战场。

形势越发紧迫。短时间内集结的唐军本就不多,一月消耗下来,已至强弩之末。

没有师兄在场,洛饮川反倒没了后顾之忧,拼杀起来凶狠得连蛮兵的战狼都会呜呜叫着退却。他知道师兄在营地里,很安全,便不必再分心去找师兄的影子,一心扑在战斗上。

可是于事无补。

城门是日暮时分被攻破的。如血的残阳挂在天边,天地皆红。近日没有雨或雪,城门边的地面却是泥泞的,将士们的热血一蓬又一蓬地浇在地上,在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迹。

这一年腊月过半,洛阳失守。

狼牙军涌入洛阳城,清洗城中势力。降者拉拢,不降者格杀;洛饮川和义军残部且战且退,最后留守城西,掩护安西节度使转移。

洛阳守不住,就守潼关。他们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安禄山清算完城中反抗者后,准确地报出了义军营地所在的位置,下令清剿这些蝼蚁——他这口气憋了很久了。这伙义军数量不多,力量却不小,早在战中,他就不堪其扰,又不能将攻城之计搁置去打一个小小的、不知藏在何处的营地;直到现在洛阳被他收入囊中,还没等他下令寻找,就有人向他报告了营地的位置。

得来全不费工夫。

“营地回不去了,我们被卖了,”老李头沉着脸宣布,“全都撤走,不要再回去。我们去潼关!”

这一声宛如平地惊雷,震得洛饮川不可置信地侧头!

“你说什么?什么不回去了!”他急道,“营地里还有人在啊!”

“……没办法了,”老李头艰涩道,“不跟着将士们一起去潼关,我们剩下的这些人也活不了。”

随着他的话,洛饮川环顾四周,张了张嘴,却哑然失声。

不知算巧还是不巧,这一日战事焦灼,能行动的人都到了——包括两个医师。而还留在营地的只有行动不便的伤患,哪怕这样说很残忍,但现在实在不适合……回去救人。

秦溯溪眼睫微颤,亦是不忍。但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压下心中隐痛,伸手按住了洛饮川的肩膀。

“……小洛,走罢。”他道。

洛饮川咬了一下嘴唇,没有做声。他看向烟尘弥漫的战场,片刻之后,忽然挣脱了秦溯溪的手,不管不顾地窜了出去!

秦溯溪一时竟按不住他,只得翻出古琴追上去:“小洛!回来!”

可洛饮川不但没有回头,还跑得越发快了。他得回去,洛饮川心想着,师兄被他们抛下了……可他唯独不能被自己抛下!

忽然,他感到眼前一花,接着整个人又回到了原地——秦溯溪收起回梦音域,“铮”地弹出一个音节。

滞涩的气劲忽然灌入洛饮川的经脉,将他生生定在原地!

“你回去做什么,来不及了,”秦溯溪喝道,“安贼下令围剿营地已经是两炷香前的线报,到如今……已经……”

“……我不管这些,”洛饮川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溯溪,挣扎着想要离开,“你不愿去找他,那便算了——但你为什么要拦我!你们不是至交吗!”

秦溯溪被他质问得说不出话。他知道小少年此时听不进劝,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小家伙打晕……

结果,就在这短暂的片刻犹疑里,洛饮川强行冲开了穴道,猛地喷咳出一口鲜血。他连擦都来不及擦一下,便迈步跑了出去。

“小洛!洛饮川!!”秦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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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焦头烂额地追了几步,连传了几个疏影横斜,却被洛饮川绕着弯子强行甩掉,少年人运气起落的样子同他那气宗好友如出一辙。

……追不上了。

跑出数百尺之后,秦溯溪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他依旧往营地的方向追去,却已不指望将洛饮川追回来。

只盼来得及捡那小家伙一条命……秦溯溪心一边赶路,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好你个顾青岸,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持续了多日的战乱后,道边四处是尸体。乌鸦和食腐的野兽争相赶来,只盼能分到一点残羹。

洛饮川看在眼里,心跳得极重。

快一点,再快一点……

越是靠近营地,洛饮川便越发觉得恐惧。他害怕目之所及处散落的尸体,害怕找不见他的师兄,更害怕找到的是……一些他不想面对的事实。

师兄留在营地是拜他所赐,如果师兄真的因此而死……

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洛饮川心中的恐惧感节节攀升。最终,在一声燃爆的巨响中,骤然窜到了顶点!

洛饮川的瞳孔骤缩。

他已经看见山头上,他们的帐篷了——明明只有几十尺他就到了。

可是在下一刻,那帐篷被一团烈火吞没,爆炸的似乎是一个硫磺桶,碎木片、布条,或者其他什么……一并飞溅出来。

有半个手掌擦着洛饮川的肩膀飞过。

洛饮川颤抖着,甚至不敢回头去辨认身后那片破碎的血肉属于谁。他就那样怔仲地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弹一下。

直到他看见山头上,火光里,有狼牙兵的影子晃过。

……他们还没走。

洛饮川反手抽出铁剑,一步梯云登上山崖,两个呼吸后,他悄无声息地从狼牙兵背后跃起,厚重铁剑从上而下贯入了狼牙兵的后颈!

这个狼牙兵一声都没有叫出来,就被杀死了。

洛饮川甚至不去确认他死透没有,行云流水地横剑一扫;旁边的另一个狼牙兵只觉一阵大力袭来,回神时,已经落下了山崖!

到这时,在山顶收尾的狼牙小队才注意到他,大呼小叫地围攻过来。洛饮川将沉重的铁剑舞得生风,连砸带砍地斩杀狼牙兵。他眼前除了血液喷溅的红,就是烧焦的黑色,整个营地里,已经没有什么完整的东西了。

他杀了个尽兴,残肢被切得遍地都是。

本想留几个活口逼供的。但这支善后小队全都不通官话,洛饮川问得心烦意乱,干脆将他们都刺死了。

“嗤”地一声轻响,几乎被血泡透的铁剑被洛饮川顿在焦黑的地面上。

爆炸之后的营地一片狼藉,火也还没有完全熄,洛饮川勉力辨认出了他们的帐篷,那里还剩下几根破损的梁柱在烧,里面的床铺、杂物,则被炸得粉碎。

废墟上余温仍在。洛饮川无法靠得太近,只好能探出铁剑去拨弄火里的碎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却又不愿停下……

直到他的剑尖触到一样坚硬的东西。

洛饮川一怔,忙将那物拨了出来。那是一件长条形的东西,沉甸甸地,亦被熏得焦黑一片;但洛饮川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什么!

这是他师兄的剑。

据说这把剑是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师父赠给师兄的,价值不菲;剑穗则是洛饮川亲手所制,被大火一烧,已经不知道成了哪儿的灰烬了。

洛饮川垂目看着那把焦黑的剑,终是红了眼眶,颓然跪坐下去。

秦溯溪赶到的时候,看见半身染血的小少年狼狈地坐在一地焦灰里,抱着一把烧黑的剑啜泣。

那把剑温度很高,把他的手烫起了几个泡,可他却不愿放开,依旧紧紧地搂在怀里;泪水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砸出了几个可怜的小坑。

秦溯溪沉默地看着他,一路上的气忽然也就消了。

“……别哭了,”最后,他开口道,“你以后跟着我罢。青岸托我照顾你,他曾想过或许会有这么一天。”

“……”

洛饮川堪堪止住了哭,尽可能平静地问:“师兄什么时候说的?”

秦溯溪扫了一眼已成废墟的营帐,又别开目光:“一日以前,你在战场上的时候。”

秦溯溪给伤员们换了药,闲着没有事做,便跑去找顾青岸聊天。

顾青岸当时正在把玩几枚铜钱。他兴致上来,随手起了一卦,正在摇卦象。

秦溯溪不知他在占什么,看着他将那些钱币抛起接下,倒也有趣。待顾青岸的动作停下时,他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如何?是吉是凶?”

顾青岸捏着铜钱沉默了一会儿,便把占卦用的那三枚放回了钱币堆:“地火明夷,大凶。”

秦溯溪噎了一下。

顾青岸伸手搅了搅铜钱堆,又挑出三枚,再起一卦;这回秦溯溪看了全程,目睹他摇出了一卦天泽履。

比上一卦稍好些,却也是小凶。

“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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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什么?”秦溯溪皱了皱眉,觉得多少有些不吉利。

顾青岸便坦白:“问时运。刚刚那一卦问的是饮川,再前……是我自己。”

“……”

秦溯溪想起那卦大凶,很想说那是神棍玩意儿信不得;但这话当着纯阳弟子的面讲出来,实在不怎么礼貌。

顾青岸倒是没想这么多,还兴致勃勃地问秦溯溪要不要也来一卦。

“我不要,”秦溯溪拒绝他,“刚好这几日你行动不便,卦象不吉,便在营地呆几天避一避罢。”

顾青岸深以为然:“我也这么想。”

二人又闲扯了一些有的没的,一直聊到日头高起,秦溯溪该回去给伤员们煎汤剂了。他同顾青岸告辞,待掀开帘子、人都跨了出去的时候,又听见顾青岸叫他。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溯溪,你能不能帮我再看护饮川两年?”

秦溯溪站住了。

他扯了扯嘴角:“顾青岸,我这儿不接受托孤。”

顾青岸从善如流地装作没有听到这一句,他缓声道:“饮川生在七月初八。及冠之后,就随他去。我答应他的父母照顾他长大,实在不愿最后食言……就这么一件事,溯溪,算我求你。”

“……”

秦溯溪回忆到这儿,苦笑了一声。

“当时我撂下帘子便走了,走出去老远,还听见他冲我道了句谢,想来是笃定我不会扔下你。……他是对的。”

洛饮川听罢,将怀里的剑又抱紧了些。

“师兄从不对我说这些,”他苦笑道,“他总是愿意同你商量事情,却不教我知道……知道我存了不轨之心,夜里就连床都不愿意同我分,宁可叨扰你。”

秦溯溪听着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他何时夜里来找我?”

“还在长安的时候,有一日晚上……”洛饮川抬头看了一眼,觉得秦溯溪的诧异似乎不像作假,“子时之后,他没去找你?”

“未曾。”秦溯溪斩钉截铁地道。

洛饮川张了张嘴,怔住了。

没有去找溯溪先生……师兄那天,究竟去哪里“凑合了一晚”?

远处传来了一阵不寻常的动静。杂乱的脚步声,伴着野兽的低吼,慢慢地往这儿靠近。秦溯溪警觉地眺了一眼,瞧见有一批狼牙正在往这边来。

“走罢,”他催促道,“这儿已经只剩一片废墟了,你看也看过,该走了。”

“嗯。”洛饮川紧紧抱着怀里的剑,同秦溯溪一起跃下山头。

“又见面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带着一众狼牙卒子走到了牢笼之前,“顾小道长,别来无恙啊。”

“……”

牢笼内,顾青岸双手被缚,身上数道大伤,头发也散乱了。他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扔在牢笼一角,双眼紧闭,仿佛听不到狼牙军官的问话。

狼牙军官等了一会儿,眉头逐渐锁紧。

“弄醒他。”

于是卒子提来一桶冰冷的盐水,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对着顾青岸兜头浇下!

“……!”

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疼痛迫使顾青岸睁开了眼睛。他猛地抽了一口气,继而近似抽搐地颤抖起来。

疼,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疼得要命。

见到这景象,狼牙军官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拍了拍手,微笑道:“一别十年,青儿都长这么大了。剑术也漂亮,想来你师父也一定很欣慰。上回在长安,那群废物没捉到你,可你总归还是落在了我手里……”

可顾青岸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似乎觉得冷,把自己又缩紧了些。

狼牙军官冷哼一声,从属下手里拿过一根鞭,示意他们打开笼门。金属轴转动的声音令人牙酸,顾青岸眼见着那强壮的中年军官挤进狭窄的笼子,又用鞭子强硬地勾住了他的下巴。

“上官老儿还活着罢?”狼牙军官迫使顾青岸抬起头,“说,他在哪儿?”

“……上官师叔……自然好得很,”顾青岸扯了一下唇角,“老君……宫,你去找啊。”

别人问他上官老儿,他答的是灵虚子。这显然说的不是一个人,狼牙军官的眉梢抽搐了一下,几乎维持不住脸上温和的表情。

“装傻是吧……”他啐了一口,解开软鞭,“青儿,我也不想对你动刑。你若还认我这个尉迟叔叔,咱们一家人把话说开,来日提你做副官……也未尝不可。”

顾青岸轻嗤一声,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靠着。

“我也……不认得什么……尉迟叔叔,”他攒起一些力气,强撑着道,“我只恨没能早些……早些知道这一片的狼牙头子,是你尉迟戎……你今日若不杀我,改日……必死于我剑下!”

“啪”地一鞭,狠狠地抽在了顾青岸脸上!

这一鞭意在震慑,打得极重,一条狰狞的红印几乎立刻就浮现出来。那鞭子也不知用什么浸过,伤处火辣辣地痛,还伴着难言的麻痒。

“你只要答我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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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澜风是死是活?”尉迟戎低吼道,“死,还是活?!”

他每问一个字,就落一鞭在顾青岸身上。顾青岸身上的伤很快便被他抽得再度渗血,鞭痕又痛又痒,偏偏顾青岸还抓挠不到——他的手不自觉地挣动,镣铐敲得牢笼叮当作响。

这一日,他是被尉迟戎生生抽晕过去的。

过度的疼痛使他陷入昏迷,但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号大燕,”秦溯溪一目十行地扫完情报,随手烧毁,“这狗贼之前还扯着清君侧的遮羞布,得了洛阳,样子都不装了。”

老李头亦在看文书。他听罢头也不抬,乐观道:“无妨。我们现在有潼关天险,据守不出,能坚持许久;西北那头已经开始蚕食安贼后方,我们拖住,这场仗就能胜。”

“会胜的。”秦溯溪附和道。

他站起身,走出帐去。现在他们和潼关守军一起,战火暂时还未烧过来,让他们难得地歇了几天。

但洛饮川显然觉得不怎么好过。

没有战事,他就有了许多时间来想他的师兄,看起来总在发呆走神。秦溯溪找到他时,他坐在一棵树下,看着远处的枯枫枝干沉默不语。

“我听人说你没去吃午饭?”秦溯溪问,“不饿吗?”

洛饮川摇了摇头,不做声。

秦溯溪深感聊不下去,却也没什么耐心哄他,便只是陪他坐了一会儿。风吹过山谷的声音呼呼地响,显得孤寂又寥落。秦溯溪被这风吹得有些发冷,悄悄拢了一下衣服。

“师兄的尸骨没有找到。”洛饮川忽然说。

“嗯?”秦溯溪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是没找到。”

但是若处在爆炸和大火中……可能根本就没有尸身留下,他心道。

“火烧毁……尸体,需要很长时间,我在那堆灰烬里只找到骨片,还有一些碎……被炸碎的残片,”洛饮川喃喃道,“但我没有找到哪一部分属于师兄!我一直在想,师兄他……他究竟在何处?他会不会是逃走了?”

秦溯溪有些不忍地闭上眼睛:“他若能逃了,又怎会不带剑……没有剑他能走多远?不是殁在那儿,也会殁在别处的。”

“……”

洛饮川找不到理由反驳,便又不说话了。

他明面上被秦溯溪说服,心中却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暗自打听着从洛阳逃出的流民的消息。秦溯溪看在眼里,并不阻拦,心道有件事转移转移洛饮川的注意力也好。

就这样一直过到正月,安禄山攻打潼关。守关的将士换了一批又一批,狼牙兵也打退了好几波;边关捷报频传,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有顾青岸全无消息。

洛饮川飞掠过正月里光秃秃的枫林,在山上又接到了一群逃亡的百姓。他为他们指了去长安的路,并告诉他们近日有商会来往运送物资,若赶得上,可以同往。

“多谢道长!”百姓们纷纷躬身作揖,又急匆匆地往洛饮川指的路去。

洛饮川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再叫住他们。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问询过多少次,无数次的失望教他甚至有些抗拒开口。他疲惫地闭了闭眼,一片黑暗里,他似乎瞧见了那个同样昏黑的夜里,师兄半是隐忍、半是无奈的表情。

“我该去哪里找你?师兄……”

洛饮川失落的声音被山头的风吹散。风抚过脸颊时的触感像极了什么人的手掌。

转眼数月过去。

“溯溪先生,我想离开潼关。”

“嗯?要去哪儿?这个节骨眼上……”

“潼关固守不出,不会有事。我想去太原,甚至去范阳,去有仗打的地方。”

“……”

洛饮川来说这事的时候,早已开春了。枫树发出了新芽,长出茂密的嫩叶,而他们还在守潼关。

秦溯溪看着这少年坚定的眸子,差点就随他去了;可是话到嘴边,突然想起顾青岸的嘱咐来。

“不行,”他道,“青岸让我看护你至及冠,你不能自己去,我不放心。”

洛饮川皱了皱眉。他东西都收拾好了,却没想到秦溯溪会搬出师兄来压他。

“及冠也不过走个过场……”洛饮川挣扎道,“我现在便束冠取字,按照虚岁来行礼,这样行不行?”

“虚岁到二十了?我怎么记得你今年十九?”秦溯溪叉着手看他。

其实不太记得自己该是多大的洛饮川坚定地点头:“二十了。”

秦溯溪妥协了。

他找其他纯阳弟子要了个小冠来,帮洛饮川戴好。那是个带莲花座的冠,银子打的,洛饮川有些不习惯头上顶着这么重的东西,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

于是他脑后的白绦也跟着摇晃起来。

秦溯溪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艺,觉得满意了,才拍拍洛饮川的肩膀:“你的表字想好了么?”

洛饮川点了点头:“夸父逐日,渴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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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渭两川;后寻大泽未至,化为桃林。我若取字,便唤做……玄都。”

诗人刘梦得的新诗里,有一句“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此后桃花亦称玄都花,同时玄都又为道观之名,洛饮川摘来一用,再合适不过。

秦溯溪颔首,赞了一声“寓意很好”。

“那我便走了。到太原就写信回来,希望到时候信鸽还通,”洛饮川笑了笑,拜别秦溯溪,“溯溪先生再会。”

他踏上了前往太原的路程。

太原将领郭子仪连破数个狼牙阵地,洛饮川到时,发现此处也有江湖人集结。或许是交通方便的原因,这儿的义军规模比潼关大上许多,亦有专人负责组织队伍,洛饮川轻易便找到了合适的差事。

他依约往潼关去了鸽子。

却万万没想到,再无回音。

六月初,潼关守将哥舒翰接到强行出关的旨意。他无奈之下带兵出战,却遭遇狼牙军队的埋伏。

将近二十万将士,最后只有八千逃回潼关。

洛饮川捏着战报,久久不能言语。他觉得这一切太过荒唐,那道出关的圣旨荒唐,听信杨国忠鬼话的玄宗也荒唐……全都荒唐得令人发指!

那逃回潼关的八千人里,有溯溪先生么?洛饮川抿住唇,觉得以溯溪先生的性子,应当会在战场上站到最后一刻。

秦溯溪其实不会什么伤人的武功。他的琴中有剑,却只会拔出来挥舞两下;可就是这么一个通些医术的文士,将叛军的情报从大明宫里传出,再从洛阳战至潼关,从未想过退居后方。

三个月,洛饮川没有等到溯溪先生的回信。想来,也再不会有了。

这场来势汹汹的叛乱将大唐一举击溃。

它来得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激烈。潼关失陷后,玄宗仓皇出走,安禄山占领长安。奸相杨国忠于马嵬驿被人乱刀刺死,随即太子在灵武即位,遥奉玄宗为太上皇。

此后便是长达数月的战乱。

“玄都!你身后!”有什么人喊道,“左让!”

他还未说完,洛饮川便让过了右方刺来的长枪,灵巧地一回身,铁剑贯进偷袭的狼牙兵的脖子里。

“别老看我,打你的,”洛饮川瞥他一眼,“出枪滞涩,上官陵,你不怕死是吧?”

那被称作上官陵的少年便挠头一笑,返回去打自己的了。他一杆银枪舞得生风,一刺一挑间灵动迅猛,功夫漂亮,却不是天策府的套路。

较之天策,更加轻巧,出枪也更快!

洛饮川不知他师从何处。但是从见到这少年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少年的身法,有些像……师兄。

明明顾青岸使的是剑,是最标致的气宗剑法,而上官陵使枪,游走战斗时大开大合,按理说,两人不会有分毫相似;洛饮川亦说不清像在哪里,或许是压枪尖的小动作、或许是战斗时避让的一个转身……

一眼望去,像极了彼时带他游历天下的少年顾青岸。

二人初次相遇时,上官陵正陷入一场苦战,七八个狼牙兵将他团团围住;洛饮川见了那身法,人动得比脑子快,待他回过神,已经把人救下来了。小少年毫不认生,道过谢后便问他哪里在打仗。

“我爹要我出山杀狼牙,但我不知道狼牙在哪儿,”上官陵向他抱拳,“恳请大侠救人救到底,再指条明路?”

“……”

他把枪一收,身上那点顾青岸的影子就散了个干净。洛饮川这才回过神,对他道:“我刚从义军营出来。想打仗,便跟我回去罢。”

“好!那便叨扰了,”上官陵乐乐呵呵,“大侠怎么称呼?”

“……洛玄都。”

鬼使神差地,他没有说出饮川两字。他怕那肖似师兄的少年开口唤一声“饮川”,他就在战场上失了神。

上官陵从此便跟着他一起。

洛饮川看久了,渐渐地也开始分不清这两人究竟是真的像,还是自己下意识地在从旁人身上,寻找一个幻影。

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洛饮川随郭子仪部在战场上拼杀数月,已不在意自己在何处打仗了。

……直到有一天,他猛地发现,他们在往洛阳进发。

至德二载十月,洛饮川随军踏上洛阳地界;他找了个借口出营地,远眺着半里之外的洛阳城,恍惚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两年之前的那段时光里。

那时师兄和溯溪先生都在,打仗会滚一身泥,还有人念着帮他浣衣。

洛阳的冬天还是一样的冷,只是冷,天却不飘雪;一样是高高矗立的城墙、仓皇逃窜的马匹和人。

只不过这一次,逃窜的换成了狼牙军。

洛饮川心中没有来由地漫上一丝感慨。他身后,上官陵在唤他回去,他漫不经心地应下,却还是站着没有动。

还想再看一会儿,再回忆一会儿。

洛饮川放任自己沉浸在过去里,许久,才舍得收回目光。

却在这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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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瞥见了城楼上一个影子——雪白的影子晃过,在漆黑的城楼上近乎刺眼。

洛阳的城门忽然开了。

像是早就知道门会开,唐军立即组织进城,很快便擒获了一支约一千人的残部。那些狼牙军离逃走只差一点,看见来势汹汹的唐军时,他们个个面露惊诧,好似想不到为何唐军会进来!

但吃惊和求饶已经没用了。唐军清点好人数,便将他们划进战俘营,等待发落。

收复洛阳后,郭子仪决定就在城中修养一段时间。洛饮川已不太记得清上一回进洛阳城时城中是什么景象了,他只知这一回进城,满目疮痍,到处都是荒废的民居。

唐军在城中勉强清理出了一块地方住下。

上官陵不知去了何处。洛饮川只当他逛到城里去了,自顾自地扎起了帐篷。帐篷里一如既往地给上官陵留了一个铺位,但直到日落,也不见人回来。

洛饮川皱了皱眉,心道这可不大妙。

要不要去找?

明面上的狼牙残部都被俘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城中是否还有其他危险。洛饮川看着夜里影影绰绰的房屋,不由得有些担心。

虽然这小东西的安危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但好歹二人也并肩作战过几个月……

又过了半个时辰不见人回,洛饮川随手取了一支火把,向黑暗中走去。

远离了军营后,洛阳城的夜里很静。

这儿几乎没有居民了,是一片死寂。洛饮川走在路上,四周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他自己行走时细微的脚步声。洛饮川放轻了脚步,凝神细听——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他能听辨出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果然,在走出二里路后,他有了收获。

东南方向传来了一些响动。洛饮川闻声而去,渐渐听出是有人在交谈。人似乎不少,但说得很谨慎,压低了声音,教洛饮川听起来有些失真。

洛饮川想了想,在墙上按灭了火把,运起轻功,无声地摸了过去。

“……安庆绪较之他爹,实在蠢得多。这一仗告捷,北边隐隐有狼牙军官欲率部归降的消息。”有人压低了声音说。

洛饮川凝神静听,一边听,一边握紧了剑柄。这个声音他好像在哪儿听见过,可是记不真切……

但是既然说了“归降”二字,这个人的立场应当站在唐军这边。

洛饮川心底暗自一松。

但还没等他松快多久,另一个人便开口了——这一次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立时将他定在原地!

“有消息……不代表是真的,”另一个人道,“等他们……咳咳,等他们真的归降,再振奋也不迟。”

洛饮川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听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正在微微发颤。现在说话的这个声音……洛饮川化成灰都认得!

是师兄,是顾青岸的声音!

顾青岸只开口说了很短的一段话,他似乎身体不大好,中途还咳了几声……洛饮川一字不漏地将他的话听完,想立即去找他、奔向他身边,却几乎忘了该怎么迈步。

先前那人似乎也听出了顾青岸状况不好,略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了。

“今日晚了,便不再叨扰。先生亦早些歇息。”

“好。我便不送了。”

“先生不必送,我自己回去便好。”

洛饮川听见他们聊完,心中不由得有些急。他正轻身提气,在房头瓦片上飞掠。一路找来,他竟瞧不见哪间屋子亮着灯,感情他们说话都不点灯吗!

小院门轴“吱呀”一响,接着传来关门声时,洛饮川已经离声源极近了。他四顾周围,只有辨出这里原应该是一处居民区,小院密布,却皆是黑的,根本不知刚刚的关门声从何而来。

……不过,都这么近了,一院一院地翻找过去也不是难事……

洛饮川随意选了一户漆黑的屋子,刚要翻进院,就听近在咫尺的地方再次传来说话声。

“出来罢。真当我不晓得……你躲在那儿?”顾青岸平静道。

洛饮川猛地一惊,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师兄”!

但差点终究是差点,他没有说出一个字,因为有人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屋中某处,少年人清脆的嗓音拖长了,撒娇似的唤了一声……

“师兄——!”

是上官陵。

“师兄,”伴随着一阵东西被翻动的动静,少年人清凌凌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顾青岸不想解释许多,他早已乏了,便揣着手,敷衍道:“你长大便知道了。”

上官陵闻言,期期艾艾地“哦”了一声。

“你该回去了,难不成想在这过夜?”顾青岸催促道,“这么晚,军中该找你了。”

可上官陵却摇了摇头:“我不。我都已经好久没有见着师兄了……师兄游历时行踪不定,后来……我又没法去找你……”

小少年可怜巴巴的语气教顾青岸没有来由地想起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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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短暂地走神了一瞬。

他知道他的小师弟成长得很厉害,战功赫赫;通常他都是独自作战,铁剑所过之处割肉碎骨,锐不可当。

顾青岸感到欣慰。

然而不告而别两载,不知小师弟还愿不愿意见他……

“师兄……师兄?你在听吗?”上官陵歪着头看了看顾青岸,屋里不点灯,他也看不真切师兄的身影,可是他感觉师兄正在发呆。

果然,短暂地怔愣了一下之后,顾青岸才歉然道:“我走神了。”

“在想什么?”上官陵追问,“莫不是又想你那心上人了?哪家姑娘呀?说说嘛,师兄——”

顾青岸不吃他这套:“你该走了。现在出去可能还赶得上崔大人,不然你就自己走夜路。”

方才走出去的崔大人是郭子仪的情报官,前来同他交接些事宜。那一位少在军中露面,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身手也是极漂亮的,护下一个少年轻而易举。

上官陵缩缩脖子,“哦”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并着开门和关门的动静。

此时,洛饮川已经准确地到了传出声音的屋后。他听了半晌,终于等到上官陵离开,等人走远后,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那间屋子的窗户。

冬日寒风骤然灌进屋内!

洛饮川跳进去,见窗户对面放着一张床,顾青岸正坐在床上,背对着他。洛饮川借着昏暗的月光,看见顾青岸静静地坐在那,一袭白衣,像个不真实的雪塑。

他并没有对开窗的动静感到意外,反而平静地道了一声:“阁下终于舍得现身了,教我好等。”

“……”

洛饮川听着他熟悉的嗓音,忽然觉得愤怒又委屈。

师兄完全没有认出他——上官陵方才亦喊他“师兄”,喊得那么亲切;而师兄竟认不出他的身法了!

明明之前,师兄在二十尺外听见点动静,就能准确地喊出“饮川”二字的……

洛饮川忽视了师兄离开他两年,且这两年里他又是声音有变、又是武艺快速精进的事实,在心里责怪起认不出他的顾青岸来。

两年里,自己每日每夜都在担心他……再见面时,他却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叫着别人师弟。

对你来说,师弟也如随手捡来的野狗,腻了就可以换一个是吗——洛饮川想这样吼他,可是话到嗓子眼,又哽住了。

洛饮川用力地眨了眨眼,向顾青岸走近。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师兄并不是身着白衣,那白色的是满背霜白长发;他脑后似乎还系着一条绸带,绕到前方去,似乎恰好遮住眼睛……

他怎么了?

洛饮川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回响。即将靠近四尺时,顾青岸警告了一声“停下”,但洛饮川没有听。

于是在下一个瞬间,洛饮川肩上一凉——顾青岸没有回头,却准确地抓起手边长剑、拦住了洛饮川。

“无论何事……退远了说,”顾青岸冷声道,“否则我会杀了你。”

洛饮川闻言一怔,继而却好似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忍不住笑了出来:“杀我?你说你要杀我?……顾青岸,许久不见,你怎么连剑都握不稳了?”

洛饮川一边说,一边徒手抓住那柄剑的剑锋,狠狠一抽!如他所料,顾青岸的手虚软无力,轻易地就被他夺走了剑。

长剑被扔在一边,发出了“当啷”的一声响。

“……”

顾青岸的指尖微微一动,又颓然摊开了。

一只犹带夜露寒意的手捏了上来。那人的手很大,一把能将他的下颌和一部分喉管都制住,又强迫他抬起头;顾青岸被他捏得皱了皱眉,浓重的血腥味在这一刻灌入了他的感官。

洛饮川抓剑的时候划破了手,可他好像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只是愣愣地盯着顾青岸的脸,蓦然失语。

他的师兄曾经是很好看的……生了一对英气的眉,眼睛却温柔又多情,睫毛纤长,从眼尾上翘着拉出。可现在那双眼睛被一条白绫所束,瓷白的脸侧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像一条丑陋的爬虫,无比突兀。

洛饮川忍不住用指腹擦过那道疤痕,指尖微微一颤。

“你看不见了。”他低声道。

所以屋里没有点灯。

“是,武功也毁了,”顾青岸不疾不徐地将话说完,“无论你是谁,想从这儿得到什么……很抱歉,我给不了。”

洛饮川自生自长了两年,少年人声音变得快,他已经听不出来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觉得对方没有恶意……只是强行破窗而入,还掐着他的下颌看了这许久而已。

顾青岸,你可能有些不清醒。他对自己道。

但洛饮川没有被这番示弱似的话劝住。师兄蒙着双眼、被他掐着脖子,却还神色冷静地同他交涉的模样,简直令洛饮川血脉偾张。

他本想质问师兄的,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你错了,青岸。我要的东西,只有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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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洛饮川缓缓凑近,温热的鼻息喷吐在师兄脸上,“我要在这里……上你。”

既然师兄已认不出他这个师弟,那就怪不得师弟直呼他的大名了。洛饮川心情极好地想着。

“……!!”

他捏小鹤似的捏着师兄的脖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顾青岸浑身一颤,忽然剧烈挣动起来,他勉力后退了一段,却还是没能从洛饮川手里逃走。洛饮川憋了两年,终于再次吻上他朝思暮想的柔软唇瓣,一时间情难自禁,擒着师兄的嘴唇便用力地舔吻吮吸起来。

顾青岸万万没想到这半夜前来的是个登徒子,他“唔唔”地挣扎着,伸手勉力推拒。但那人不仅没被推开,还变本加厉地将他仰面按倒在床铺上,湿热的舌头也探了进来!

顾青岸被他舔得头皮一麻,思维空白了一瞬——继而他嘴巴微张,刻意在软舌深探进来时,狠狠咬下!

可洛饮川竟还是没有退出去。

一线鲜红的血从二人口唇相接出溢出。血液腥甜的味道蔓延开,顾青岸还想用力,却忽然从嗓子眼里吐出一声气音,牙关也松开了。

洛饮川撕开他下身的衣物,握住他蛰伏的阴茎揉弄。

“唔……呜呜……放……”顾青岸想说话,却被牢牢着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你硬了,”洛饮川低哑地笑了一声,“想要了吗?”

“滚……不知廉唔……!”顾青岸骂了一半,嘴巴却又被堵住。

洛饮川心情极好地亲着他,玩弄几下他半硬起的阴茎,又去摸那个紧闭的后穴口。那处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碰过,干涩紧窄,教洛饮川一摸,便羞涩地收紧了,仿佛恨不得躲进两个臀丘之间,不让他找到。

太干了。

洛饮川想了片刻,终于依依不舍地放过了师兄的唇。他压制住顾青岸的挣扎,将人翻了过去,拿过扔在一边的腰带,把他的双手反缚在了身后。

顺道也抽走了他藏在袖中的一柄薄刃。

“……!!”

顾青岸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他看不见,于是身体变得格外敏感;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他的赤裸的腰臀上流连,安静片刻后,温热的鼻息打在他腰眼上。

顾青岸蒙在白绫下的双眼猛地睁大!

“不……你不会是要……”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停下来!”

洛饮川只当微风过耳。

他扒开那两瓣屁股,吻上了阔别两载的温柔乡。

“啊……哈啊……别、别舔了呜……”

顾青岸绷直了脚背,双膝蹭动着向前逃去。他挪开了些许,于是后穴里那根舌头终于滑出去了些许,没有再抵着他的敏感戳弄。

可好景不长。顾青岸还没喘匀气,就再次被那登徒子捏着窄腰拖回原处、用舌头奸透了穴!

那舌头简直灵活得像什么活物一样,在穴里钻来扭去,模仿着阳茎操弄的动作进进出出,不多时就插开了穴眼,捣出了咕唧水声。但是,比起那舌头的刺激,被陌生男人压在床上舔吃穴眼这种事显然更加让顾青岸无法接受。

从那人鼻尖喷出的热气不断打在臀缝里,口涎流进后穴,又被舌尖挤出,流过会阴,打湿了沉甸甸的囊袋。

洛饮川用大手包住那儿揉动。

“啊……!!”

顾青岸蜷紧了脚趾,翘起的阴茎一股一股地淌出腺液,仿佛是快到了。洛饮川惩戒似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借着他前端流出的水,二指探入后穴。

第一次做的时候,师兄恐怕很疼。他还是后来才知道做这事时还要经过细心的扩张润滑,否则承受方很容易受伤。

……他们那时没有搞出血来,都算顾青岸天赋异禀了。

顾青岸的穴眼儿的确很容易扩张,仿佛天生就适合被男人肏一样。洛饮川撤出舌头后,很快便循序渐进地加到了四指,顾青岸一骂,他就用指尖操弄穴里那块要命的软肉,将那串诸如“畜生”、“混账”之类的字眼通通操回对方的嗓子眼里去。

在那儿软得能吞下他半个拳头时,洛饮川终于觉得差不多了。他把顾青岸摆成一个肩膀着地、屁股高翘的姿势,热气腾腾的阳根在穴口磨蹭了几下,便一气送了进去。

“……啊啊啊!哈……不……”顾青岸胡乱摇着头,崩溃地感受着后穴被一寸寸撑开的感觉,“滚出去呜……”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洛饮川沉甸甸的囊袋拍在他会阴处,粗长阴茎一口气插到了底!

肠肉抽搐着缩紧,努力想将异物排出,但这不仅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伺候得洛饮川十分爽快。他按着师兄用力捅了数十下,在紧致的嫩肉里驰骋,狠狠地发泄了一番欲望,操得那软穴不住痉挛着吐出汁水,才慢了下来。

“呼……”洛饮川喘了口气,又调情似的拍打几下顾青岸颤抖的臀尖,“别夹了,这么想被搞死在床上?”

顾青岸又骂他。就一个不知廉耻、一个畜生混账,翻来覆去,断断续续地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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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饮川低声笑了笑,继续在穴里进出起来。这一回他故意扒开臀肉,一气挺身捣干到最深处,再动作缓慢地抽出,教师兄好好感受体内埋着男人阴茎的感觉;如此便能发出响亮的、淫靡又濡湿的肉体拍打声。

“啪”、“啪”……

有粘稠汁水被干出穴眼,在白腻肉臀和洛饮川结实的小腹之间拉出透明的水线。

顾青岸被磨得难受,又时时被这声音提醒着自己在做什么……他羞愤得几欲咬舌自尽,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连牙关都没了力气。

只能随着那贼人的动作摇晃、呻吟着。

洛饮川这般操了一会儿,也开始忍不住了。他逐渐加快了抽送的动作,附身在师兄的脊背上亲吻,那里已经不复光滑,有一道摞一道的伤疤。洛饮川舔弄啃咬那些刚刚长好的软肉,犬齿刮破皮肤,令顾青岸痛得哀叫出来;而后再吮吸伤口,在皮肤上狠狠烙上自己的痕迹。

像一条标记领地的犬。

他的腰臀动得飞快,单手紧扣着师兄的小腹,随着操弄的节奏,能摸到师兄腹中凸起的硬物;交合处水液拍打的声音连绵不绝,也不知是润滑用的那些,还是从穴中榨出的淫汁。洛饮川咬着师兄的肩头,感受着他越绞越紧的穴道、痉挛得跪不住的双腿,知道他快去了。

但即便如此,师兄还是没有认出他。只是伏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叫床。

洛饮川哼了一声,伸手捏住他立起的乳尖:“爽吗?夜半三更……被野男人操得爽到口水都收不住……嗯……屁股都被操红了……”

顾青岸狠狠一抖,下意识咬住了下唇。

可他身上的男人变本加厉地操干后穴软肉,像是恨不得将那儿操坏似的用力;顾青岸夹紧的肠肉几下便被他肏得痉挛,好死不死地,乳头还被他捉住,快速地拨弄起来。

“呃……嗯啊啊啊啊!啊……”顾青岸挺着胸,双眼泛白地被肏射了,大量的白浊射在了床单上。

洛饮川低低一笑,用高潮的后穴重重套弄自己的阳茎,强硬地操开推拒他的软肉,教顾青岸绷紧了大腿和脚尖。他失了力气的红腻软穴颤抖着含弄男人的硬挺,捆在一起的双手无力地合拢又张开,射过的阴茎也随着后面操弄的节奏不断往外滴出残精。

一副将要被肏坏了的样子。

洛饮川很满意。他激烈地肏干师兄,直到他差不多缓过来了、再次开始哭叫,才咬住他的耳垂,压低声音道:“射了好多啊,小荡妇。”

“……”

白绫之下,顾青岸无力地闭上了眼。

恍惚中,他感觉后穴的东西不知疲倦地捣弄着,仿佛想把他操穿。那贼子还没有射,好整以暇地玩着些九浅一深的花样,肉茎上凸起的经络磨得顾青岸不住地颤抖。

“你……你要杀……便杀……呃,”他断断续续地道,“何须这般……折辱我……”

洛饮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像母兽般跪趴在地的师兄,说这话时,湿软的后穴还在吞吃自己的阳根。他掴了那淫荡的屁股一掌,恶狠狠地道:“折辱?你不是舒服得紧么?今天无论从窗户进来的是谁,都可以上你吧?”

“不……啊!呜啊……”顾青岸哭喘着,反反复复地说着不,“呜呜……不要了……”

洛饮川“啪”地一下肏入最深处,又捏着师兄的大腿,把人插在阴茎上翻了个身。顾青岸被他这一下肏得再度硬起,大张着嘴叫都叫不出,只是浑身颤抖着,像个被肏坏的娃娃。

洛饮川抱着他的腿,在肠道里大力冲刺。

“啊……啊啊……停下……”顾青岸意识涣散,喘息也被肏得散乱,“呜……要坏了!呃啊……”

洛饮川摸了一把他乱颤的腿根,把臀缝掰得更开:“不会坏的。你这么贪吃……嗯……还在咬我呢。”

后穴里粗壮的东西疯狂地顶弄敏感软肉,插捣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洛饮川又把师兄的大腿往两边打开,酣畅淋漓地把自己的阴茎插到底,肏进最深处的结肠,又附身叼住立起的乳头吮吸。

那乳头上还粘着些方才顾青岸自己射上去的白液,洛饮川将那些液体舔走,连着吃进去半个胸脯,好像在吸师兄的奶一样。

顾青岸被他吮得受不了,却又怎么也挣不开捆手的带子,他难耐地哭叫着,焦急地蹭动手腕,蒙眼的白绸都哭湿了一片……真的不行了,有没有人能来救救他……

“不要了……别……啊啊、停……停下……”情迷意乱之际,他说起了那个念想了六百多个日夜的名字,“饮川……救救我……呜呜……”

洛饮川微微一怔,继而更加兴起!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的阳茎似乎又涨大了一圈,“青岸……青岸……”

顾青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不敢再叫,生怕师弟在贼人面前暴露身份,于是狠命咬住了嘴唇,再不发一言。

他感觉到后穴里那东西肏得越来越快,几乎要把肠壁磨破;洛饮川兴奋地亲吻啃咬师兄的乳头和锁骨,在高热、潮湿又紧致的后穴里野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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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弄不停。

顾青岸嗓子眼里发出几声闷闷的湿润呜咽,几乎淹没在肉体相交的啪啪水声里。

“唔……呜呜……呜啊啊啊啊!”

随着剧烈的插弄,稠液从洛饮川阴茎里喷出,激射在敏感的肠道内。他一边射,一边继续操弄顾青岸,那些灌进去的东西全被他堵住,一滴也没有漏出来。

顾青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肏射的。

也许是那登徒子射精的时候,也许更早……或许他的高潮从未停止过。他的身体在黑暗里控制不住地抽搐着,泪水和涎水糊了满脸。

片刻之后,那人凑过来亲了亲他狼藉的嘴唇。

“你刚刚在叫谁?”洛饮川问他,“说给我听,好不好?”

“……”

顾青岸一声不吭。

洛饮川便轻轻地摘下了他蒙眼的白绸。脑后的结早已散乱了,那绸带只要被人一拨,就会掉下来。

顾青岸的眼睛失神地大睁着,不知为何,原本漆黑的瞳仁变成了淡红色。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绸带被人扯掉。无神的双眼眨了眨,转向洛饮川的方向。

洛饮川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他的眼睑:“你的眼睛……”

顾青岸便把眼睛合上了。

洛饮川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恼。他慢慢地从师兄身子里退出来,解开了缚住双手的腰带;那细白的腕子已经被勒出一圈红印,洛饮川爱怜地揉了揉,拾起师兄的一只手,把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

“上一回……你是这般帮我擦脸的,”他低声道,“师兄,是我……我是饮川。”

“饮川”二字出口的刹那,顾青岸猛地一颤!

他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可是那对兔子似的红眼睛依旧看不见任何东西。他愣怔了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反问:“……饮……饮川?”

洛饮川“嗯”了一声。

顾青岸挣扎着支起上身,连身下流出来的体液都顾不得擦,便急着伸手去摸他的脸。洛饮川乖顺地任他施为,一动不动地让师兄的指尖细细描摹过他的眉眼,好一会儿,才听顾青岸哽咽道:“饮川……”

洛饮川在月光下,亲眼见着有泪自师兄的眼尾落下。

……于是洛饮川用力地拥住了他。

“师兄……你还记得我,太好了,”像是要将那人嵌在怀里似的,洛饮川紧紧抱着师兄单薄的身子,“你去哪儿了?这两年,怎的全无音讯……我好想你……”

他的语气像个遭到了抛弃的小狗,顾青岸听得不忍,抬手慢慢抚摸师弟的脊背。

“此事说来话长……我怎会不想见你,只是真的不能……”他苦笑道,“这两年,我一直在狼牙营中,连提起你的名字都不敢,更遑论去寻你。”

“狼牙营?”洛饮川脑中蓦然闪过下午在城楼上见到的那抹白影,“那洛阳城的城门……”

“是我开的,还有溯溪……他现在应当到唐军那儿了,”顾青岸把下巴搭在师弟肩上,想到哪说到哪,“溯溪在潼关被俘,好在当时我在狼牙中已有了些话语权……便将他提到我手下,一起做了唐军的内应。”

“溯溪先生也活着……太好了!”洛饮川开心起来,毛绒绒的脑袋在师兄耳边磨蹭,“他有没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武功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头发……”

他的问题太多,顾青岸耐着性子听完,慢慢地答:“眼睛还有办法,在狼牙军中没那个条件,仗打完了,慢慢治就是……武功不行了,安庆绪不喜欢我的武学,命人交给我一套塞外的功法。后来真气走岔相冲,武功便散尽了。头发也是那时白的……我瞧不见,但据溯溪说,也不算太难看……?”

洛饮川拨弄着师兄柔软的白发,坚定地“嗯”了一声。

二人静静地相拥了许久,久到欢爱的余温散尽,从窗口出来的风使顾青岸打了个寒颤。洛饮川放他躺下,掖好了被子,又哒哒地下去关窗。

“你留一晚么?”他听见顾青岸问他。

洛饮川拴好窗户,想起方才师兄赶上官陵的态度,不由得起了胜负心:“师兄想不想我留下?”

“……”

顾青岸沉默了一会儿,才委婉道:“晚点卯已经过了罢,你不回去……应当也没什么……”

洛饮川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上官陵算什么,三两下就被赶回去了;还是他比较讨师兄喜欢。

他仗着师兄看不见,依旧用冷静的语调说:“点不点卯无所谓。师兄,我是问你,想不想我留下?”

他的语气听起来强硬极了,顾青岸一怔,莫名地回忆起方才被按着操干的时候……身上的男人凶狠地索取着,用语言羞辱他,简直没有一处能让他联想起当年的乖巧师弟。

“想不想?”洛饮川逼近了他,近到两个人几乎鼻尖贴鼻尖,又再次询问。

顾青岸顿时感觉自己被什么盯住了。他咬了一下嘴唇,顺着洛饮川道:“……想。”

“……听起来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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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逼你似的,师兄。”洛饮川叹了一声,忽然又退开了,作势要走。

顾青岸瞳仁一缩,脱口而出一句:“别走!”

他猛地伸出手去抓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有抓到,登时急得鼻尖一酸。这一把抓得太过用力,扑空之后,他也失去了平衡,整个向前跌去——

被洛饮川接在了怀里。

“那不走了,师兄,”他语气里的笑意终于藏不住,“以后也都不走了。”

顾青岸被男人身上战火和鲜血的味道包裹住,又与他温存了片刻,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久违地一夜好眠。

洛饮川迷迷糊糊地被敲门声惊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天已大亮。战中养成的早醒习惯不知怎么的失了效,现在哪怕是往保守了估计,都快要午时了。

门外还在敲,有些急促。

他怀里,顾青岸皱了皱眉,眼睫颤动着,仿佛要醒;洛饮川便用软被把师兄的耳朵一包,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方才披衣起来准备开门。

穿衣时,他顺手拾起了地上的长剑。

在他走向门口的时候,敲门声停了。洛饮川眼神一凛,也隐住了自己的脚步声。他用左手开门,而右手握紧了剑,在门被拉开的刹那,一道剑光自外面迸了进来!

“叮当”一声,洛饮川和门外之人短兵相接,剑锋相互交格的刹那,二人终于打了一个照面——

双双睁大了眼。

“溯溪先生?!”洛饮川松了劲,讶然道,“你会使剑了?”

秦溯溪看起来则更加意外,他一脸见鬼的表情,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小……小洛?你怎么在这?!”

洛饮川后知后觉地“嘘”了一声:“出去说?师兄还在睡……”

“醒了。”顾青岸的声音从屋里远远地传来。

方才兵器交接的“叮当”一声将他惊醒,好险吓出一声冷汗;好在仔细一听,并不是什么敌袭。

他失了武功后,秦溯溪学了些简单剑法防身,听见去开门的人不使盲杖,或许吓着了。

洛饮川听见屋里师兄起身的动静,先一步跑了回去。他一到卧室,就看见师兄闭着眼睛,正在摸索什么。

“找什么?我拿给你。”洛饮川道。

“遮眼睛用的绸带……”

秦溯溪刚好走了进来,从地上拾起那根白绸,入手凉滑,上面还有几块干掉的水渍。他脑瓜子“嗡”了一声,猛地转头。

顾青岸白皙的肩头,那几个红印尤为扎眼——称之为吻痕都有些抬举了,那根本就是齿印……显然这俩人昨天夜里已经干过事了,还很激烈。

秦溯溪大为震撼。

崔大人昨天不是呆到夜里才走?还有那个上官什么……也不知道那小孩听见什么风声没有。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他呆立原地,洛饮川便抽走了他手里的白绸,给顾青岸系上。光线被白绸遮去的时候,顾青岸终于舒了一口气。他这眼睛畏光,不用什么遮住,就会一直疼。

“溯溪,你怎么过来了?”顾青岸问。

秦溯溪抱着胳膊:“没正事,过来瞧瞧你。过会儿那个叫上官什么的小子也会来,商量一下怎么把你弄走。”

顾青岸纠正他:“是上官陵。”

“走?师兄要去哪?”洛饮川则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解甲归田,退隐江湖,回师门帮师父锄锄地,”顾青岸勾了勾嘴角,“但愿我这个瞎子不会把老人家刚种下去白菜秧子撅了。”

洛饮川“啊”了一声,仍是不解:“纯阳……哪里有地方种白菜秧?”

白菜种在山尖上,一夜就给冻死了。

“不是回纯阳,”顾青岸拍了拍床铺,“坐,我慢慢说。”

“早年,神策军上华山找静虚子的麻烦,静虚子远走,神策残部却留了下来。这其中,有一位小军官,名唤上官澜风。

上官澜风人并不坏,留在纯阳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日复一日的驻扎中,他发现自己的同袍借驻扎威慑之名,行迫害来往道人之实,被他撞破,还邀他一同参与;他一怒之下,便杀了昔日共事的兄弟,叛出神策。

那被他所杀的神策军名叫尉迟曦,此人还有个弟弟,叫尉迟戎。”

顾青岸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嘴这两人。洛饮川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可顾青岸提完之后,再也没有说起他们。

“上官澜风叛出神策,一路逃到山下,被一位顾姓纯阳女冠所救——那位女冠,后来成了我师娘。他们二人在躲避神策追捕的途中,捡到了一个顺着河漂过来的婴儿,也就是我,不晓得是哪对缺德夫妻扔的。师父他们心善,便带上了我一起逃。

师父他们的确想要一个孩子,只是一直没法安定下来。在河里白捡了一个我,也算是意外之喜,随师娘的姓取了个名字,便就这么将就着养下来了。

神策追杀了他们几年,后来也逐渐倦了。师父和师娘找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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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师娘教我习字读经,师父启蒙我武学,到七岁我才上了华山,学了几年剑法回去,发现师门里又多了个小师弟。”

洛饮川听着,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是……上官陵吗?”

“对,他是师父师娘亲生的孩子,也跟着师父习武,所以让他唤我师兄,”顾青岸道,“我总归是捡来的,不好教他直接喊哥。”

“上官陵幼时好动。我回师门住时他五岁,我练功他要抱腿,我打水他要拽桶……坚持了一个月,我同师父说我要出门游历,师父却说我太小,至少长到十七再走。……我气急跟师父打了一架,差点没被他打废腿。

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十七岁出师,在瞿塘山口遇到你,带着你继续游山玩水。你说你也要习武,我念着师父的身份不好暴露,便送你回纯阳去学。你我二人皆是纯阳门人,便也以师兄弟相称。”

洛饮川“哦”了一声:“所以上官陵这个小师弟比我亲?”

顾青岸想拍他后脑勺,却又看不见,抬起手又顿住:“你光听懂了这个?!”

“听懂?真比我亲啊?”洛饮川握住师兄的腕子,危险地啃咬了一下,“师兄……”

“……你亲,全天下就同你最亲。”顾青岸红了脸,把手抽回来揣着。

洛饮川便又笑了。

坐在一旁的秦溯溪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他这是第几次这么觉得了?

好在,他没有尴尬太久。外头很快便起了一阵混乱的马蹄声,是上官陵到了。

那半大小子骑着一匹马,手上还牵着另外两匹的缰,眼见着快到了,忙不迭地喊着“吁——”、“吁——”,好不容易才将马都停下来。

“师兄!走罢!崔大人给我指了一条安全的路,先送你回家去!”上官陵干劲十足地在外面喊。

顾青岸应了一声,摸到床边的盲杖,借力起身。他一动,秦溯溪和洛饮川不约而同地跟着站了起来,又在看见对方的动作时,一起停了下来。

“溯溪先生也去?”洛饮川先开口问道。

秦溯溪答得理所当然:“我自然要去。我不去,青岸的眼睛谁治?”

洛饮川就拧起了眉:“……是哦。”

“你跟着做什么?”秦溯溪抱着胳膊,“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还算在唐军名册里,不能擅离罢。”

聊这两句天的空挡,顾青岸敲着地,摸索着到门口,把门拉开了。上官陵往里一瞧,一眼就看见了昨晚夜不归宿的战友:“玄都!你怎么在这儿?!”

顾青岸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上官陵在叫谁。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好久之前,溯溪同他提了一嘴饮川取的字。

“我来找师……”话到嘴边,洛饮川看了一眼那少年,忽然改了口,“找我道侣。”

“咦??!道侣……谁?”上官陵的眼神快速地在师兄和秦先生中间扫了一圈,一种不详的预感漫了上来,“你不会是说……”

洛饮川自然地走近了顾青岸,伸手扶住他的腰身;顾青岸冷不丁地被他摸得一颤,盲杖“嗒”地敲了一下地。

顾青岸捏紧盲杖,尽可能平静地颔首:“是我。”

上官陵无比震惊:“师兄……他就是你那个心上人?!男的?你俩什么时候……”

“师兄早年就答应我了,对罢?”洛饮川当着上官陵的面,亲了一口顾青岸的耳朵尖,故意问道。

顾青岸对此没有什么印象。

但是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应下了:“嗯,是这样。”

反正不管他应不应,道侣之事都已经板上钉钉了,顺着这小子说句话又能如何呢?顾青岸感受着洛饮川微微收紧的手指,觉得他应该还算中意这个回答。

洛饮川的确很开心。

这样的开心一直持续到上官陵对着洛饮川脱口喊出一声“大嫂”为止。那一刻,整个屋里骤然静了下来。

洛饮川向营里告了假,同顾青岸一行人一起上路了。

还是三匹马,洛饮川道师兄眼睛不便,不好自行骑驭,堂而皇之地蹭到了师兄马背上,教那骏马一次载两个大男人,马儿气得连打了好几个响鼻。

不过,顾青岸不得不承认,身后坐着个师弟,还是方便了好多。

他不必再分神去听周围的动静,长时间赶路乏了,还可以靠着师弟睡一会儿。就是有时迷迷糊糊间,会感觉到有人在啃咬自己的耳尖、脸颊或者其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生生将他弄醒了,哭笑不得地坐正一些。

“你这是饿着了?”他小声埋怨,“一副没分干粮给你的样子。”

“饿坏了,”洛饮川也小声跟他咬耳朵,“下头更饿。”

顾青岸面上一红,当即往前挪了挪,不愿再贴着他了;洛饮川混不在意,也跟着往前坐,将师兄紧紧夹在自己和马鬓中间。

“你……”顾青岸感到自己的臀肉已经蹭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方,“溯溪他们……!”

“小陵,跟我去打两只兔子来,”秦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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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毫无预兆地喊道,“饿了!”

洛饮川一笑,从善如流地勒马减速。

“来了!”上官陵应了一声,打马跟上秦溯溪。

直到走出去几十尺,瞧不见后面那两人了,他才后知后觉地疑惑道:“秦先生,午饭才过了一个时辰呀……师兄他们一个人在那边休息,没关系吗?”

秦溯溪冷笑一声:“不必管他们死活。过两个时辰再回去就行了。”

走走停停一月有余,四人到达了巴蜀边境,山已然变得陡峭高耸,但还没有真正地入蜀。

上官澜风就隐居在这样的高山里。

山脚有个小村庄,民风淳朴,自给自足。上官陵熟门熟路地去扣某一家的门,用随身带着的糖块换来了几个烧饼。

从小村进山,又走了半天。天擦黑时,转过最后一个弯,一座水边小院终于出现在眼前。院外辟了一片地,种了些作物,草屋中有炊烟升起,正赶上晚饭时候。

上官陵忍不住一夹马腹,率先跑进了院子:“阿爹!阿娘!我们回来啦!”

顾青岸听见小孩咋咋呼呼的声音,知晓是到了,从洛饮川怀里支起来坐正了些。上官陵风一样地下马刮进屋子,几个呼吸后又刮出来,招呼客人们拴马。

洛饮川小心翼翼地扶师兄下地,一转头,就看见草屋里转出一个漂亮妇人。上官夫人年岁不小了,看上去却依旧清丽出尘,气质高华;仍习惯盘着女冠的高髻,用一支银质莲花簪插稳,簪头坠着细小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晃。

“回来就好,”她微笑道,“进来坐罢。”

顾青岸循声前去。他本以为失去视野后,进门会有些困难;可自小生活的地方每一寸都刻在了心里,他几乎是顺顺畅畅地到了门前,向上官夫人躬身一礼。

他身后,秦溯溪和洛饮川也跟着抱拳。

“长歌弟子,秦小先生……是罢?”上官夫人亲切道,“那这位应当就是洛小道友了。”

此前寄回的信里,该介绍的都介绍了,顾青岸也没有同师娘过多赘述,只是特别又提了一嘴洛饮川的事。

“这是弟子认定的道侣。”他说。

上官夫人挑起一边眉毛,视线在二人中转过一圈。修道之人倒不拘什么世俗观念,只是……

“洛小道友瞧着也不比陵儿大许多,”她正色道,“青儿,你没有诱哄强迫人家罢?”

“……我哪儿敢啊。”顾青岸哭笑不得,心道洛饮川不强迫他就算不错了。

上官夫人又追问几句,直到洛饮川信誓旦旦地说是他追的顾青岸,她才姑且放下心来,牵着洛饮川的手,悄悄地叮嘱若是受了欺负,师娘可以做主。

洛饮川只得应下。

顾青岸捉住个空挡,迅速地试图转移话题:“怎没听到师父的声音,他还好么?”

提到上官澜风,上官夫人便幽幽叹了一声:“他过几日才回来,上镇里取他的枪去了——狼牙嚣张,他道无法安坐,要出去打仗。”

顾青岸想了想,提了另一件事:“尉迟戎死了。”

两年前,他被尉迟戎所擒。尉迟戎以虐打他为乐,一时没有杀他,最终在某一日自食恶果,被他反用铁链勒死。

至此尉迟兄弟皆死,只要上官澜风低调些,当年那些仇怨也就算是翻篇了。

上官夫人听懂了他的意思,夸赞了一声“好青儿”。上官陵在后面摆好了碗筷,大声招呼他们开席,秦溯溪溜过去一瞧,桌上竟还摆了酒。

不知是什么酒、几年陈,但酒香四溢,一闻就知不是凡品。

“家夫好藏酒,藏了自己又喝不了,”上官夫人道,“都别客气,就当给那呆子腾酒窖!”

“夫人大气!”秦溯溪立即买账。

上官陵欢呼一声,也要倒酒,却被上官夫人拿走了酒壶:“你不行。及冠再试。”

洛饮川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在心里发笑。他看了一眼师兄,恰好看见顾青岸也勾起了唇角。

“师兄,喝一点么?”他问。

顾青岸摸到杯子,往洛饮川的方向一推。洛饮川便从善如流地给他倒上,又捏起自己的杯子,轻轻跟他一碰杯。

顾青岸听见“叮当”一声,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辛辣,顾青岸听着耳边亲朋谈天说笑的声音,只觉得那热意滚烫地流进胃里,烫得他眼角微潮。

“好酒……”他顿了一顿,半晌才道,“还要。”

洛饮川便再给他倒上。

这一顿饭收场时,顾青岸久违地醉了。他困倦地往旁边一靠,果然被洛饮川接住了;顾青岸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装作睡着,可洛饮川看了他一眼,便拆穿了:“师兄,睡着还笑呢?”

顾青岸小声哼哼:“吾好梦中乐呵。”

“那梦中还会讲话呢?”洛饮川接着问。

顾青岸就把嘴巴一抿,靠在他怀里不说话了。反正他双眼被白绫一盖,没人知道是闭是睁,就这么窝在师弟怀里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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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顾青岸断然干不出这事儿。

但是喝醉的师兄……洛饮川眼神暗了暗,向上官夫人问了一声师兄的房间,便半抱半扶地带着师兄回房了。

“师兄,醒醒。”

顾青岸迷迷糊糊、觉得自己真要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见师弟叫他。

“唔……什么了饮川?这好黑……”他睁开眼睛,眨巴了两下,意识才回笼,“啊,我看不见……”

他眼睛上的白绫不知何时又被洛饮川扯掉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看不见。

洛饮川轻轻笑了一声。

片刻之后,顾青岸感觉到师弟热乎乎的气息靠了过来,洛饮川在离他极近的地方顿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落了一吻在他眼睑上。

纤长的眼睫反射性地颤了颤,戳刺得洛饮川的嘴唇有些痒。

眼睑之后,便是鼻尖,再之后是嘴唇……洛饮川擒住他的唇瓣吸吮,时不时用犬齿轻轻咬过唇面,顾青岸觉得有些疼,却也无意制止。

他知道师弟想要什么。

顾青岸的身体逐渐开始发热,双乳立起的肉粒将单衣顶起一个诱人的小尖;洛饮川把舌头探入了他的口腔,唇舌相接之处逐渐起了些水声,啧啧作响。

顾青岸抬手环住了师弟的脖子。

“师兄……一会儿可要忍住了,”洛饮川低哑道,“师娘武功好,动静大了怕是会听见。”

尚醉着的顾青岸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听见这么一句,腿根一颤,竟是半硬了起来。他咬住下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洛饮川便剥开了他的寝衣,吻上胸口。

“……啊!哈啊……唔……”

顾青岸搂着师弟的脖子,修长的大腿要掉不掉地盘在师弟精壮的腰身上,双眼发黑地承受着冲撞。洛饮川听得出来,师兄在努力忍着喘叫,只有爽到意识不清了,才从喉咙里迸出一两声难耐的哭叫来。

可这种遮遮掩掩的、委屈而羞耻的喘声,反而让洛饮川更想欺负他。

洛饮川已经射了两次,却还没有想停下的意思。他师兄的小腹微微凸起,仿佛已经开始显怀,穴口也被操得软糯艳红,一副使用过度的样子。

洛饮川舍不得停下。

他大力地在师兄穴里征伐,肉茎进出发出了粘湿的咕叽声,剧烈的晃动让顾青岸的双腿都挂不稳,不知不觉就从师弟身上滑了下去,大开着倒向两边。

洛饮川握住师兄的腿根,狠狠挺腰,一气干进了更深的地方。

“啊……!饮川……不……”顾青岸的眼睫疯狂颤动,眼角渗出泪来,“太深了……不……唔啊……”

洛饮川覆手上去,摸到了自己埋在师兄体内的硬物,低低一笑:“师兄将我的东西藏深些,才不会掉出来……好给我生个孩子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进出捅弄,胯骨拍击在顾青岸的白臀上,拍出了一片摇动的肉浪。顾青岸很听不得这些淫词浪语,每回洛饮川一说,他的肉穴就会控制不住地咬紧,又被肉刃凶狠地干开,从深处挤出晶莹的体液来。

顾青岸不自然地颤抖抽搐,感觉到有液体被师弟的肉茎挤出穴口,顺着臀缝、流到了床单上。

他不知道那是之前洛饮川射进去的精水、还是别的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泄了几次;洛饮川将他压在床上要个不停,好像真想把他操到怀上一样……

明明不可能。顾青岸实在忍不住喘叫,只好抬起手,咬住了自己的腕子;洛饮川见状,探手揽住他腰背一个用力,就将他凌空抱起,坐在了自己身上。

“……唔!!!”顾青岸的身子酸软无力,猝不及防地坐实了,当即被体内的东西捅得两眼泛白!

这个姿势进得极深,能轻易捅弄到尽头的结肠口。洛饮川握着师兄的腰和臀用力,将他举起又按下,污七八糟的液体一股一股地被他捣出,沾湿了二人的腿根。

“不……饮川……”顾青岸颤抖着抬起手,抓住了师弟的肩膀,“停下……要死了……”

洛饮川答应了一声,咬上师兄的颈侧,双指将臀缝一分,在疯狂抽搐着的穴肉里冲刺起来。

顾青岸被他肏得指尖都在抖。酸麻快感从身下不停歇地传来,身前的阳茎翘着,呈现了过度使用的艳红色,又被肏干了几杵,才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一些稀薄白精。洛饮川被他高潮的穴道夹得舒爽不已,粗暴地在里面进出着,啪啪的肏干声几乎连成了片。

顾青岸的高潮持续了非常久。

师弟不依不饶地干他,碾弄敏感的结肠,令他不规律地收缩着臀肉,不断吮着体内的阴茎。最后洛饮川在湿热的肠穴内射出精液时,顾青岸好不容易平复些许的小腹再次鼓胀起来,乍看上去,竟如已有三四月身孕的妇人。

粗硬的阳茎终于软下。洛饮川抽离时,不小心碰到了穴内敏感。顾青岸颤抖了一下,穴肉抽搐着挤出了不少白浊,要掉不掉地挂在了穴口上。

他白皙柔软的臀肉已经被拍红。臀间隐约可见一个红艳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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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肉外翻着,一张一合地吐着浓精;身上到处是师弟咬出来的齿印和自己的精液,洛饮川帮他一擦,还会引得人不自然地颤抖。

实在是有些,过头了。

洛饮川看着师兄满身的狼藉,心疼地在他唇上蹭了蹭。顾青岸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睁开眼睛。

“……明日你走的时候,叫醒我。”他轻声道。

洛饮川替他擦身的动作一顿,片刻之后,他才开口。

“师兄,明日我和上官陵要赶早,你就多睡会儿罢。”他温声道。

顾青岸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可还是坚持道:“我送送你。”

洛饮川只好无奈地又亲了亲师兄。

他和上官陵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军营,只有秦溯溪会陪顾青岸留下。谁也不知道这一分别,何时能够再见,又或者能不能再见……

“战乱一结束,我就回来找你,我保证,”洛饮川在师兄耳边承诺道,“师兄在家养好身体,说不定眼睛治好的那一日,就看见我回来了。”

“……”

顾青岸不答,只是勾了勾师弟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第二日太阳初升时,洛饮川和上官陵便打马离开了。

顾青岸果真起来送他,他站在草屋门口,眼上覆着白绫,却准确地面对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直到再也听不见,才将脸转开。

“青岸?回来上药了,别看了,”秦溯溪在屋里唤他,“你在那想做望夫石啊?”

顾青岸敲着盲杖回屋,勉强提起精神跟好友斗嘴:“吾妻远走,怎能不忧心啊。”

“……算了吧,我都懒得说你,”秦溯溪翻了个很不文雅的白眼,“领子再拉高些,亏你还下得来床。”

“……”

顾青岸选择性聋了。

他吹着林间的清风,任秦溯溪给自己的眼睛敷上药,听着一阵马蹄带来的师父的唠叨,恍惚间,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仿佛就此远去,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在草屋小院里学武的从前。

又三年之后。

顾青岸的眼睛终于能在夜里正常视物了。溯溪还是不允许他看书写字,但他学会了在去镇上采买时要些前线的消息带回来,然后起个大早,借着日出前那点熹微的霞光看个囫囵。

秦溯溪怕他忧心,并不常与他说前线的事。

饮川倒是常寄信来,但战火之中,信件寄出十封,约莫只有一半能到顾青岸手上。

顾青岸仍旧忧心着,只是不大说出来。

这一日,他依旧早醒。天边蒙蒙泛光,照在书桌上,恰好能照亮纸上的字,又不至于刺眼。

这条战报上说,史思明也死了,他儿子史朝义做的。

顾青岸看了几眼,将纸张团起来扔进纸篓。史思明一死,叛军军心动摇,难成气候。

不出意外的话,战争将要结束了。

他拾起桌上的白绫,正要如往常一般系上,忽然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马蹄声。顾青岸微微一怔,向山路那边看去。

还看不见什么人影,但太阳逐渐升起来了。

天光照得顾青岸双眼微痛,可他舍不得闭眼,执着地盯着那条山道。

阳光从山巅一束一束地迸出。

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顾青岸忽觉双颊一热,滚烫的泪水自眼中流了下来;他抬手想要擦去,可下一刻,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白衣的少年黑马银鞍,身披朝阳,自山道一跃而出!

阳光给他镶上了一层金边,模糊了他的面目;可顾青岸一眼便知那是谁。

洛饮川远远地便看见了窗棂边的师兄。他双腿一蹬,轻盈地跃起,几步轻功便跨过了剩下的几十步路,行云流水地落在师兄面前。

顾青岸似乎刚起,白发散碎,浅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应当是能看见了。

泪珠从他脸上滑落,掉尽洛饮川心里。

“师兄,”他吻去顾青岸的泪水,“见我这么不高兴啊?都哭了。”

顾青岸终于合上眼,斥了一声“贫嘴”;可嘴角却诚实地翘了起来。

“打完了?”他问。

“差不多,剩下的穷寇残兵不足为惧,”洛饮川道,“这次真的不走了。”

顾青岸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抱了一下师弟;而后立即被洛饮川紧紧压在了怀里。

有情人终成眷属。

单身狗亲眼目睹。刚起床的秦溯溪和被甩在后面的上官陵看见这一幕,同时在心里啐了一声。

————————正文完————————

“饮川?怎么收拾东西了?”上官陵一脸羡慕地拖长声音,“这次放假你要回家啊?”

洛饮川“嗯”了一声:“回去陪我哥。”

最后一个字着重咬了,尾音忍不住愉快地翘起,凸出一个高兴和炫耀。

果不其然,这一句说完,他看见上官陵脸上的羡慕又加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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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什么时候再来学校啊?他是真的帅,”上官陵趴在椅背是哼哼,“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嗅一嗅时尚前沿的气息。”

“多看几个时装周不比看我哥强,装吧你就。”洛饮川随手捞起自己的围巾狠狠塞进书包里,心道就你这个馋样,我哪还敢让青哥来学校。

顾青岸是他名义上的哥哥。两人在孤儿院相伴长大,后来顾青岸高中念完便去接活,做了个不算当红、但也还过得去的小模特,硬生生供洛饮川念上了大学。

他哥赚到了钱,大部分都给了他,普通家庭的孩子该有的他一样没少;但随着洛饮川的长大,二人也逐渐聚少离多。现在洛饮川住了校,顾青岸更是几乎是全年无休,仿佛任洛饮川什么时候找他,他都有工作。

这回好不容易二人商量好,一起过一个节假日,洛饮川提前一整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准备第二天一大早,背上书包就走。

结果,才刚刚等到傍晚,他就坐不住了。

他们的小房子就在市区里,出校乘上地铁一个小时就到;左右晚上没什么事,提前一晚回去也没关系吧?

说不定家里还得收拾收拾,等他哥回来,一定要干净整洁才好。

洛饮川这样想着,跟上官陵通了个气,道是晚上查寝就说他上对面楼串门去了;七点刚过,他就背着书包出了校,乘上了人挤人的地铁。

时间走到八点半。

天黑下来了。洛饮川刚走出地铁口,就听见街边有人喝酒划拳的嚷嚷声。

这一片是小吃夜店,晚上最为热闹。穿过这片街,很快就能看见小区的铁门了。洛饮川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喧闹的夜市里,彩色的灯光从小店里射出来,一边是醉鬼扯着脖子大喊大叫的烧烤摊,另一边则是酒吧里驻唱歌手轻声细语的情歌,截然不同的声音在一条街里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和而不同。

洛饮川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只觉得在那醉汉的衬托下,酒吧里那个哼唱的声音无比顺耳。

甚至还有些……熟悉……

洛饮川的脚步慢了下去。他离传出歌声的酒吧越来越近,终于听出了一些不对。轻缓吉他扫弦声里,那个正在唱歌的男声,怎么这么像他哥的声音?!

……他其实没有听过顾青岸唱歌,两兄弟都不是爱玩音乐的,偶尔聚会上有人起哄,顾青岸也只推说不会。

洛饮川皱着眉,又听了一会儿,终于迈步走进了酒吧所在的小巷子里。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顾青岸抱着吉他靠在吧台边,半长的黑发软软地搭在肩头,有几缕顺着瓷白的后颈掉进了领口深处。他合身的黑绸衬衫外罩了一件中式宽袖的石青色外袍,靠在刻意做旧过的吧台边时,整个都像一件精致的古董。

连嗓音也是,温柔空灵地、仿佛是从某个过去的时间里飘来,在此停驻。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顾青岸很诱人——至少常来看他的尉迟兄弟是这么认为的。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

洛饮川站在昏暗的酒吧门前。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吧台边的顾青岸。他哥半阖着眼,睫毛在眼尾拉出漂亮的曲线。

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地坐着两个中年男人,手里都端着酒;但教洛饮川无法接受的是,其中一个老男人竟把另一只手放在顾青岸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

要不是他哥腿上放着吉他,洛饮川能肯定这老男人绝对会把手放到他哥大腿上!

两米之外,酒保站在吧台后调酒;再走几步,有西装革履的服务生在擦桌子。所有人都好像没有看见男人们的猥亵行为,或是已经习以为常。

尉迟戎摇晃着自己的酒杯,杯里只剩下了薄薄的一个底。酒要尽了,他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他呷了一口酒,刻意地含湿了杯沿,而后将杯直接凑到了顾青岸唇边,喂他。

顾青岸不得不喝。

毕竟很多人到这儿买一杯酒,为的就是在吧台边的金丝雀身旁坐一会儿——只要付够了钱,逾矩些的行为通常也不会被拒绝。顾青岸的老板向来非常纵容他们这些客人,顾青岸本人也只得顺从。

在两句词的间隙,顾青岸含住了凑到嘴边的杯沿,喝下了最后一口酒。尉迟戎喂得很有技巧,在拿走杯子时,他的手腕有意无意地抖了一下;于是一线透明的酒液自杯口滑落,滴在顾青岸唇上,顺着他精致的下颌一路淌过脖颈,最终浸湿了一片领子。

顾青岸唇上一片淋漓水光,却仍接着开口,稳当地把歌唱了下去。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尉迟曦将一叠小费塞进了他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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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挑了一下他的下巴;顾青岸对此也习以为常,他不起身送,也不制止男人们不礼貌的触摸,只是拨了两下弦,开始了下一首歌。

吉他弦沧沧的声音打在洛饮川的耳膜上。

他与走出酒吧的男人们擦身而过,径直走到他哥面前站定。顾青岸似乎把他当成了普通的客人,在被阴影拢住时并没有第一时间抬头看。

直到他看见那双蓝白相间的鞋,那是自己给弟弟买的礼物。

“……!”

顾青岸怔了怔,紧接着眼前竟是一花!

洛饮川捏着他哥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吉他脱手,滑落在地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将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顾青岸这时才回过神来,低低唤了几声“饮川”,皱着眉想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手里抽出来;可洛饮川的力气出奇地大,顾青岸竟挣脱不开,只得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向厕所的方向走去。

突然闯入的大学生拽着他们的金丝雀离开了吧台。服务生看着掉落在地的木吉他欲言又止,吧台后的调酒师则耸了耸肩,继续干起手里的活,摆明了不想管闲事。

随他们去。

洛饮川把人带进厕所,就近挑了一个隔间。隔间门几乎是被摔上的,发出刺耳的“砰”地一声。

顾青岸被他捏着一只手腕、压在隔间门板上,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饮川……”

“嘘,”洛饮川抬起另一只手,按住哥哥的唇,“想好了再解释。”

顾青岸便不说话了。

洛饮川的手缓缓向下,划过哥哥的下巴,而后夹住了那叠几乎滑入他领口的纸币、抽出。他随手捻动了一下,又将其好好地放进了顾青岸的裤子口袋:“五百块……哥,你比ktv陪酒那群公主还便宜。”

“……饮川!”顾青岸忍不住辩解道,“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洛饮川面无表情地追问,“是我哥怎么在酒吧当鸭?还是我哥真会勾老男人?”

顾青岸的嘴唇颤了颤,刚要解释,却听见“刺啦”地一声轻响——洛饮川拉下了他裤裆的拉链,解开裤头,于是他内裤里鼓鼓囊囊的一包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炽白的灯光下,被迫接受洛饮川直白的打量。

“你……!”顾青岸的双颊骤然染上了红。

“哥,你硬了。”洛饮川则陈述道。

顾青岸忽然猛地一挣手腕,想要挣开弟弟对自己的钳制;可洛饮川死死地按着他,他一下不仅没有挣开,反而激得洛饮川眼神一黯,干脆将他另一只手也抓住、举过头顶,用外袍宽阔的袖子绞在了一起!

“饮川!”顾青岸心中一慌,又用力挣了几下,“你做什么……别这样……!”

洛饮川任由他把手腕上的活结越挣越紧,自己则慢条斯理地剥下了他的长裤。他哥的内裤已经隐隐有了湿痕,看上去淫荡色情至极;洛饮川隔着棉内裤抚摸那团阳茎,轻轻包裹着揉弄,不多时,便感觉滚烫的柱身凸起经络、在他手心里硬了个彻底。

“唔……别摸……”顾青岸靠着隔间门,低声喘息,“饮、饮川停下……别摸了……”

洛饮川自然不会停。

他轻捏跳动的茎身,时而虚虚挠过沟冠,时而上下摩擦茎体,甜美酥痒的快感直白地从下身窜上,顾青岸咬住下唇,眼睫颤得飞快。

好舒服……内裤要湿了……

偏偏在他即将被摸泄了的时候,洛饮川冷不丁地开口:“哥哥,那些老男人摸你的时候,也怎么有感觉吗?”

顾青岸呼吸一滞!

又一股水液从龟头流出,被洛饮川的手指蹭得“咕叽”了一声。顾青岸摇着头,断断续续地答话:“不……啊嗯!我……我真的、真的只是驻唱……呃啊……”

洛饮川用指尖抵住了哥哥翕张的马眼。那儿险些就高潮了,正控制不住地张合,渗出更多粘腻的液体来,洛饮川又按着那里摩挲了几下,就见顾青岸受不了地弓起了腰背,细细颤抖起来。

敏感至极……

看来应该还没有被人玩过这儿,洛饮川想。

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奖励似的在哥哥唇角亲了一口。顾青岸水润的唇瓣还带着酒精的味道,教洛饮川马上便回忆起了这味道是怎么来的。

得清理掉。

顾青岸正喘着,嘴唇却突然被弟弟含住,洛饮川用力吮吸着他的双唇,力道大得顾青岸甚至感觉到了疼痛;他发出了几声“呜呜”的闷哼,试图把弟弟推开一些。

可是没有用,洛饮川再次轻易地制住了他。

待洛饮川好不容易将他放开时,顾青岸已经有些缺氧了。他眼前阵阵发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连口涎从唇边淌了出去都没空理会,任由那些淋漓的液体滴在了泛红的腿根上。

“砰”地一声,洛饮川反手合上了马桶的盖子。

这会儿的顾青岸好摆布极了。洛饮川坐在马桶盖上,捏着他哥的腰身稍微一用力,神志不清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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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雀就被拉得一步踉跄,顺从地跨坐在了他的身上。顾青岸的长裤已经滑落在地,下身仅有的内裤上洇湿了一片;外袍卷住了他的双手,不知何时悄悄挺立起来的乳头把他贴身的衬衫顶起了一个小尖。

他跨坐在洛饮川身上时,洛饮川一抬头,就能看见他高耸的奶头。

于是洛饮川顺口把哥哥的奶头含进嘴里。他隔着一层衬衫啃咬那个肉粒,把奶头吸得发肿、奶孔大张,顾青岸颤抖着往后躲去,反而被他咬着奶尖,把乳肉都拉长了些许。

“啊……饮川、别咬!哈啊!别咬我了……”金丝雀哭叫的声音丝毫不比歌声逊色,“呜啊……不……”

洛饮川听着哥哥的呻吟,用舌尖快速地碾磨张开的奶孔,像是在用舌头肏那个乳头一样;直到顾青岸不再反抗,乖顺地挺着胸任他施为。

顾青岸胸口的衬衫被含湿了一片,像溢奶一样。

洛饮川吐出乳头,又去舔弄另一边。他一边舔吃,一边像揉面团一样揉捏哥哥的屁股,那两瓣软肉在他手中不断地变换形状、从指缝里溢出来,手感好得洛饮川有些后悔……

后悔怎么没早点把他哥办了。

洛饮川狠狠地吮了一下嘴里的奶头,听着哥哥难耐的低吟,心道去他妈的循序渐进——对着这样的屁股和胸,谁来给他循序渐进一个看看?!

他一把拉下了顾青岸的内裤,湿漉漉的阴茎终于暴露在了空气中。挺翘漂亮的一根,份量傲人,颜色也浅淡,被渗出的腺液沾得滑腻透亮。洛饮川颇为喜欢,爱怜地握着撸动了几下,待放开时,粘稠的透明液体在他手上拉出了数根淫丝。

“哥,你水好多啊,”洛饮川感叹道,“润滑都不用了。”

顾青岸迟钝的头脑好半天才意识到这话是什么意思,继而后知后觉地颤抖了一下。

“能不能……回去再……”他可怜地请求着,“外面会听见的……嘶!”

洛饮川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掏出濡湿滚烫的一根,抵在了顾青岸会阴的软肉上。

“你说呢?”洛饮川缓缓磨蹭了几下,“哥,我硬得疼。”

“……”

顾青岸闭了闭眼,在片刻后感觉到臀肉被掰开,有手指探入了他的后穴,浅浅刺入一点又抽出,模仿着性交的动作玩弄。

“这儿被碰过吗?”洛饮川一边插他,一边问,“五百块钱,够不够摸你这里?”

“不……没有……啊!”顾青岸绞紧了手里的外袍,“不能摸……啊啊……”

洛饮川“啪”地拍打了一下哥哥的屁股:“只是一根手指而已,别叫得这么骚。”

顾青岸只得委委屈屈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难耐的哭叫不断地从厕所里传出,猫发春似的,还伴随着一些拍击身体的动静,啪啪地响个不停。

服务生皱着眉听了许久,掩饰不住地担心:“那边……真的没问题?叫了半天了,要不要报警?”

调酒师此时已经做完了手头的事,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杯子,对厕所里激烈情色的动静恍若未闻。

“没那么快结束的,你是处男吧?”他漫不经心地说,“实在担心的话,你可以去上个厕所看一看,猜猜我们的小金丝雀会不会向你求救……呵,不过我看那小子已经爽飞了。”

年轻的服务生脸颊微红。他的确没有过这方面的……实践经验。只是凭他微薄的生活常识,他觉得顾青岸发出的声音很像是被强迫或虐待了。

顾青岸来酒吧唱歌的这几个月,他与对方时不时也会聊上几句,聊生活、聊酒精饮料的口味、聊家里不省心的弟弟妹妹……说称兄道弟有点过了,但他不能坐视对方被拖进厕所里“强奸”而无动于衷。

“……我去厕所看一眼。”他站起来。

“去吧,”调酒师头也不抬,“但愿你别硬着出来。”

顾青岸跨坐在弟弟粗硬的性器上起起落落,被洛饮川狠狠插开了穴眼。他的会阴处被拍打得又麻又痛,不断地有水液从肉道里滑出,恍惚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失禁了。

“啊啊!饮……哈啊!饮川……”他腿根抽搐,艰难地把大肉棒含进最深处,“太深了……别……!”

洛饮川握着哥哥的屁股把他举起来,看着红腻后穴外翻着吐出半根阴茎,再重重地按下。他感受到哥哥的肠肉紧咬住自己的阴茎,舒服得喟叹了一声:“嗯……哥你的屁股真棒……好会吸。”

这一声“哥”刺激得顾青岸绷直了脚背,痉挛着射了出来!

顾青岸的肠肉极不规律地收缩着,吞吐吮吸着进出穴口的肉棒;洛饮川被他吸得腰眼一麻,抓着哥哥的腰臀在高潮的后穴里畅快淋漓地继续抽送,直插得顾青岸濒死似的抖着,扬起了下巴、大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

口涎从他唇角溢流出来,打湿了他自己的领子。

高潮后的穴道敏感至极。洛饮川每肏一下,顾青岸都会控制不住地发颤;耳边嘈杂的嗡鸣好一阵才消退下去,涣散的瞳仁逐渐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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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回过神,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逐渐往厕所靠近。顾青岸身子一颤,才刚刚高潮过的肠穴一下子又把洛饮川夹得死紧:“有人……哈……有人来了……唔!”

“该听见的都听见了,现在害羞……”洛饮川低低笑了一声,“太迟了吧,哥哥。”

随着他的话,洛饮川依旧硬着的阴茎猛地捅入深处,顾青岸“啊”地喘叫一声,穴肉控制不住地痉挛,夹紧了弟弟的肉棒。一股一股的透明淫水自他穴里流出,把洛饮川半褪的裤子都洇湿了一片。

隔间外,脚步声走进了厕所。

进来的人像是没有听见隔间里色情粘腻的“啪啪”声,径直走进向洗手台,紧接着便是哗哗水声,他似乎是洗了个手;隔间里,洛饮川也没有要避讳的意思,顾青岸死死咬住下唇,被弟弟颠弄着狠操,只觉得自己像坐在一匹奔跑不停的烈马上,快感从下身直冲上来,冲得他头昏脑胀。

他的嘴唇被咬的有些渗血。洛饮川看了一眼,终于暂时停下了操弄的动作。他松开了捏着顾青岸侧腰的手,于是虚软无力的顾青岸便软在了他怀里,被迫把体内的阴茎含得很深。

洛饮川从他的后颈一路抚摸到腰窝,最后扯下了他挂在大腿上的、潮湿的内裤。

隔间外,服务生听见那两人忽然安静下来,有些疑惑地又站了一会儿。他确实没等到金丝雀的求救,但秉持着来都来了的人生原则,他拉开另一个隔间,真的上了个厕所。

就在那两人隔壁。

他刚进了隔间,才关上门,旁边的隔板上就传来了“咚”地一声!好像是被什么大力撞到了……

服务生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刚要问怎么回事,就见那隔板开始微微震颤起来,好像被什么人一下一下地击打着;濡湿的拍打声也再次响了起来,但这次金丝雀的哭叫声变成了闷哼,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嘴。

“呜……嗯嗯……”

一墙之隔,顾青岸嘴里塞着自己湿漉漉的内裤,被弟弟顶在隔板上狠操。

洛饮川把他的一条腿掰向侧边,托着他的屁股,自下而上地将他按在隔板上操。顾青岸死死咬着嘴里的腥膻布料,几乎被顶得双脚都离了地。

唯一的着力点只有二人交合之处——顾青岸“呜呜”地叫着,腿根不住地痉挛颤抖;粗长的茎体顶着他敏感的软肉研磨操弄,力气越来越大、速度也越发加快,撞得背后的塑料隔板震颤摇晃着、“砰砰”地响个不停!

洛饮川快要到了。

顾青岸眼前发黑地承受着弟弟的捣弄,他闭上眼睛,听见了一墙之隔的背后,马桶冲水的声音……隔壁还有他的同事在,而他却在旁边淫荡地挨操。

洛饮川用力掰开他的腿根,狠狠地贯穿他,用阴茎把他钉在不结实的塑料隔板上;顾青岸嘴里濡湿的布料已经无法堵住从他嘴角溢出来的涎水,酸痛不堪的软穴也夹不住从里面淌出的体液,吧嗒吧嗒地在地上滴了一小滩。

那服务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

或许是洛饮川顶着他的软肉猛肏的时候,又或许是他再次被干得硬起来,茎头一股一股地渗精,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哭喘的时候。

他的肠道都快被肏成了弟弟的形状,洛饮川挺身插到底时,他平坦的小腹上就会被顶出一个凸起的形状……他随着洛饮川的动作剧烈摇晃着,汗湿的黑发一缕缕黏在脸上,又被咸涩的眼泪泡透。

“唔……呜呜……唔嗯!!”

顾青岸忽然抽搐着腿根,再次被肏干至高潮,摇着头弓起了腰身;这一回,连他肠穴深处也骤然渗出一股水来,流淌到了洛饮川的冠头上。洛饮川翕张着马眼,被哥哥一绞一吸,闷哼一声,终于把一股浓精射进了兄长的深处,积攒多时的精液量多得令人发指,将顾青岸的小腹都灌得微微鼓起。

洛饮川一边射,一边意犹未尽地抽插。顾青岸被他射得肠穴都在发颤,不住地绞紧体内的阴茎,又被啪啪地撞开,顾青岸的牙关再咬不住,待回过神时,嘴里的内裤已经掉了出去,滚落在地砖上。

“哈啊……啊啊……”他双眸失焦,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不自然地打着颤。

洛饮川慢慢地把他放下来。失去了洛饮川的支撑,他双腿打着颤,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洛饮川叹了一声,俯身把哥哥抱了起来,放在马桶上。顾青岸靠着水箱,像个坏掉的布娃娃似的半躺在那儿,下身一丝不挂,双腿已经没了合上的力气,从小腹到腿弯都泛着淋漓水光;腿根腰身被掐红了一片,粘稠的白浆糊在合不拢的穴眼处,还在慢慢地往外渗。

洛饮川从背包里翻出湿巾,替哥哥擦了擦使用过度的后穴和阴茎。那冰凉细腻的玩意儿碰到下身时,顾青岸又瑟缩了一下,颤着身子呜咽了一声。

“我会去找些工作,”洛饮川一边擦,一边说道,“哥,这种地方你不用再来了。”

顾青岸失神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歌唱得很好听,我以前都不知道,”洛饮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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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身下去,亲在他哥仍在打颤的嘴唇上,“以后做我一个人的金丝雀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湿巾刺进柔软的肉穴,浅浅抽插着导出精水;顾青岸又是一抖,他垂下头去,肉穴抽搐着吐出了好几团精水,沾满了湿巾。

顾青岸从未如此庆幸过酒吧离家很近。

那晚他出来时狼狈不堪,尚能正常走路,但长裤上精斑点点、内裤更是不能再穿,他带着一身情欲的痕迹,被弟弟半扶半抱地带回了家。

白炽灯下,他们的小房子干净整洁,教人一看便知常有打扫。

自然不可能是洛饮川从学校跑回来打扫的。

他哥其实也没有那么忙,十八线小模特哪有那么多活儿,但是为了养他,除了正经工作外,顾青岸还额外打了许多零工。

比如晚上去酒吧唱两个小时的歌。

那一晚,兄弟俩相拥着睡在一张床上,顾青岸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起自己的工作,说到眼皮控制不住地打架。

“……其实你不必担心这么多,念好你的书,”顾青岸慢慢道,“我们不太缺钱,只是我还想多赚一些、就能给你买些额外的东西……是我太贪心了。”

洛饮川闭着眼,抚摸哥哥的脊背:“这怎么叫贪心?哥这是……爱极了我呀。”

“……嗯。”顾青岸答应了一声。

他们此前从未讨论过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先天雷地火地干过了,再返回来互通心意。顾青岸有些惊讶于自己接受的速度,一夜之间亲情变质,他好像也没什么不适应,仿佛他们生来就该在一起似的。

细细想来,除了饮川,他这一生还会想和谁绑在一块呢?

没有谁了。

顾青岸累得不行,勉力在洛饮川唇角蹭了一下,就睡了过去。梦里战火纷飞,他和什么人在血与火中抵死缠绵。

梦是跳跃的,一时他在群狼环伺的军营中勾心斗角,青丝一夜霜白;一时他又持剑轻身,如飞鹤一般掠过浩渺长江,白衣的少年在他递出的剑身上借力,江心漂着一叶孤舟,鸾袍簪花者端坐船头,信手拨出几个音节。

是古曲阳春白雪。顾青岸不知自己为何会知道,可他听出来了。

梦再醒时,他已不知梦见了何事,只有这几个音节模糊地印在了脑海中。

两个月后。

热闹的夜市里新开了一家咖啡馆,贴着招聘广告。顾青岸着实没懂为什么会有人会把咖啡馆开在这种地方,但他还是去看了一眼。

待走近了,他才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古琴的声音——他听了好一阵才敢确定,弦声铮铮,带着悠扬古意,就连旋律也耳熟……

“阳春……白雪吗?”顾青岸喃喃道。

里面的琴声停了。

“你知道这曲子?”着长衫的青年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发上簪了一支桃花。

“……嗯,之前听到过。”顾青岸道。

可具体是在哪儿听过,他却忘了。

不过这只是一段不重要的小插曲。顾青岸将之放在一边。

“你们这儿招兼职么?我晚上可以来。”

“……本来是不招的,不过看你合眼缘,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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