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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1 / 2)

他为什么要杀他呢。

定有什么其他原因。

皇帝亦在向他走来。狂风卷着白雪,红墙于夜色下发黑。宫灯一盏盏绵延至尽头,最后汇成一个点,幽暗。龙袍的明黄跳动,跳跃至倡人眼里。

于是在他眼中、心中,亮了一簇火。

他想,皇上富有万里河山,富有天下苍生,可我只有皇上。

不过想来也无畏,他只有皇上便够。

金钱啊,名利啊,又算得了什么。

他爱他啊。他发了疯地爱他。

魏北的脚印在雪地中一深一浅,密密匝匝的睫毛挡住眼中一半的情绪。时隐时现。愈近,愈看清那人。他眉头微动,不自然地抿了下唇,喉结滚动。肩膀变得有些僵硬。

皇帝的身影似乎停顿几秒,风雪太大,视线模糊,却直观给了倡人信号——他想转身离开。而自尊与骄傲作祟,皇帝始终昂着头,故作镇静地迈步而来。

倡人的衣袍过于繁杂,他有几步走得极其不稳。像内心挣扎着,于是姿态狼狈。

我为什么要杀他。

我想要什么。

近了。只剩几米的距离。

他们对上眼,皇帝却在下一秒闪躲开。

倡人心尖发凉,他几乎要咆哮——

魏北有一瞬出戏,就在那一刻。谁也不知道。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沈南逸,想起那人给过他若有若无的关爱。

想起那人曾在冬天大雪纷飞时,为他站在吵嚷的广场上,朗诵即兴写作的情诗。

想起那人也会在他半夜胃疼时,起身去做一碗没有味道的米粥。

记忆太可怕。魏北几乎记得所有细节。那些温度,触感,心脏跳动的频率,甚至是沈南逸嘴角上扬的弧度。太真实了,他年少时也以为,自己或多或少遇见了“爱”。

不是常规的爱。只是可以遮风避雨,暂且叫他不用去思及残酷现实的爱。

而那份感情的来源,或许不源于沈南逸本人。

源于他的才华。

有人说:“体贴的男友不一定是灵魂伴侣,反之亦然。”

魏北对此深有体会。

是了。他明白为何倡人在那一瞬起了杀心。爱情这玩意,放在江山面前是笑话,放在风尘倡人眼里,得是命了。他豁出命去爱,豁出一切,疯狂地爱。

哪怕皇帝弃之如敝履,高高在上懒得垂视一眼,也该直言相告,为他存了风骨与颜面。

他要的是清清朗朗,要的是非黑即白。

而不是如此,为何要闪躲,为何要讲那些谎言。

这才是对爱情最大的羞辱。

两人擦肩时,倡人撞过皇帝的肩膀。他高抬下巴,高傲地看着远方,看着宫灯尽头,看着黑白两边的世界,再将视线移向深空。

皇帝说了抱歉,倡人起初罔若未闻。

直到距离再次拉远,魏北才颤颤巍巍地回了首。他眼眶通红,瞧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高大的、伟岸的、明黄的。

挚爱的。

雪很大。风卷起衣袍猎猎。

他的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卡——!”

半晌,空中忽然爆破一句呐喊。

导演盯着屏幕,手中剧本卷成喇叭。剧组全员沉默,几秒后掌声如雷。

“这他妈、这他妈!”

副导演激动地热泪盈眶,他揉了揉眼,提醒自己不该如此失态。仍旧忍不住握拳、跳起来。

“老子就说你行的!你小子!”

“你们看到没?看到没?有灵啊!他灵得很啊!”

现场喧嚣一片,另一男主早就钻进宽大的羽绒服里取暖。导演喜笑颜开,高声说着收工!工作人员开始拆除机器,热闹是所有人的。也是沸腾大雪、茫茫黑夜,是这无边寂寥的宫城。

而魏北独自一人站在那儿,久久未从戏中脱身。

他红着眼,感觉泪水到眼眶边就结了冰。

所以没有掉下来。

这场戏从后半夜开始,拍到七点左右,天边隐有乍破之感。

魏北穿着沉重繁杂的戏服,从宫墙那头,走到宫墙这头。他一步一脚印,走得很慢。等他到达剧组人员集中地时,脸和手已冻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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