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哒哒踩在瓷砖上的声音,成为了白薄对女友最后留下的印象,他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一直温暖他生命中的那道光,就要消失了,而他,却连挽留的力气都没有。
听见身后毫无动静,女友终于狠心加快了脚步,就在最后一刻,她都还是对他抱有期望的。
“白薄,我诅咒你,我诅咒你遇上一个喜欢的人却求而不得,让你也尝尝这痛苦的滋味。”冰冷的女声带着浓浓的怨恨。
白薄猛然睁开眼,入目的却是整齐铺设的天花板,许久未曾记起的女友此番在梦中出现,仔细回想,白薄有些记不清女友的面容,唯有最后那句话语,牢牢地在他脑中回放,那是在他们正式分手后的一个星期,女友打电话对他撂下的最后一句话。白薄听完后苦笑了声,声音沙哑地对她说,“对不起。”
不可否认,白薄就是个渣,一个彻彻底底的渣,他根本配不上女友的一丝半点,他甚至怀疑,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然后就这么,孤独终老。
但,他不知道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女友这一诅咒,反而一语成谶,她当初没能做到的时候,终有人替她实现。
第34章 装傻
白薄趁着寒假,报了个驾校培训班,他以前就一直想考的驾照,但前世一是因为没钱嫌报名费、培训费贵,二是因为觉得还不急,等以后能买得起车的时候再说,谁知这一耽搁来二耽搁去的,直至他最后被强行卷入这个系统时也没能克服他所担忧的两个障碍。可现在不同,叶延茗名下好几辆豪车在他手上就跟报废了一般,只能看着,虽然叶延茗有驾照,可白薄也不能这么直接上路啊,反正假期闲来无事,塞了些钱,赶在过年前结束了一系列训练过程。
他开着刚从车库里提出来的车,缓慢地行驶在路上,除了速度比一般的车慢了些,其余还算正常,倒不太看得出是初学者上路的模样。今天的街上极为冷清,来往的不过那么两三个人,平日向来拥挤的交通也变得十分通畅,温和的阳光洒在路旁光洁锃亮的护栏,两条并行的道路中间,种满着白薄叫不上来名字的花草,葱茏的新绿中鲜花簇簇,开得极为肆意,仿佛沾染了节日的喜庆,比以往开得更为繁茂一些。
白薄的视线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便从它们身上转移,继续目不斜视地望着面前一平无奇的道路,毕竟,他还在开车。第一次试驾十分顺利,除了倒车时倒了三次以外,白薄终于成功地将车倒进制定的位置,拔下钥匙,熄火。
偌大的车库此时车位全满,大大小小的车全都焕然一新洗得一丝不染,而白薄这辆在车库里搁置许久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的奥迪r8却灰头土脸的,要放在平时还不觉得,可今天这样的日子就与周围其他干净到过分的车显得格格不入,好像,有点委屈。白薄最后拍了拍它后视镜的边框,当做安慰,可惜现在都已经关门了,没事,等过几天带你去洗车。
车子没有回应白薄就当它默认同意了,而后转身离开车库,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昏暗的车库显得尤为突出,一下一下,像是重重地踩在了白薄的心上,给他一阵压抑、沉重之感。
白薄转动钥匙打开房门,家中仍是一片安静,因为除了他根本不会有人踏进来过,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握在手心,感受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杯传递到掌心的皮肤,舒适的、很令人上瘾的感受。他又将唇凑到杯口,喝了口杯里的水,温热的水里顺着食道一直暖到胃里,仿佛整个人都能被这样的暖意所感化,从胃一直蔓延到全身,白薄餍足地眯起眼睛握紧手中的杯子,试图让温度流失地慢一点。
远处传来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声大得足以撼动人心脏,感觉连房子在这样大的动静当中都能被震撼地抖上三抖,其间白薄一直皱着眉,感受鼓膜在这般嘈杂喧闹的环境下发出的抗议,隐隐有些刺痛。鞭炮声很长,白薄不知道具体响了有多长时间,但仿佛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扰得人心烦意乱,浮躁不堪。
今天,是大年三十,从大清早就被不知名的鞭炮声吵醒,白薄忍无可忍才选择跑出去试驾,可现在开了一圈回来后,烦人的鞭炮还是响个不停,可偏偏白薄还没什么立场去指责,难得过一次年,还不允许人家热闹热闹放个鞭炮啦,虽然的确扰人清静,但大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受一下就过去了,反正过年的喜庆总是能冲散这些小小的烦恼的。
孤家寡人的白薄就惨了,以前在B省的时候,过年禁止放鞭炮,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这条禁令还未颁布,无论是B省还是S市,逼近年关,这鞭炮放起来是惊天动地、连绵不绝。其实,白薄所厌恶的不是震天响的鞭炮声所带来的震撼,而是在这样热闹喜悦的气氛中,显得他越发落寞。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白薄诧异,这个时候,会是谁来?难不成是叶延茗那不靠谱的父母,不可能吧,估计是哪个人认错了门才对。一边猜测着,一边还是放下了手中不再像先前那般温热而是微微发凉的水走去开了门,门一打开,白薄才知道自己的两个设想都不对,还真有人专门来找他。
他看着门外歪着脑袋冲他笑得一脸单纯的容映,冷冷问道,“有事?”
“来找你过年啊。”容映顺利地从白薄身侧钻进了屋,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白薄先前坐过的那个位置,俨然一副主人形态,“怎么,不欢迎我吗?”
这里明明是他的房子吧?白薄倚着门,略带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容映这是哪来的自信能够如此顺理成章地鸠占鹊巢。
见白薄一言未发,容映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乖乖地双手交叉在膝盖上坐好,话语中泛着一丝可怜,“你知道的,我孤身一人来这,也没什么朋友,原本听叔叔阿姨说你也是一个人,就想都没想地跑过来和你一块过年了,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白薄拒绝的话在喉咙里绕了一个弯,硬生生地憋了下去,开口道,“随你。”
虽然不知道容映到底想做些什么,但看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白薄就想起了以往的自己,最初两年没回家过年的时候,他曾无比希望有个人能陪他一块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只是很可惜,直到最后他习惯忍受了过年时的反差,也没有谁出现,就连女友都是在圣诞节那天分手的,也是,他这么冷漠的人,又怎么能奢求能有陪他一块……过年呢。
所以,看到坐在他家沙发上的容映,白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容映的请求,或许他被鞭炮声烦得已经神志不清,莫名地就不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