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霜被全须全尾地救了回来,说起来江逾白的病都比她要严重。盛家小姑娘复述起那场争斗时双眼都在发着光,大赞江逾白的摇星剑法使得比盛家人都要漂亮。
......得亏盛琨玉没听见,否则又该抑郁了。
听在春无赖耳中,却结结实实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是知道江逾白如今的身体的,应付商雪止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算得上是生死一线了。
......怪我。我就不该对你放任自由。春无赖后知后觉地说,就该让周琰把你天天拴在身边,你才能老实一点。
春无赖提到周琰,江逾白这才反应过来,周琰那小子人呢......
只见周琰沉默着坐在床沿,自江逾白醒后就埋下了头,三番两次想伸手去摸江逾白的手,却都瞬间把手缩了回去。见江逾白把视线转移了过来,也不开口说些什么,只暗自捏紧了手。
眼前的人,对他而言,仿佛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正文 二十四
时间倒转两个时辰。
春无赖匆匆奔赴周琰面前, 想告诉他江逾白独自一人赴约去了, 让他赶紧去帮忙。却不料周琰伫立在原地, 春无赖叫了他一声,别说没有回应, 还拉都拉不动。
春无赖这才反应过来,周琰脸上带着一片可疑的潮红。伸手搭了脉,却发现这小王爷比头牛都壮实。当即对着开昧恼怒道:你家主子搞什么呢!
开昧一愣, 他原本就对春无赖没什么好感, 眼下心绪正乱着呢,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冷哼了一声, 恹恹地扭头不回答。
而周琰还沉浸在之前和萧龄的对话里
既然王爷有如此决心,那在下也就放心了。
不瞒王爷,之前在下突然说想让阿睿留在王府,并不是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阿睿他亲口说了, 对王爷思慕已久,不愿意离开。
阿睿心气高, 却愿意这么没名没分的等下去。我这个哥哥原本是不看好的, 但也只能依着他......现在看来,阿睿这一步, 倒算是走得错有错着了。
接下来的话周琰全都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
师父说他喜欢我师父说他喜欢我师父说他喜欢我......
送萧龄走的时候, 他连脚步都发飘。
而开昧在一旁抱着剑一言难尽:他真的好想说那个妖孽根本就是个骗子啊!他之前变脸变得比翻书都快好吗!
为什么自家王爷到他手上就这么纯情这么......好骗啊!
......其实周琰不指望江逾白对萧龄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江逾白找什么理由不好, 非要三令五申, 说他喜欢的人是自己呢?
是不是, 有那么一点可能, 他口中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真情实意的呢?
埋在心底的种子仿佛吸饱了水,破开了薄薄的种皮,悄悄探到了一丝炙热的阳光
你给我清醒一点!江逾白一个人去救盛秋霜了!!
呲啦一声,刚冒出头来的小苗苗枯萎了。
周琰的脸以清晰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平静,一言一句却冷得像是要掉落冰碴子似的,断蒙呢?
中了麻痹散,正瘫着呢。春无赖扶额。
周琰:......
春无赖: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又不是我下的手!
周琰正开口想说些什么,身后的断蒙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眼下还不到两柱香,断蒙却以自己的内力冲开了药力,至少是能行走了,却让春无赖暗自高看了一眼。
断蒙白着脸,身形还有些摇晃,结结实实到周琰面前跪下了:请王爷责罚。
周琰皱着眉让他自己去领十棍。
一旁的开昧缩着头,不敢吱声:果然,那个家伙不在身边,王爷的脾气就恢复正常了。
断蒙磕了个头,接着道:还有一件事,盛琨玉刚才醒了。他托属下带给王爷一句话
当年夺走剑佩之人,正是飘渺山商雪止。
春无赖与周琰:......
春无赖大惊:你说什么?!
周琰:这种事情怎么不早点说!
断蒙被吓了一跳,答到:他说他也是刚刚想起来这回事......
春无赖的药,逼着盛琨玉再次回忆那些噩梦一般的往昔。包括被蛊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尸体,在大乱中丧命的血亲,以及缓缓舔食了整个盛家的火海。
盛琨玉与江逾白曾经共同抗击那些乌蛮人和刺客,后来江逾白为了继续追击商雪止出了盛家的山庄,而盛琨玉留下救助盛家人。
江逾白没能追回解药。不仅如此,他还和商雪止双双坠崖,生死未卜;而中了蛊毒的人还是基本上死绝了。盛琨玉领着剩余的盛家人熬过了武林的迁怒和报复,慢慢安定了下来。
他回忆起的更多的细节,自然是商雪止在脱走时带走的不是神剑碧海青冥,而是一块尽管特殊但无甚大用的玉佩。
......完了。春无赖喃喃道。
他怕江逾白这一去就是肉包子打狗。再也回不来了。
他忍住头痛,冲着周琰喊:你还不快去找他!
周琰却站在原地,什么都不说。
他的脸色依旧难看,却透着一股心灰,似乎对春无赖的焦急无动于衷。
......他,大概是知道,他要面对的人是商雪止的吧。周琰慢慢吐出这么一句苦涩的话,他一直不肯认我,不让我掺手盛家的事......就是想自己去跟对方做个了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