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我屁事?”
“还真关你事。”池离言拂一拂衣袖,“因果循环。你一渡劫就下雨,人间下,天上下。天天下雨,神仙哪来的时间生娃?神仙不生娃,哪来的天之骄子。没有天之骄子,自然要用冲喜来积德,希望积一个出来。”
至此,人们的渴望已经到达一种疯魔化地步。
“你属唐僧的?”江莲给他个白眼,“我偏要管。”
拎着开天一路走到马车前,剑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她划过的石板路上依稀留下一长道白痕。
车夫拉直手中缰绳,张麻子探出个头,看到江莲背后匆匆追来的池离言,“怎么他妈又是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爹可是富甲一方的张大丨麻......”
“我没兴趣知道你爹是谁。”江莲拿起剑直指他脑门,“你只需知道,从今天起,你爹没有儿子,或者你没有爹。二选一。”
虽开天没了法力,但她好歹是个剑仙。耍剑,她说自己是第二,三界无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我,我选二。”张麻子不断往后缩,“你你,你是谁?”
可真是个带孝子。
“记住,本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没等她自报家门,人群里一个男人大喊:“她,她是剑仙!快跑啊,诈尸了!”
一时间嘈杂异常,原本围在道路两旁看戏的路人各个脸色煞白,比见鬼还难看。
她成功做到偷偷的复活,然后半句话就吓死所有人。
江莲视线捕捉到人群里大喊的男人,正是渡劫那天在底下骂她的。
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留下一句:“张麻子给我留着。”
便要去追。
“御剑之术。”池离言连忙抓着她再度起飞,“别追了,两个人我都要留。”
真是想偷懒一刻都歇不得。
“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你真当我因为开天一事不敢杀你?”江莲转身将剑架在他脖颈。
除去风吹来的刺骨,池离言还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无穷杀意。
这股杀意散发的瞬间,他大意了,没有闪。
在好死和赖活着之间,池离言选择后者。
于是不知哪来的勇气,怒目圆睁瞪着江莲,“汪。”
一种奇妙的氛围环绕在二人之间,江莲拿剑的手微微颤抖,“你认怂这么快,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像他这种人,肯定活不长的。你今日杀了他是逆天而行,还不如放任他自己等死。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池离言努力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有道理。
“苍生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救济?”她的声音不大,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之生,本就是逆天而行。”
池离言想问,后面为什么要加个们,为什么她之生就是逆天而行。
可江莲似乎并不想再重复,又回到之前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谁准你站剑上的?滚下去。”
“好嘞。”他听话地翻身下剑,抓住剑柄。一套行云流水已经算轻车熟路。
砰砰乱跳的一颗心逐渐平静。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思考。
天啦噜,他刚才是在剑仙的剑底下留了一命?
说出去岂不是还能被人津津乐道?
这样一想,多汪两声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过到嘴边的话,他也不想咽回去,“我有时候看不懂你。”
既杀伐果断,又留有一丝善心。
先前觉得她毫无正派作风,如今倒觉得是他狭隘。
这世上,真有这样介于正反之间反复横跳的人,哦不,仙吗?
江莲没回答他,而是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们剑宗的扫地大爷为什么活得久吗?”
池离言思忖一番,“因为他勤劳?”
“不,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问些不该问的。”
......算了,是他想太多。
江莲嘴角扬起不明笑意,这喜欢讲道理的修士有两句话确是在理——多行不义必自毙。
算算日子,纵然妖山的小妖们不如御剑飞得快,可也快到不义城了。
就算今日将张麻子杀掉,明日还会有王麻子李麻子。
因果循环,她想杀的,终归一个都活不成。
想到这,头痛再次袭来,一个没稳住,险些从剑上掉下去。
池离言眼疾手快,一手稳当当抓住她的脚腕,“怎么了?”
难道是......这一路都没吃饭,低血糖她不好意思说?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肚子饿不饿?等回宗门,我煮碗面给你吃啊?”
池离言想,哪怕是块石头,捂到现在也到暖和的时候。
可偏偏江莲是不按套路出牌的那一卦。
她蹲下身,居高临下望着池离言,“可以啊,但我吃饭很讲究的。”
“怎么个讲究法?”民以食为天,池离言看这个战略有效,他决定踏出成功的第一步——改变江莲,先从抓住她的胃开始。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你去给我抓三个活人来,我生吃。”
......“认真的?”
江莲点点头,“真的,我一口气能吃四个,尤其喜欢吃你这样的厨子。”
池离言:“我突然想起来我不会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