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总有种他是个废物的错觉。
放眼望去,大多数都是些练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其中金丹期寥寥无几,元婴期更是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
想想也是,因为江莲的干预,当今世道本就没有出场满级的天之骄子,能练到他这个份上的当然百里挑一。
正想着,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师兄,好久不见。”
谁能在一气宗喊他大师兄?池离言带着疑问回头,撞上二师弟平静的冰块脸。
“二师弟?!”池离言又喜又惊,喜是因为他乡遇故知,惊是因为他前一刻居然没注意到,剩下的两个元婴期里有一个乃自己的二师弟。
二师弟淡然如水:“师兄还是如从前那般冒失。”
“确不如师弟想得周到。”经他这么一提醒,池离言才发现自己声音太大,惊扰到不少备战的修士。
不知为何,池离言总觉得隐隐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二师弟的眼里似乎缺失了点......
说不清,就是缺了点。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元婴期的?”
“剑仙可有教您什么剑法?能否请师兄指导我一二?”
两人同时出声,明明是池离言询问在前,但他却脱口而出回答句:“她并没教我。”
“哦,这样啊。”
肉眼可见的由期待到失望,而与此同时,池离言找到了缺失的东西:师弟对他的崇拜感。
举手投足间还如从前一样尊敬,可那份崇拜感却荡然无存。
作为师兄,池离言很有风度地拍拍他的肩膀打趣:“你怎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呢?”
“没有没有,就是很想您。”二师弟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对,师父也很想您,时常在宗门提起您。”
说到师父,一股子乡愁劲儿油然而生。
池离言从小于万剑宗长大,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山上到不义城的距离,再者便是到妖山寻找江莲。
没想到这次一离开竟足足走了大半个季节,连他自己都不禁叹一声日子过得快。
“师父都说什么了?”
“他说,”二师弟清清嗓子,摆出毒半仙的姿势,“你们照照镜子看看你们自己,每天好吃懒做像什么样子,比你们大师兄还过分。”
......行吧,虽然听着不像什么好话,但总归提过比不提强。
擂鼓声声敲响,举办方在提醒他们,比赛即将开始。
一众修士整装待发,池离言重新往自己的那排队伍里站了站,二师弟同样回到属于他的队伍中。
两条长龙朝着不同的擂台走去,渐行渐远。
规则是一队五人,四支队伍同时进行比赛,最终四支队伍的获胜者两两一组再进行比试。
在剑修的比试里,只有第一名,并没设什么第二第三。
是剑仙亲自定下的规矩。
先前池离言曾质疑过,为什么其他修士有的名次,他们剑修不曾有。
到后来认识了江莲,再寻思起这事,倒是意外的跟她个性贴合。
窸窸窣窣,一人报:“主办方入场。”
江莲走在一气宗几位长老的前面入场,她甚至走路都能走出有八抬大轿抬着的风范。
脚尖轻点地面,衣摆飞扬,于半空中飘然而下,缓缓落座在正中心的木椅之上。
池离言与众多修士一起,不约而同地被她吸引住目光,眉目间悄然渡上一层敬佩。
他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她,可此时高座在那儿的人还是带着丝不染世尘的惊艳。
不远也不近,熟悉又陌生,很奇妙。
她的眼神若有似无掠过天边晚霞,眸中一点光芒,随后渐渐趋于黯淡。
那一刻,仿佛周遭色彩都随着她的眸子黯淡下去,唯有她,依旧浓墨重彩。
“剑修的眼里,只有第一,弱者退散。”
“万物臣服于剑下。”
“用剑创造属于你的世界,然后毁灭它。”
“告诉世人,创世者有权毁灭世界。”
“谨记剑仙教诲。”
池离言叹了口气,同众人一起弯下腰。
什么呀,还以为她会在今天多少收敛一下。
不过转念又想,她怎么会收敛呢?
没人能改变她,这才是她江莲。
她永远那么强大,坚不可摧,令人生畏。
也让人,望而止步。
想靠近却害怕被锋芒刺伤。
想触碰却思考再三最终缩回手。
抬头时正对上江莲的视线,有点羞愧,刚想假装不经意地挪开眼,耳朵里响起她的传音:“九幽灯今日可有亮过?”
池离言一拍脑袋,对,忘记修灯了,比完就去修。
“嗯。”猝不及防的回声吓他一跳,他什么时候能跟江莲对话了?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
......那可真是谢谢你帮我说台词。
江莲的表情有所变化,但很快回归平日里的冷漠,池离言估计自己大概看错了,便没多想。
指指前进的队伍冲她示意,江莲微微颔首,“去吧。”
待池离言跟着大部队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江莲的脸再次沉下。
不对劲。
来这么久她都没感受过第二次妖气,难道是她太敏感?
也不对。
若一气宗真的有一气真人嘴里说得那么戒备森严,怎么会连白玉鳞来给她送话本都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