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末的时候,关望问程见凌要不要一起回家,程见凌说学校里有事走不开,这周就不回去了。
关望还是回到了程家大宅跟全家人一起吃个饭,虽然他对这一家子人并不抱有什么感情,但面子上的功夫总还是要做一做。
父亲平时很忙,自那次答谢会过后就没有找过关望了。当然关望觉得除了忙碌之外可能也有别的原因,比如给他一周时间消化被推下海的怒气,等一周后再劝他别再追究那天晚上的事情,也就更容易一点了。
今晚吃饭时程尧松不在,又少了程见凌,一桌子只有四个人。饭间徐穗说近期打算跟几个姐妹出国玩几天,程心倩讲了些学校里的事,程晋合边吃边听,不时加入她们的聊天。关望则只顾埋头吃饭,同时在心里评价着今晚的饭菜:松鼠鳜鱼太酸了;芦笋滑虾一般;手撕包菜还可以,要是再加点醋会更好;香芋蒸排骨很不错,过后可以去厨房讨教一下,下次自己也试着做来吃。
吃过了晚饭,程晋合对关望说:“一会儿到我书房里来一下。”
关望答应:“好。”
也许到了验证佟先明那番话的时候了。
关望进到程晋合的书房里。程晋合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阅读项目报告书,这时抬起眼睛来看他,笑着对他招招手:“过来坐。”
这时候的程晋合不同于以往精干的大企业家形象,两鬓的白发突然变得显眼,眼角的皱纹透过老花镜似乎也变得更加深刻,和蔼的笑容中带着些许老态,第一次让关望意识到他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父亲了。
关望在书柜前的单人沙发坐下,等着他先开口。
“你入学也有大半个月了,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程晋合问。
“挺好的。”
“课程进度跟得上吗,在学校里还能适应吧?”
“还可以,平时老师也不会管我。”
程晋合笑道:“那就好,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多去找见凌,都是亲兄弟,有什么事也能互相帮个忙。”
“你让我来书房是为了说这个吗?”关望问。
程晋合笑了笑,摘掉老花镜,把两手放在桌上交握在一起,问:“上周的答谢会结束以后,为什么去了酒店不回家?”
“那时候衣服都湿透了,觉得太冷。酒店离码头近,方便回去换衣服。”
听起来是个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
“那天回去以后没有着凉吧?”程晋合说,“看来以后还是不该在海上办活动了,容易出意外。”
“那不是意外。”关望道,“有人推我下去的。”
程晋合笑着摇头:“那天晚上是金河的答谢会,你是金河老板的儿子,谁有胆子故意做那种事?”
“大哥今天怎么没回来,又出差了吗?”关望冷不防问道。
程晋合说:“他一直都忙,之前负责筹备答谢会也是一心多用。是他提出来要在游轮上办活动,结果准备得又不周到,连场地的安全防护都做不好。你那天出了意外,有他一份责任。”
关望听明白了,父亲不可能不知道大儿子的所作所为,但意图把它弱化成不痛不痒的“一份责任”。看起来是责备了程尧松,实际不过是在劝关望装一把糊涂,别再追究而已。
佟先明确实预言得很准。关望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希望大哥以后最好工作负责一点,我也能少出一点‘意外’。”
“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关望从沙发上起身:“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关望拉开门时,程晋合在他身后又说道:“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对他有芥蒂,毕竟都是一家人。”
关望没再应声,直接出去了。
他当晚没在家里住下,而是又回了酒店,毕竟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最自在。晚些时候他打电话给程见凌,让他明天过来一起吃晚饭,自己打算做一桌好菜招待他。
程见凌依然拒绝了:“明天晚上已经跟同学约好聚餐了。”
关望道:“那不然你中午过来?”
“中午要赶着做图。”
“后天呢?”
“后天也有安排了。”
关望继续问:“那下个星期?总有一天晚上有空吧。”
程见凌沉默了片刻:“再说吧,最近都挺忙的。”
挂了电话,关望心里颇不是滋味。就算程见凌不能过来是情有可原,但他还是因为那反复的拒绝而有了受挫的感觉。而且他能察觉到程见凌话里的情绪——他是真的不想过来。
为什么呢?他不是一向很亲近、很依赖自己的吗?
算了,关望劝自己不必多想,也许程见凌最近确实很忙。
程见凌在挂掉电话后心里也有些黯然。刚才对关望说的当然都是违心的借口。他也想再尝尝关望的厨艺,也怀念之前在暮色笼罩的阳台上边欣赏江景边吃晚饭的情景。但他告诉自己再也不能了。
他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关望,却发现斩断情思最
', ' ')('大的阻碍居然是自己的脸。
每一次对着镜子都会想起关望,甚至会情不自禁地对着镜中的脸仔细分辨自己和关望的细微区别。头发留长就更像他了,表情要冷漠一点,左边眉骨上要加一道疤痕,皮肤再深两个色号,笑起来只是轻轻翘一下嘴角,从不露齿。
在最痴魔的时候,程见凌甚至会对着镜子模仿关望会做出的表情,模仿他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最后只能用胶带把室内所有的镜子都贴住。关望发来的信息他尽量不回或少回,打来的电话不是故意不接就是敷衍了事。他知道关望察觉到自己的刻意疏远了,因为他每次都能从关望的话里捕捉到那几分隐约的失落。
连续两个周末关望问程见凌要不要一起回家,都被拒绝了。
这天晚上,关望来到程见凌的宿舍楼下,往上看到他的宿舍亮着灯光。
他在门口的自动贩售机买了两罐程见凌爱喝的饮料——那种被他称为花里胡哨的糖水的东西,拿着走上了宿舍楼。
没敲几下门就开了。程见凌探出头来:“谁啊?”
', ' ')